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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比起她在五旗幫時的自由日子,那是徹頭徹尾的不同。而且黃家在宦海中的浮沉得失,將與她發生密切的關係。

  這在一個自幼從江湖幫會中長大的女孩子看來,那簡直是難以思議的一種生活。雖說束縛很多,可是卻有光明堂正的各種社會關係。尤其是她的夫婿一旦春風得意,獲得權勢的話,她生活中的趣味,更不是江湖女兒所可以夢想得到的。

  席亦高也注視了她一陣,起初頗為不悅於她的神往,但旋即諒解地嘆口氣,忖道:「一個女孩子,驟然得到這等歸宿,焉能泰然處之?這實在也怪她不得。」

  徐少龍道:「總座這等安排,可說是天衣無縫了。」

  席亦高點點頭,臉色變得一片森冷,道:「有一件事,本幫不得不全力追查的。」

  徐、連二人都被他神色聲音中的嚴重意味所震驚,齊齊向他注視。

  席亦高接著道:「本幫內三堂的兵馬堂堂主辛公權,前幾天來到南京,奉命與海陵幫接觸。但一夜之間,海陵幫固然灰飛煙滅,完全瓦解,而辛堂主亦同時失了蹤,至今消息杳然,不知去向。」

  徐少龍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席亦高道:「本座正要調查出內情。」

  徐少龍道:「海陵幫現下怎樣了?」

  席亦高道:「鞏貴跟辛堂主一同無影無蹤,本座有理由相信與大尊者有關。」

  連曉君一怔,問道:「大尊者是什麼人?」

  但兩個男人都沒有回答,徐少龍更是陷入沉思之中。

  過了一陣,徐少龍才道:「假如大尊者手段如此高明的話,那就非得總座親自出馬不可。」

  席亦高道:「你們知道有這麼回事就行啦!現在本座須得與徐少龍商談一些別的問題。請曉君你代我們查看把風。」

  連曉君起身走了,雖然她很想再聽聽他們的談話,但想到自己行將嫁與黃家,自然有一些秘密,已不便讓她得知了。

  席亦高待她出去了,才又道:「本座剛剛才抵達這南京地面,但已感到情勢緊張,在這金陵一地,不但是藏龍臥虎,各方高手雲集,而且本幫已有著束手縛腳之感。」

  徐少龍道:「但咱們已打入總督府,這是任何人都想像不到的一大成功。」

  席亦高道:「現在我們立即要發動全力,調查五老會議的『屠龍計劃』,以及負責此一行動的『大尊者』,同時須得查出辛堂主的問題。」

  徐少龍問道:「辛堂主最後的行蹤,與什麼人接觸?」

  席亦高道:「他奉命到南京,與海陵幫幫主鞏貴見面,要設法把鞏貴賣給本幫的消息來源弄過來,由本幫直接利用。因為鞏貴人手不足,極可能失誤而把消息來源破壞。辛堂主抵達南京後,曾經留下訊息,表明他已抵達,但自此就失去了聯絡。」

  徐少龍問道:「鞏貴那邊又發生了什麼事?」

  席亦高道:「鞏貴本身固然失蹤,連他特地挑選出來的好手多人,亦全部被殺,不留一個活口,所以鞏貴的下落,也是無人曉得。」

  徐少龍沉吟一下,才道:「既然鞏貴所打聽的是大尊者,則這次辛堂主以及海陵幫的遭遇,自然與大尊者有關了。只不知本幫對這個無形無影的大尊者,還知道些什麼?」

  席亦高沉重地道:「這一點最為可怕,本幫對這個人全無所知。」

  這五旗幫之憂,卻正是徐少龍之喜,他道:「屬下倒是想得一計,或可查出大尊者以及屠龍計劃的內容。」

  席亦高大感興趣,道:「你說來聽聽。」

  徐少龍道:「既然這大尊者是五老會議派出來主持屠龍計劃之人,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本幫直接找上五老會議,或是正面探詢,或是旁敲側擊,多多少少,也能弄出一點眉目無疑。」

  席亦高道:「你可知道五老會議,乃是什麼樣性質的集團?」

  徐少龍道:「聽說是武林各派公推出來的前輩耆宿,可以說是各派的聯合決策集團。但幫主曾經賜示,說是五老會議,實質上亦是佛道兩門聯合的至高無上的一個會議。」

  席亦高道:「你知道得比別人多得多了,既然這個會議,屬於這等性質,本幫如何敢與之抗衡?」

  徐少龍笑道:「總座可別誤會,屬下決不是與他們作對,而是向這個地方下手偵查而已!以屬下想來,越是這等高高在上的團體,每個人都得講究保持風度和身份,故而防範越見鬆懈,必有可乘之機。」

  席亦高沉吟道:「此計非常大膽,直有迥出意外之妙,也許可以加以考慮。」

  徐少龍奮然道:「只要查得出大尊者是哪一個,不管他本事有多高明,本幫傾全力去對付他,明攻暗襲不擇手段,定可迅即除去這個大敵。」

  席亦高點頭道:「只要查得出此人真面目,本幫倒是有把握可以狙殺了他。」

  徐少龍沉默了一陣,才道:「屬下還有一個想法,卻不敢貿然說出來。」

  席亦高道:「假如本座可以擔待得起之事,你但說無妨。」

  徐少龍道:「屬下實是恐怕總座見怪而已!」

  席亦高道:「本座不見怪你就是。」

  徐少龍道:「既然如此,屬下就斗膽說出來。關於那屠龍計劃,屬下前此接到密令調查,雖是毫無頭緒,但屬下卻忽有所悟。依屬下愚見,這屠龍計劃不會是對付本幫的。」

  席亦高訝道:「何以見得不是對付本幫?」

  徐少龍道:「屬下意思說,不是對付表面上的本幫。」

  席亦高登時明白了他的暗示,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徐少龍道:「如果是為了對付本幫,則對方大可以一逕侵襲本幫總壇,勝負立分,何須如此神秘?」

  席亦高道:「我們心中大概都是這樣想,但沒有一個人肯面對現實而已!好,只要判斷正確,得悉對方的目的,便有辦法應付了。」

  徐少龍道:「在局面尚未澄清以前,最好停止一切行動,避避風頭……」

  席亦高道:「自當如此,本座這就草擬報告,加急呈送幫主,相信在一兩天之內,就有了穩妥的決策。」

  他們談到此處,暫時告一段落,直到次日的中午時分,席亦高又和徐少龍在書房中見面。

  席亦高道:「今天本座所接到的消息,據說南京城內這一兩天,屢屢發生怪火命案,現在官家非常緊張。」

  徐少龍道:「這些怪火命案是不是與大尊者有關?」

  席亦高道:「想必如此,在武林中,有所謂塞外三奇,這幾個高手,你可曾聽過?」

  徐少龍微感緊張,因為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已找到線索,把自己捲進去了。當下應道:「屬下離開總壇時,承蒙幫主指點了許多奇人異士的姓名來歷,其中就有塞外三奇,他們怎麼啦?」

  席亦高道:「塞外三奇,已經死了兩個。」

  徐少龍道:「以塞外三奇的身份和武功造詣,如何竟有這等事情?實是教人感到難以置信。」

  席亦高道:「其中一個名叫博洛多,乃是胡人,使一具獨腳銅人,有萬夫莫當之勇,他之死倒不奇怪,因為他乃是死於同列三奇中的黃衫客于一帆雙筆之下,但于一帆其後也被人殺死,這一件就值得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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