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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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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天長笑一聲,邁步向徐少龍迫去。于一帆和徐少龍都覺得奇怪,因為博洛多的長笑聲中,竟然透出內心的歡悅暢快之情,他們不解的是博洛多何故會感到愉快歡暢?莫非他已有了制敵致勝的把握? 但見他大步迫去,氣概豪雄之極,眨眼間,已欺到切近,銅人迎頭砸落,發出猛烈驚心的風聲。 徐少龍碰上這等兵刃,又是一流高手施展的,豈敢硬架?就在銅人砸落之際,已攻出一劍。 劍光一閃即隱,他的身形已繞開數尺,再度發劍攻擊,身法和劍招之迅快,簡直有出神入化之妙。 于一帆在旁邊看得真切,但見徐少龍最初的一劍只發了一半,就撤回來,同時施展移形換位的上乘身形,躲過對方的威猛攻勢。那一劍的用處,僅僅是利用劍氣侵鑠敵人,使對方不得不稍微防備一下。這麼一來,銅人砸下的威勢,自然減弱了少許。 徐少龍施展如此精妙奇巧的手法,以抵消對手那等無堅不摧的威勢。此一事實,顯示出徐少龍不但武功高強,同時機智應變,亦卓絕一代。于一帆嘿然凝眸,感到這一個神秘敵人,實是莫大威脅。 博洛多揮動著獨腳銅人,發出一片勁厲風聲,呼嘯震耳。橫掃直砸,迅急猛攻。他招招都是既硬又重的手法,威猛絕倫。但見徐少龍一連退了四五步,才穩下來,劍光矯夭飛舞,從銅人影中吞吐反擊,劍勢毒辣精妙,兼而有之。 這兩人霎時間已臨於激戰中,除了開頭之時,博洛多以特別沉重的兵器,先聲奪人地把徐少龍迫退了數步之外,現在似乎已沒有什麼進展。換言之,徐少龍的長劍,變幻莫測,並沒有絲毫不敵的跡象。 博洛多的獨腳銅人,少說也有五六十斤之重,故此強攻硬打之際,威力十足,不免佔些便宜。 不過在招數變化之際,徐少龍卻以迅快和奇幻兩大特點,蹈隙尋瑕的展開反擊,馬上又扳回了劣勢。 他們互有攻守的鏖戰了四十招之後,情勢越是險惡,縱是外行之人,也能發現這兩人任何一個都不能稍有失誤,否則定必血濺五步,命喪當場。 在表面上,徐少龍的兵刃雖是好像吃了虧,但其實不然。要知劍為兵器之祖,長短輕重,都屬適中,而劍身更是雙面皆刃,一端尖銳,任何角度手勢出劍,均可威脅敵人。此所以三國之時,蜀漢五虎上將之一的趙雲,在百萬軍中救出阿斗之時,仍須借重背上神劍之力,方能出入敵陣。 徐少龍精通內家劍法,擅長借力生力,反擊敵人。故此博洛多的銅人雖是勇不可當,卻仍然有不少強攻招式,是被敵人以「黏」、「卸」兩訣化解掉。 于一帆看到此處,已知道這一場龍虎鬥,一方面是武林罕見的場面,另一方面則定須有個三兩百招之久,方能分出勝負。 他雙筆一分,覷準時機,突然衝入戰圈中。但見他人影在銅人長劍的光影中一掠而過,旋即落在對面丈許之外。 正在激鬥中的兩人,當于一帆掠過之時,同一時間中,齊齊感到于一帆的判官筆,兇毒地威脅著自己,故此不得不力求自保,一同躍退。 這一場風狂雨驟,驚濤駭浪般的激鬥,倏然收歇,三大高手又變成鼎足峙立之勢。 博洛多冷哼了一聲,道:「于公使出這一手,兄弟甚是不解。」 于一帆面色全然不變,也不說話,目光在博徐二人面上,轉來轉去,他這等瞧人法,究竟有何用意,卻令人感到深不可測。 徐少龍道:「兩位一齊動手,在下也不在乎。」 博洛多道:「咱對兄台這句話,不願置評。」 徐少龍何等精靈,馬上接口道:「這只是因為博兄對於于前輩是否肯出手助你,尚無把握之故。」 博洛多濃眉一皺,道:「咱們馬上再鬥,直到決出勝負,方能罷手,你怎麼說?」 徐少龍道:「這是另一個問題,咱們且回到早先的話,在下可就不禁要暗笑博兄你了。」 博洛多訝道:「你笑咱什麼?」 「博兄如是有決心與在下鬥出勝負強弱,則你至少有把握可以不接受任何人的幫助,對也不對?」徐少龍侃侃道來,緊緊抓住博洛多的把柄,全不放鬆。 他心中有數,深知以博于二人之力,如若聯手夾攻,定能輕易取勝,也就是他徐少龍敗亡之時,同時又深知這博洛多雖然亦是聰明機智之士,但他天性豪邁,信心甚強,故此或可使他激起了豪情壯志,當真堅持以一對一的原則。 果然他的心思沒有白費,博洛多仰天長笑一聲,氣勢迫人的道:「好,咱們就此決一勝負,誰也不要別人幫忙。」 徐少龍一面答話,一面向于一帆望去,接著道:「于前輩的身份名望,不比凡俗,當然不會強行插手了。」 于一帆淡淡道:「使得,本人甚願瞧瞧博兄能不能收拾得你。」 博洛多銅人一擺,跨步上前。他外表魁梧雄偉,而氣勢亦與此相稱,也是豪雄霸道的風格,說幹就幹,沒有什麼囉嗦。 徐少龍搖搖手,道:「博兄且慢,容在下再說幾句話行不行?」 博洛多一哂,停下腳步。 徐少龍道:「于前輩,假如在下願意歸附,前去殺了閻炎,你怎麼說?」 于一帆迅即說道:「我保你榮華富貴,垂手而得。」 徐少龍道:「那麼在下這就前往殺死閻炎呢?抑是先與博兄鬥過這一場再說?」 于一帆應道:「先鬥完這一場,也是好的。」 徐少龍點頭道:「就這麼辦。」 博洛多銅人一舉,湧出浪濤般的凌厲氣勢,遙撲徐少龍。他聽得徐少龍要先與自己決鬥,馬上作出手攻擊的準備。 徐少龍迅快道:「博兄可曾想到,如果在下敗亡,豈能去殺死閻炎?又怎能歸附於于前輩?」 博洛多一楞,道:「你輸了的話,自然是一切免談了。」 徐少龍道:「我再說下去,于前輩一定會出手對付我啦!」 博洛多目光分轉到了于一帆身上,但見他果然已蓄勢待發,當真是要出手猛攻徐少龍的意思,不禁大訝。但他又發現由於他這麼一瞧,于一帆趕快煞住一切行動。不過在他們這等大行家眼中,已經看得分明了。 「于公何故會對付你?你別胡說。」博洛多一面說,一面又移步上前。但方向稍歪,使鼎足之勢發生變化。 徐少龍也略略移動,使得自己距于一帆遠些,好讓博洛多得以及時攔截,假如于一帆攻擊自己的話。 他接著說道:「于前輩不想讓我多說話,所以打算出手。」 于一帆道:「胡說,咱們講究的是真功夫,嘴巴說說,有何用處?」 徐少龍道:「這樣吧,在下決不多嘴亂說,但于前輩你別干涉我與博兄的決鬥。我意思是說與博兄換個地方動手,于前輩不必跟來。」 于一帆道:「這倒是脫身的好計。」 徐少龍道:「博兄一定不作此想。同時目下天色已明,他一定不想被附近居民看見。」 于一帆揮手拍拍身上那件黃色的長衫,風度甚是瀟灑,道:「笑話,博兄縱橫天下,平生怕過誰來?縱有千萬人圍觀,他也不放在心上。」 徐少龍對他不覺大為佩服,因為他不但對于一帆的心思瞭如指掌,而且目下可說是被他控制了局勢。所以他深知于一帆已經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但風度仍然保持得這麼好,所以使他十分佩服傾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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