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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皇甫維峻聲道:「本公子取他性命並無顧忌,你們當知我並非恫嚇之言。如果你們要救他一命,我問什麼就答什麼,不許有一字虛假!」

  邱南等人縱然有心不從,但此事如若傳出江湖,武林同道定然責怪他們有意害死李幸。特別是邱南與李幸同在皖豫道上負有盛名,人家必定以為邱南因妒故意害死李幸,這一點邱南實在吃不消,連忙應道:「公子有話儘管下問,邱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皇甫維冷冷道:「諒你也不敢不說!」邱南忍氣吞聲,不敢搭碴。皇甫維接著道:「你們這等佈置,對付那一個人?」

  六甲手邱南迅速應道:「我們聽說烏骨騮在此店出現,意欲奪回……」

  皇甫維斥道:「我問的是人不是問馬!」

  邱南面色變得十分難看,但又無可奈何,只好忍氣道:「傳說是星公冷央的女兒冷清影奪去此騮,我們自然是要對付她啦!」

  皇甫維道:「她的人呢?」六甲手邱南道:「我等到此時,她已不在房中……」

  皇甫維道:「廢話,我也知道她不在此房中,我要知道她上那兒去了?」

  六甲手邱南連遭侮辱,面色更加難看,但無法發作,只好忍氣道:「我們都不曉得,若然知道,也不會到此地來撲個空了!」

  皇甫維面色也難看起來,道:「你們接到訊息之後,定然派人看守住她,怎會落到這等田地?」

  六甲手邱南尋思一下,道:「公子之言有理,在下倒是想起一事,那就是通風報訊之人,乃是外路的一位江湖朋友,他怎會忽然來到此處?而且曉得我和李兄也在附近?這一位江湖朋友本身倒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卻恐怕是受人差遣而來,那就大有文章了!」他停口不說,沉吟片刻,又接著道:「我等雖然派人查了一下,確定那烏骨騮在天黑以後尚在店中,但唯恐打草驚蛇,不敢命人一直釘著。」

  皇甫維心念陡轉,記起杜筠說過他的聲音不可太大,免得被人聽去之言,很可能當時已被冷清影聽見,然後她又窺見了一切情形……

  想到此處,心中泛起一陣不安。他深知冷清影為人智謀出眾,手段毒辣。同時她對自己的情意,也是不必懷疑之事。因此,當她窺見自己與杜筠燕好的情景,勢必妒火中燒,內心憤怒難以遏制。在這種情形之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他雖是想了不少,但時間上不過是一剎那而已,當下沉聲道:「麻煩你們那一位到馬廄去瞧瞧,快點!」

  六甲手邱南對此並不遲疑,立刻向左側的漢子道:「勞駕王兄走這一趟如何?」那個姓王的大漢應了一聲,縱出房去。

  皇甫維又道:「還要請那一位到對面房頂瞧瞧,如果碰見一位姑娘,可說我請她立刻就來。但以我想來,你們手下之人雖然可能盡數受制甚至被殺,卻不是那位姑娘所為,更找不到那位姑娘蹤跡!」

  六甲手邱南面色一變,自家疾地躍出房去。皇甫維伸手一掌拍開鐵網神刀李幸的穴道,但隨即想到如果那幾名箭手業已斃命的話,這些人一定與自己糾纏拚命,不如仍然保留住李幸作為人質,免得打上一場無謂的架。是以李幸剛剛舒一口氣,又被皇甫維點住穴道。

  轉眼間先行出去那個姓王的漢子已經回來,道:「那匹烏骨騮已經不見啦!」

  接著六甲手邱南也回轉來,面罩嚴霜,冷冷道:「他們俱遭慘死,敢問那位姑娘是誰?」

  皇甫維冷笑道:「你在武林中名氣不小,竟然無法從那些屍身上瞧出是那一門的手法,豈不可笑!你等會再去研究一下,我不妨先告訴你,那位姑娘是辣水仙杜筠,我曾囑她制住那些箭手,她絕不會取他們性命!」

  六甲手邱南沉住面孔,沒有回答。皇甫維迅快地忖道:「杜筠素以心狠手辣著稱,此所以她的外號稱為辣水仙,看這廝的神色,可能他已印證出殺人者正是杜筠的手法……」

  想到這裏,只聽六甲手邱南道:「我們已為公子做了不少事,可還有效勞之處?」

  皇甫維明知他這話乃是要自己放開李幸,但他暫時不予置理,迅速忖思道:「我臆想今晚一切均是冷清影的陰謀,意欲陷害於我和杜筠。她因不知我仗採補之法,業已恢復大部份功力,定必以為這麼一來,這李幸、邱南等人足以置杜筠於死地。而我也不免被他們擒住送給聖女。這一揣測雖然有理,但天下之事往往有出人意料之外,安知那些人不是當真被杜筠所殺?不過無論是不是她所為,她也應該露面才對,除非她突然被冷清影劫走?」

  許多疑問兜上心頭,教他無法解答,只好一掌拍開李幸穴道,接著迅快如飄風般縱出房外。

  皇甫維動作神速異常,此舉又大大出乎六甲手邱南等人的意料之外,是以直到他離開好一會工夫之後,六甲手邱南等方想起要追,可是皇甫維此時已循著一點線索,走得無影無蹤。

  原來皇甫維縱到屋頂上,忽然發現那四具屍體左邊不遠處,有一條白色絲巾。

  他過去撿起來瞧一下,認得正是杜筠之物,頓時大感詫異,暗忖辣水仙杜筠為何會遺留下一條汗巾?這條白巾上繡著她的名字,莫非她殺人之後,特意留下作為表記?

  驀然間他又發覺適才那汗巾掉落的地方,幾片屋瓦已經碎裂,一望而知乃是被人用腳踩碎。

  他哼了一聲,心中已經明白杜筠必是碰上無法抗拒的強敵,是以遺下汗巾,暗以內家真力震碎屋瓦,好教自己曉得。然而她被強仇擄走的話,卻又從何方去了?

  他略一凝思,陡然記起這條汗巾發現時的形狀,一端團做一塊,另一端卻宛似斗柄般指著東北方。此念掠過心頭之後,再不遲疑,施展腳程,直向東北方趕去。

  很快就出了城郊,走了一程,已經處身在荒僻郊野之中。

  他儘量利用地形,掩蔽著自家身形。又走了一盞熱茶之久,驀地聽到一點聲息,恰恰是從前面傳來。

  皇甫維俊面上泛起一陣微笑,連忙小心迂迴抄截過去。那聲音傳出來之處有兩株高大光禿的樹,左邊的樹上似乎有人影閃動。

  皇甫維迫到近處,雖然看清楚樹上果然有兩個人,但他忽又大感失望,只因此地附近數里之內並無人家,因此,如果這兩人乃是劫走杜筠之人,杜筠必定也在此處才對。但目下那株樹上只有兩條人影,他暗中潛搜附近,卻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他疑慮地匿身在樹叢暗影之內,抬頭打量上面的兩條人影,方在忖思要不要現身。忽然聽到樹上一個人哼哼哈哈地道:「袁老大你不覺得煩厭麼?」

  這人聲音傳入皇甫維耳中,登時令他精神大振,敢情樹上這兩人正是祈門二鬼。

  接著一個陰沉的聲音道:「王老二你幾時才改得掉這種火爆脾氣?我常常告誡你一個人出來江湖行走,必須能夠忍耐才行。假如皇甫維已追到附近,聽到我們兄弟的聲音,豈不是自露行藏?」

  陽魄王精二哼了一聲,道:「我才不信那鬼丫頭的話,她若是當真留下線索,怎肯無端端說出來?」

  暗影中的皇甫維聽得心花怒放,更加沉住氣,凝神傾聽他們說話。

  陰魂袁京道:「老二你每逢論及事情,老是忘記了當時的環境。按理說她不應說出留下線索之事,但在生命受到威脅之下,她唯有說出留下線索之事,好教對方有所顧忌,不敢立即向她下手!不過目下以我看來,皇甫維一定沒有發現線索趕來,否則的話他決不可能從我們眼底下溜走!」

  陽魄王精二道:「那丫頭一定是胡說八道,根本就沒有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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