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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但見那支金笛上劃之勢未完,突然向前急點。這兩招原是平凡不過的普通招數,可是由於第一招未曾用盡,即變化為第二招,相接起來,倒變成一招奇奧毒辣手法。那勁裝大漢剛剛感到驚惶,對方金笛已點在他胸前要穴之上,登時退開翻身栽倒。

  呂東青一招得手,耳中又聽到「一皇」的聲音道:「右掌運力舉至胸前,聽我在招數後加一打字,迅即向左前方劈出。」呂東青連忙依言蓄聚真力於右掌上,舉至胸前。

  「一皇」雖是在房中出言指點呂東青禦敵,但那些勁裝大漢們宛如不聞。這時五人已去其一,賸下四個忽然變更輪流撲攻之法,改為一擁而上。但見刀光飛騰,劍氣湧現,攻勢猛然異常。

  「一皇」生似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那四名勁裝大漢發動之際,清晰地道:「旋風掃葉,童子拜佛,鳳凰點頭,枯樹盤根,霸王舉鼎……」一連喝了五招之名,這些都是普通不過的招式,就算普通的武林人聽了也施展得出來,何況江南孤客呂東青乃是武林名家,見識淵博,反應靈敏,此時當真是應聲發招,迅疾之極。

  但見他一支金笛忽上忽下,或攻或守,招式雖是平凡無奇,但經他連貫使出來,卻奧妙無窮,真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功。那四名勁裝大漢雖然猛烈,卻被他逼得難越雷池一步。

  「一皇」的聲音繼續說道:「龍門三擊浪……打……」這個「打」字傳入呂東青耳中之際,時間恰好是他使出「龍門三擊浪」連環三招時的第二招。呂東青謹記著「一皇」之言,一聽到打字,右掌驀地發出,向左前方劈去。

  這一掌蓄勢已久,功力十足,掌勢凌厲之極。就在他左掌劈出之時,其中一個勁裝大漢驀地從左前掩撲,恰好迎上他的凌厲沉雄掌力,正正印在胸前,登時慘叫一聲,飛開尋丈,屍橫就地。

  那三人都有怯戰之意,但房中的「一皇」繼續說出招數名稱。呂東青依言施展,偶然也仗著本身苦煉多年的造詣,在招式上略加變化,那支金笛生似化為一條極長的金蛇,把那三個勁裝大漢圈住,形成欲罷不能之勢。

  轉眼間「一皇」又在招數名稱之後加個「打」字,呂東青左手鐵掌疾吐,「蓬」的一聲,又是一個大漢應掌倒斃。

  房中忽然傳來異響,似是窗戶被人劈開之聲,同時之間「一皇」的話聲突然中斷。

  呂東青何等老練,已知道事情不妙,一定是另有敵人擊破後窗進房。這一驚非同小可,正要回身入房,那兩名大漢見他面上變色,登時勇氣大振,刀劍齊施,兇猛進搏。呂東青念頭一轉,想起如果自己回身入房,那兩名敵人也跟進來的話,形勢只有更糟。是以突然改變心意,揮笛力拒兩敵。他一旦失去「一皇」的指點,手中笛招雖是功力十足,卻似乎遠遠不及對方刀劍招數的詭奇,是以數招之內,就落了下風。

  房中的「一皇」此時雙目烱烱,望住床前一個勁裝大漢。此人乃是剛剛擊碎窗門縱進房內,手中持著一支長劍。「一皇」面色冷峻,凜然道:「你就是佟雷的手下?」那勁裝大漢本來氣勢洶洶,可是見到這個老人冷峻的神情,突然間心中一凜,腳步頓時窒住,口中也不由自主地應道:「小的正是冷月山莊之人。」

  「一皇」接著道:「想來你已知道老夫是什麼人了?」那勁裝大漢應一聲「是」。「一皇」冷冷道:「你既知老夫是誰,居然尚敢闖入來,足見膽勇過人。老夫不覺生出愛惜之念……」

  他的話聲一頓,那勁裝大漢聽了這話,登時雙眉舒展,「一皇」卻已接住說道:「因此,老夫給你一個機會,使你立刻出去將外面賸下的兩人殺死,老夫傳你上乘武功,三年之後,就足以橫行天下!」

  一皇話中之意簡單地說,就是以武功換取自己性命,但他偏生說得十分矜持,口氣也冷峻得很,完全沒有一點乞求的意味,那勁裝大漢念頭一轉,道:「只怕小的武功未曾學會,先得嚐受冷月山莊的諸般苦刑……」健腕一振,長劍舉了起來。要知這名勁裝大漢並不知「一皇」剛才口授招數就連殺數人之事,如果他曉得的話,定然對「一皇」生出無比敬仰之心,可能就真個反戈去鬥門外的夥伴。

  「一皇」皇甫孤突然側轉臉向門外望去,只見呂東青情勢危急,堪堪就要傷在那兩個勁裝大漢天星塢聯手絕招之下。情知那江南孤客呂東青一是由於房中發生之事而分散了心神,二是星公冷央的聯手絕招確實神鬼莫測,厲害異常。

  他一眼瞥去,立刻朗聲道:「橫掃千軍,即化白雲出岫……」呂東青應聲疾施這兩招,登時把兩名敵人迫開七八步遠。

  「一皇」剛剛喝出第二招,床前的勁裝大漢手起劍落,直戳心窩。一皇瞧也不瞧,左手一撥,恰恰推在劍身上,把長劍推歪尺許,劍鋒刷的從他右肩旁滑過。但見他右手忽然握拳擊去。對方疾忙縮臂,但他不縮還可,這一縮回去,恰好就被「一皇」右拳擊中手腕,手中長劍登時脫手飛開尋丈。

  那勁裝大漢到底心怯「一皇」之名,心驚則氣浮。腳下因而飄搖不穩,急急退時,腳步踉蹌有如被人猛力推中,一直退到另一邊牆角才算站住。這漢子因手中之劍已飛墜另一邊,是以急忙游目回顧,見到牆根有個木柄鐵鎚,連忙抄在手中。

  「一皇」冷冷笑道:「老夫武功已失,你還怕什麼?」

  那勁裝大漢定一定神,道:「你一定是雙腳不便走動,所以要騙我走近去!」

  皇甫孤傲然道:「老夫是什麼人物,焉能用詭計對付無名小卒!」

  那勁裝大漢在「一皇」面前,自然夠不上「人物」的資格,因此雖然聽到「無名小卒」四字,毫不氣惱。他濃眉一皺,道:「如果你這話不假,那麼早先所說傳授我武功就可縱橫江湖的話也是當真的了?」

  皇甫孤冷峻地道:「老夫從不說出做不到的話!」

  那勁裝大漢鎖住眉頭,捏鎚尋思。

  「一皇」皇甫孤忽然冷哼一聲,道:「還想什麼,你自己已失去機會,目下就算你照老夫的話去做,也不傳授你一招半式!」

  那勁裝大漢憤然躍到床前,舉起鐵鎚,道:「你的生命重要抑是武功要緊?」

  「一皇」皇甫孤神情越加冷峻,道:「少嚕囌,老夫平生軟硬不吃,更不受任何威脅!」

  那漢子見他意思十分堅決,而言語中分明透露他的武功當真失去。這一來反而愕了一下,道:「為何你要傳我武功於前,又拒絕於後?」

  皇甫孤冷冷道:「這個不關你事!老夫高興怎樣決定就怎樣決定!」

  那大漢運聚真力在鐵鎚上,道:「你以為我不敢殺死你!」

  皇甫孤哼了一聲,道:「你的資質稟賦都好,可惜過早破了童身,元陽難補。將來想與舒濤他們抗衡,只怕有心無力……」他雖是答非所問,卻已透露了一點他何以後來不肯傳那大漢武功的原因。

  那大漢健腕一沉,鐵鎚迎頭擊下。但他有過一次教訓,這一擊不敢用出全力,只使出三成真力,以便餘勁雄厚,可以隨時變化。

  皇甫孤不閃不避,生似決定死在鎚下。但鐵鎚臨頭之際,他又忽然側開頭顱,上身向前微俯。

  那鐵鎚落勢絕快,「蓬」的一聲已擊在他頭後「大椎穴」上。

  這「大椎穴」屬督脈死穴,犯者必死。那大漢鐵鎚上雖然僅用上三成真力,但只要是血肉之軀,誰也禁受不起,何況正是擊在死穴之上?

  勁裝大漢一擊得手,立刻退開數尺,只見「一皇」並不立刻斃命,突然抬頭吐出一口鮮血。

  那大漢見他竟未立刻倒斃,這是從來未有之事,心中大為凜駭,疾欺數步,手起鎚落,又向他頭顱砸下。

  鐵鎚臨頭之際,「一皇」皇甫孤忽地又是一側,「蓬」地一響,這回被鐵鎚擊在肩上的「秉風穴」上。那「秉風穴」屬人身足厥陰肝經,力量勁足的話,擊中也是立刻斃命的要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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