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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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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在那時代男女,若是丈夫性情涼薄,仍然可以容容易易地就在「七出」之條內找個罪名,即可把妻子休棄。這七出之條是,一無子、二淫佚、三不事舅姑、四口舌、五盜竊、六妒忌、七惡疾。在這七大類之中,除了其中淫佚、惡疾兩款之外,其餘的都是壓迫女性的藉口,這當真叫做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了。 薛飛光正在想他敢對自己怎樣之時,黃達又道:「娘子你嫌我難看還不要緊,但卻不該在心中想著別人,而又把我當作是他,此是天下男人最不能忍受之事,你心中把我當作誰人?」 薛飛光大為震驚,想道:「他倒是想得很多,可不是愚魯之輩。」不過她事實上沒有把他幻想為別人,所以懶得開腔,只睜眼冷冷地瞅住他。 黃達跟她對瞧了一陣,才道:「原來我冤枉你了,真對不起,不過我請求你一直睜眼,這樣我就不會再發生誤會了。」說時,兩隻手在她身上亂動,摸來摸去。 這等挑情的撫愛手法使得十分溫柔,可是薛飛光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點都不動情。 她那雙大大眼睛中透露出她內心的痛苦悲哀,假如不是怕鬧出大笑話傳揚天下的話,她真想大叫「救命」! 黃達又停止了動作,凝瞧她的眼睛,良久,才皺眉道:「你年紀還輕,沒有想通一個道理,那就是嫁與年輕漂亮的小伙子,決計比不上你嫁給我幸福。」 薛飛光第一次自願開口,道:「這話若是當真,人人都不必重視青年了。」 黃達欣然道:「你肯開口討論一下,那是最好不過了。」他翻個身躺在一旁,不再壓在她身上。又道:「由於世上沒有十全十美之事,所以每個人都須退一步想,才能皆大歡喜。要知大凡年輕漂亮之人,無不心性高傲,以為天下美女都該獻身枕席,百般奉承才對。所以你若嫁給年輕漂亮小伙子,首先就得不到溫柔體貼。」 薛飛光道:「他如愛我,怎會不溫柔體貼?」 黃達笑道:「這就是最大的錯誤之處,你認為他若愛你,就會溫柔體貼,但他也是這麼想法。這一來彼此都不免發覺對方愛自己愛得不夠深,其實呢,卻都是被自私之心所錯。」 薛飛光深感有理,道:「這話倒是不錯。」 黃達道:「總而言之,一則由於驕傲,二則由於自私,若再加上事業上的挫折,情緒惡劣,這時愛情就不知躲到哪裏去了。何況再美麗的容貌,看多了也會變為平凡,你說是不是?」 她點點頭,開始覺得這個男人不是沒有見識之輩。 黃達又道:「今晚你安心的睡,我不打擾你,反正我們結為夫妻,將來日子,還多著呢!」 這一夜薛飛光居然平靜度過,這倒是她始料所不及。可是光陰易逝,很快又到了第二個夜晚。暮色降臨之時,薛飛光已感到大禍迫到眉睫一般,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在這一日當中,黃達很少進來,即使進房,也不過說幾句就走了,所以她還不算十分痛苦。然而夜色降臨,又到了同衾共枕之時,難道說他今晚還忍得住不動自己麼? 她但覺平生以來所有的憂愁痛苦加起來還及不上現在。目下雖說是名份已定,她已向命運投降,可是那個想起就令人噁心的人,焉能讓他在自己身上得償大慾?她根本在想像之中已感到萬分恐怖,若是事到臨頭,只怕非大叫救命不可。 一陣靴聲傳入她耳中,靴聲每響一下,她就大大地震動一下,兩眼直勾勾的瞅住房門。 門簾掀處,面貌醜俗的黃達走進來,滿面堆笑道:「愚夫本來今晚有事,須得出門一趟,恐怕要明日傍晚才能趕回來,可是閨房中有個如花似玉的嬌妻正在等候,哪裏捨得出門呢?」 薛飛光深深吸一口氣,定一定神,道:「若然有事,自應趕快前往辦妥才對。」 黃達道:「我不去的話,頂多少賺幾百兩銀子,不算甚麼!」話雖如此,卻掩飾不住心疼之情。 薛飛光暗暗竊喜,忙道:「幾百兩銀子已經白花花的一大堆了,怎可以不去賺呢?」 黃達似是大為心動,斜睨著她,道:「你當真這麼想麼?但怕只怕我去了的話,將來你又怪我只貪圖銀子而冷落了你。」 薛飛光道:「豈有此理,賺銀子乃是第一等重要之事,你快快去吧!」 黃達道:「讓我再想一想。」 此時外間已擺好豐盛的酒席,他們落座之後,自有侍婢斟酒佈菜。黃達雙眼忽而翻起,忽而閉上,顯然正在考慮如何決定。 薛飛光一生計謀多端,可是這刻卻施不出半點手段,完全有如刀俎上的魚肉,任憑對方處置。過了一陣,兩人已喝了好幾杯,黃達取了一面琵琶在手,笑道:「我來彈奏,娘子舞這一曲如何?」 薛飛光道:「放著銀子不去賺,我可沒有這麼大的興趣和精神陪你玩樂。」 黃達反而十分高興,道:「娘子曉得錢財的可貴,準是勤儉持家的人,好,我就去一趟,但娘子如何慰勞我呢?」說時,已伸手摸她的面頰和手臂,動作甚是輕狂。薛飛光只想把他快快敷衍離開,所以不敢抗拒,但他益發猖狂起來,用力拉她,道:「娘子過來坐在我懷中,咱們親親熱熱地喝幾杯。」 薛飛光雖是不肯過去,但終於讓他又捏又摸地輕薄了許久,他才正式用飯,飯後便離開了。 *** 翌日按照習俗返回娘家。薛三姑見了她甚是歡喜,摟在懷中細加呵慰。這幾乎是她頭一次表現出心中的疼愛,反倒引得薛飛光悲從中來,淚流不止。 她向姑姑稟告過裴淳會來訪她之事,薛三姑居然沒有第二句話。 午後,裴淳果然應約而到,兩人在房間中見面,恍如隔世,默默相對良久,裴淳才道:「你往後須得小心保重身體才好。」 薛飛光自然曉得這是因為自己大有憔悴之色,他才會這麼說,心中又是酸苦又是甜蜜。 她也發覺他形容清瘦了不少,當下道:「你這幾天好像過得不太好呢?」 裴淳點點頭,這本是意料中的事,但這刻說之何用? 又過了一會,薛飛光道:「我有一件東西還給你。」 裴淳訝道:「還給我?那是甚麼?」 薛飛光打開箱子找尋,裴淳既痛苦又沒趣,心想她竟如此的情斷義絕,連一點東西都要還給我。 不過他馬上就發覺不對,因為薛飛光取出一本薄薄絹冊,甚是精美,交給他道:「這就是了。」 裴淳低頭一瞧,但見面上寫著「無形劍」三個較大的字,旁邊有一行字是「天竺異寶」,下角題著「薛飛光譯錄」。 他大感驚訝,道:「這就是五異劍之一的無形劍麼?何故說是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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