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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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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淳手中火摺已快要燒完,胡二麻子縱到右壁底,伸手一推,隆隆數聲響處,壁上已裂開一個三尺寬,四尺高的洞口,裏面透出微弱的光線,接著陣陣冷氣冒出來,整個巖洞內的氣溫驟然降低。 他退開一邊,說道:「這就是兄弟竭盡心力才發現的秘密通道,內裏除了天險難越之外,只怕還有奇異罕見的毒蛇惡獸,故此兄弟探過數次,都是半途而廢!」 他摩挲一下手中細棒似的異劍,接著又道:「論理兄弟應當借此劍與你防身,但兄弟實是心愛寶重無比,難以割捨。」 裴淳走到入口處,探頭一瞧,但見入口處甚是平坦曠闊,頂部有好些裂縫,透過千丈岩石,灑下微弱的天光。 再往內瞧,兩丈左右便屈曲轉彎,遮住了目光。此時站在洞口,陣陣寒冷之氣冒出來,不似是平常一些幽深巖洞的陰風。 他自幼生長在深山,探過無數山洞,因此略有經驗,此時一瞧便知這個洞穴甚是險惡,但他已不能改口,當下調功運氣,不從鼻孔呼吸,以全身毛孔排泄體內廢氣。這一著正是早先眾人聽不到他呼吸之聲的緣故。 步嵩突然奔到他身邊,要知這步嵩何等老練,早就曉得胡二麻子存心借這天險之地除去裴淳。他乃是在一陣衝動之下想把內情說破,裴淳果然停住入洞之勢,道:「步大哥有何見教?」 步嵩還未回答,忽聽胡二麻子和病僧齊齊冷哼一聲,不禁暗吃一驚,忖道:「我若是說破此秘!他們定必聯手來對付我……」 當下沉吟道:「裴兄為我等先行探道,教兄弟甚是感激佩服!」 裴淳微微一笑,道:「這也算不了甚麼,步大哥無須客氣。」 步嵩又道:「裴兄吉人天相,終必可望安然出去。但兄弟卻想先請問裴兄一事!」 裴淳「啊」了一聲,道:「對了,在下該當先行奉告,以免在下隔身洞內不能復出的話,也有人轉告朴國舅!」 病僧呸一聲,舉手掩住耳朵,裴淳倒沒有想到這話使病僧如此深痛惡絕,所以不曾注意他的舉動。這時繼續說道:「只不知在下奉告步兄之後,那個約定是不是算做達成?」 步嵩沉吟一下,暗想他此去兇多吉少,目下應允他也沒有關係。便拍一拍胸膛,道:「這個自然,兄弟可以擔保國舅爺決不會抵賴!」 裴淳大喜道:「這就不然,在下是生死也不須連累到楊嵐姑娘了,請步大哥回去告訴朴國舅說,梁藥王不敢出手救人,乃是當年向魔影子辛老前輩立過誓言之故!」 步嵩聽到魔影子三字,身上汗毛都不禁豎起,趕快道:「我曉得啦!」 裴淳無意之中見到病僧和胡二麻子都流露出肅慎之容,暗想在這等密不通風的巖洞之內談論起辛老前輩,他們居然還是這等敬畏交集,可見得辛老前輩果真有懾服天下武林的神通,當下不禁泛起佩服之心。 裴淳鑽入洞內,步嵩叫聲好冷,退開一側,胡二麻子道:「越往內走越冷,此子內功雖是深厚無比,但若是不見機退回,勢必凍僵在洞內。」 他的話聲甚低,不虞裴淳聽見。病僧心中甚是躊躇,兩次三番想傳聲叫裴淳出來,只因他雖有殺死裴淳以便為世除害之意,可是這等行徑卻非是俠義之士所應為,該當堂堂正正地把罪行告訴他,然後出手處死才是。 病僧正在遲疑不決之計,忽聽步嵩說道:「咱們被困此處,若是當真出不去,早晚也是一死。那廝當日不但抗禦得住冷如冰的『雪魂功』,甚且行若無事,這條秘道內雖是寒冷無比,卻未必難得住他呢!」 病僧一聽這話,頓時打消了通知裴淳之心。 裴淳在秘道中走了一程,但覺地勢漸見低矮,而且這通道似是向地底延伸而下,因此甚是難走。 這時天光已透射不到,四周一片漆黑。他貼著地面慢慢地溜下去,好幾次差點就被尖銳的巉巖撞到頭面等處。 此時氣溫越發寒冷,若是常人至此,早就凍得四肢僵硬,即使武林高手也得不住地運氣御冷。但裴淳腹間升起一股暖意,遍佈全身,竟一點也不覺冷。 又溜落十多丈,陡覺地面寬敞平坦,當下舒口大氣,站起身子緩緩地向前走去。對面陰風陣陣吹撲上身,這時他也微微感到寒冷,尤其是他身上衣服被鋒利的石角巖尖掛破多處,寒冷的陰風吹到皮膚,竟像是一片片寒冰刮在肉上一般。 他回想起早先的一段路,深感胡二麻子曾說通道內天險難越的話,毫無誇大吹牛,他若不是身懷太陽玉符,仍須運功禦寒的話,在那等四肢百體僵冷發硬的情形之下,早就被鋒銳巖骨石棱撞死。 陰風從四面八方吹來,竟不知發源何所。他探手入囊取出兩件物事,一是太陽玉符,一是辟毒珠。 那太陽玉符一旦握在掌心,便大不相同,但覺全身真氣運轉得比平常活潑如意,陣陣陽和之氣充滿四肢百骸,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此時,他口中含著辟毒珠,放心大膽地呼吸吐納,不怕有中毒情事。 他先向左右兩方探索,發覺寬達三丈,地面甚是平坦,心想若是點上燈燭,此地倒也不壞。邊想邊走,不覺走了數丈,忽然間發現右面不遠處似有些微光線,隱約見到地上有樣物件的形體,以及黝黑矗立的洞壁。 裴淳素來沉穩,此時先不移步,自個兒微微一笑,想道:「敢是我在黑暗中呆得太久,眼前出現幻象?否則那有光線從地下發出的?」轉念又忖道:「即使是幻象也不妨過去瞧瞧,反正下來是為了探道……」 於是舉步走去。越是走近便越可確定不是幻覺,果真是有光線從地面透出。不過極是微弱,雖是走到切近,還無法瞧得清楚。 他小心地探索光線來源,漸漸走近洞壁,驀地左腳腳踝上一緊,似是被一條鋼箍勒個正著,而且這條鋼箍力量極大,立即深深嵌入肉內。裴淳吃了一驚,但覺血液甕滯,左邊身子微感麻木,連忙運起「天罡閉穴」的功夫抗禦,這才感到好過一些。 然而這一圈鋼線箍勒的力道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漸漸增強,這還不說,最駭人的是右腳腳踝上又突然一緊,另一條鋼箍纏繞一圈,猛力的收縮,他雙腳都上了鋼箍,若不是練就師門獨步宇內的天罡真氣護住經脈穴道的話,那就等如被高手連點左右兩腳穴道,哪裏還能活動? 裴淳可不敢伸手去摸,要知他出道時日雖是無多,可是也算得是經歷過不少風浪,挨打次數相當的多,然而即使勁道強如楊嵐的鐵琵琶,馬延的判官筆打穴,也及不上這兩道鋼箍那樣的強勁緊韌,因此他懷疑這兩條鋼箍必定大有古怪,決不可輕舉妄動。 過了一會,這兩道鋼箍越髮箍得緊,力道有增無減。裴淳心中暗叫一聲:「我命休矣!」 但覺雙腳漸漸發生麻痺之感。原來這兩道鋼箍不但力道強勁絕倫,最難當的是體積十分幼細,因此難以抵禦。正如刀刃越薄越鋒利的道理相同。 裴淳咬緊牙關忍熬,眼望著雙腳前面兩尺之處微光下隱隱現出的物體,不知是石塊抑是甚麼,心想難道微光就是從這物事下面發出的? 當下舉腳撥去,這隻腳卻幾乎不聽指揮了,腳尖無力地撥到那物,覺得不甚緊硬,也不沉重,腳尖過處,突然間眼前亮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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