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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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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淳連人帶馬躲入屋中,過了不久,只見薛飛光和那村女先後進來,她一見裴淳,便高興得拉住他的手又跳又笑,村女管自躲開,薛飛光說道:「幸虧你請得蘇姊姊叫我,這兩日姑姑脾氣很壞!」 裴淳把別後情事說了,又告訴她說那胭脂馬不肯嘶叫之事,薛飛光伸伸舌頭,道:「胭脂寶馬一叫,我姑姑精明無比,只怕比我出來得更快!李伯伯眼下就住在王老鏢師原先居住的房子,就在此鎮,那地方你是知道的。王老鏢師一家,可不知躲到何處去了?」 裴淳謝過了,薛飛光露出擔憂之色,說道:「聽你之言便可知道三件事。一是飛天夜叉博勒,決計不要你做他的女婿。二是朴國舅等到忍無可忍之時,會殺死你。三是梁藥王決不肯出手救人!」 裴淳呆了一呆,說道:「第一件、第二件事我都不放在心上,但第三件……」 薛飛光不禁泛起歡欣的笑容,問道:「你不怕死,那我是知道的,但不能做博勒的女婿,當真也不放在心上?」 裴淳道:「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再說這等婚姻大事,自有師父做主。」 薛飛光接口道:「且不說這些題外文章,我瞧你最好不回溧陽!一則可免殺身之禍,二則昨天才聽姑姑說起關於梁藥王之事,口氣之中,似是只有她知道梁藥王何故寧死不肯救人。」 裴淳道:「既是如此,我便恭敬求見你姑姑,求她指點!」 薛飛光駭得面色發白,說道:「萬萬不可,上次她說過若是見到你面,定不輕饒的話,那就是要取你性命之意。她平生話出必行,你若是和她見面,非死在她手底不可!」 裴淳只好打消此念,薛飛光雖是戀戀不捨,但怕私下會見裴淳之事洩露,不敢久耽,當下催他去見李星橋,臨出門時還苦苦勸他,不要跟朴國舅、博勒他們走在一起。 裴淳不置可否,辭別之後,牽馬走到一座高大宅院門前,在這一段路上已經決定,不可把實情告訴師叔,免得他禁止自己再赴溧陽。 李星橋果是住在宅中,只見他似是比上一次更覺瘦削老邁,裴淳心中極是難過,當下說出梁藥王寧死不肯救人之事,又道:「侄兒怕商公直大哥來過,所以趕回來瞧瞧,這就趕回溧陽,再想法子使梁藥王回心轉意!」 李星橋雖是體力大不如前,但豪氣猶在,掀髯笑道:「賢侄盡過心也就是了,切切不可蹈險強求。若然此去眼看無法使他回心轉意,便早點回來,咱們叔侄再聚一聚,至於我的生死不必十分著急。」 裴淳不敢久留,辭出之後,逕回溧陽。他這一去一來,只不過花了四日工夫,第六日他在書肆中買了幾本詩詞專集,獨自前往求見雲秋心。 朴國舅親自領他進去,笑道:「本爵已送了一座書庫給她,應有盡有。她每日手不釋卷,倒教本爵甚是後悔!」 裴淳訝道:「後悔?」 朴國舅道:「她廢寢忘餐的沉迷書海之中,忙得日夜不說一句話。」 裴淳笑道:「這樣才好啊,可見得她有了這座書庫,何等快活!」 朴國舅怔一下,才點頭道:「這話也是,本爵竟沒有想到!」 說時,已走上一座翠樓,周圍極是乾淨幽靜,朴國舅在簾外叫道:「秋心姑娘……」連叫數聲,簾內無聲無息。 朴國舅俊眉微皺,又叫道:「秋心姑娘,是裴淳兄來探望你……」 簾內傳出一聲低「啊」,接著雲秋心嬌柔的聲音說道:「好極了,請進來坐。」 他們掀簾而入,但見這是外間,四面八方都是新做的櫥架,堆滿了書籍。一股紙墨清香,隱隱撲鼻,裴淳覺得甚是熟悉,仔細一想,記起原來那日在書肆中嗅過這股書香。 雲秋心從內間出來,笑面盈盈,眉梢眼角泛現歡愉之色。她一眼見到裴淳手中之書,便喜道:「你還記得我喜歡看書。」接過來瀏覽翻閱,喜不自勝。 朴國舅說道:「這座書庫之中無書不備,又都是上佳版本,姑娘可曾知道?」 雲秋心頭也不抬,應道:「我曉得。」 朴國舅眼中閃過殺機,說道:「外面還有點事,你們先談談,恕我失陪之罪。」當下匆匆回到後進的議事廳中,發出命令,府中各處院落軒閣,都傳出三響雲板,不一會,議事廳中先後來了六人。 這六人之中,除了步嵩、馬延二人,另四個一是紅衣喇嘛,頭如笆斗,身量極是高大;一是濃髯繞頰目陷鼻高的蒙古勇士,虎背熊腰,雄偉異常;一是個枯瘦老者,形貌與漢人無殊,但裝束上卻與中原略有不同;最後的一個,長得形容猥瑣,尖嘴窄腮,三角眼,約是四十餘歲,穿著極為華麗。六人分別在朴國舅兩側落坐,紅衣喇嘛居左,形貌猥瑣的居右方上首,看來地位甚高。 朴國舅說道:「諸位辛苦了幾日,本來不當驚動,但本爵胸中之氣難消,只好再勞動諸位!」六人聽了這話,都驚得一齊起身。 形貌猥瑣的中年漢子說道:「朴國舅豈能受人閒氣,這宗事便請明示!」 紅衣喇嘛說道:「權先生說得是,是誰如此大膽?」 朴國舅擺擺手,眾人重復落坐,才道:「是個年輕愚笨之人。本人雖是樣樣比他強勝,但仍然搏取不到雲秋心姑娘的芳心。」眾人聽了,這才明白他受的是情場惡氣,都暗暗放心。 步嵩說道:「國舅爺說的,想來就是裴淳那小子!只不知他目下在甚麼地方?」 朴國舅說道:「他就在樓上與雲姑娘晤面說話!」 馬延道:「國舅爺明知雲姑娘喜歡他,怎的讓他們見面?」 朴國舅說道:「本爵先前以為有幾天時間得以接近玉人,定能扭轉她的心意,那知今日三面相對,便比出深淺厚薄!」 紅衣喇嘛大怒說道:「既是如此,容他不得!」眾人都齊聲附和,只有那姓權的中年人閉起三角眼,不聲不響。 枯瘦老者嘴巴一張,「嘭」的一聲,噴出一股火焰,火光雖是一現即隱,但眾人都感到一陣炙熱之氣。 朴國舅笑道:「裴淳的武功果然有出類拔萃之能,但諸位若是一同出手,逼他無法突圍,再由我高麗國金元山老師施展獨步天下的火器,諒他難逃屍骨化灰之危!」說著向眾人拱拱手,眾人都紛紛辭出,取備兵刃等物。 ▼第八章 借刀殺人 座中只剩下朴國舅和姓權的兩人,朴國舅說道:「權衡先生向來是本爺智囊,獨留此地,想必有所指教!」 權衡微微一笑,緩緩道:「國舅爺若是僅僅要取裴淳一命,何須如此驚擾?但須傳令下去,他們幾位自然就能辦到!可見得國舅爺心中實是遲疑未決,希望眾人之中有提出異議的,供你參考酌量!」 朴國舅頷首不語,權衡眨一眨三角眼,又道:「國舅爺平日何等深沉持重,胸襟寥廓無比,今日舉措大失常態,可見得古人說『關心者亂』之言不虛,由此可以測知國舅爺實是深墜情網。」 朴國舅離座拱手說道:「權先生料事如神,還望有以教我。」 權衡胸有成竹,說道:「國舅爺既是深墜情網之中,這裴淳便不可魯莽殺死。」 朴國舅道:「這一點本爵也有同感,但此人不除,終是本爵眼中之釘,肉中之刺!」 權衡凝想片刻,道:「若是殺死了裴淳,須得防範他師父趙雲坡出頭報仇。中原二老在武林之中聲威極盛,現下李星橋雖是武功已失,但單是一個趙雲坡便不能對付,何況此人一出,武林中許多高手聞風景從,豈不是又做成一股對本朝大大不利的勢力?」 朴國舅點點頭,權衡接著又道:「因此必須尋出如何除去裴淳,而又不致於惹出趙雲坡的法子!鄙人想來想去,只有用借刀殺人之計!」 朴國舅道:「權先生說得極是,但何處找得到如此鋒快之刀?」 權衡微笑道:「目下已有兩人,一是博勒……」 朴國舅頷首道:「他果是有殺死裴淳之心,還有一位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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