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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三


  正当这死生一发之际,猛听“当”的一声破空之声起处,裴淳但觉无形剑一震,竟荡开半尺,于是乎剑尖贴着辛无痕身体滑过,竟没有伤到她。

  朴日升已跃出圈外,当下向李星桥拱手道:“李前辈功力已复,实在可喜可贺。”

  裴淳也借势跃出寻丈,大声道:“多谢师叔。”

  辛无痕一伸手接住从空中落下来的短钩,满面杀机,森冷地瞧着朴日升。

  朴日升虽是不惧,但心中却大感歉疚,忖道:“她为了女儿的终身才会如此忿恨,此是人之常情,我须得忍受下她的责骂才合道理。”

  辛无痕已冷冷道:“朴日升,你练那五行神拿之时,你师父简十全知道不知道?”

  朴日升道:“家师自然知道,但在下年纪虽小,家师亦无法事事干涉,所以他老人家虽是不赞成,却也不曾阻止。”他这几句话,便把简十全杀身之祸免掉,要知这刻在简十全身边有两个壮汉,都拿着利刃,只等辛无痕一声令下,就可立刻割下简十全的人头。简十全因已把全身功力送与朴日升,是以决计打不赢那两个武林健者。

  辛无痕没有下令把简十全处死,却仰天冷笑道:“朴日升,你知不知道五行神拿最忌惮的是甚么物事么?”

  朴日升颔首道:“在下晓得。”他可不说出来,免得让对方晓得,便会去寻来制他死命。

  辛无痕又冷森森地笑了数声,才道:“本仙子如若没有制你们死命之法,怎敢与你们合作?你瞧瞧看这是甚么?”

  她从囊中取出一个扇形方盒,打开盒盖,取出一根细如小指的树枝,长约三尺,乃是盘屈在盒中,取出之后,却弹开来挺得笔直。

  旁人瞧起来只不过是一根富有弹性的树枝而已,而朴日升却不由得面色一变,问道:“那是甚么物事?”

  旁人都感到奇怪,只因朴日升见了这根弹性甚强的树枝,面色大变,却又动问是何物事,然则既不知此物是甚么,怎么惊惧?

  辛无痕冷冷道:“你认不出此物不足为奇,若是简十全在此,定必跪倒认输,任凭处置了。”

  旁人这才明白朴日升大概是约略晓得这是制他之物,却因未见过形状而不敢确定,方会动问。

  朴日升道:“仙子之言差矣,此物纵然能制在下死命,最多也不过一死,何须下跪认输?”

  辛无痕道:“那么你就试一试吧,到时包你后悔不曾下跪求饶。”她举步向朴日升迫去,相距只有五尺左右,挺枝刺出。

  忽听“嗤”一声响处,她手中树枝向横荡开,原来是裴淳出手以天机指震斜树枝。

  辛无痕严厉地瞪住他道:“你疯了是不是?我若杀死朴日升,于你有利无害,你为何从中阻挠?”

  裴淳凛然道:“你们这等忽而合作忽而翻脸动手的行为,实在可鄙之极,在下瞧了真想呕吐。在下决不想干涉,但你们最好别在我眼前动手。”他满面流露出厌恶鄙视之色,使得辛无痕为之一怔,不晓得如何应付才好。

  辛黑姑却尖声叫道:“关你甚么事?”

  裴淳的目光移过去,十分坚决地望着她,虽然没有开口驳斥,但显然认为并非与己无关。

  若依辛无痕的脾气,这刻定必先对付裴淳,等杀死此人之后才轮到朴日升。但她眼下忌惮的是李星桥似乎已恢复了武功,倒底恢复了多少无法测度,只知道相当厉害就是了。

  她冷冷道:“我若不出手,裴淳就得跟朴日升拚个生死了,若然你愿意如此,那么我就让你们先拼完这一场再说。”

  裴淳严肃地道:“在下如不与朴兄真拼一场,他岂不是白白牺牲了?不过今日形势发展至此,在下倒是觉得不能混斗一气了。”

  这话一出,薛飞光心中暗暗喝采叫好,李星桥也颔首微笑,大为嘉许。

  裴淳接着说道:“朴兄若是单单要跟兄弟印证武功,分个高下,咱们何时不能动手?何地不能动手?何须在此拚命?而使你拚命的人又反而要对付你,你说是也不是?”

  朴日升全无表情,也不回答,裴淳道:“朴兄不失为铁铮铮的英雄,心中感到负愧于辛姑娘,所以不肯多说。但依兄弟瞧来,你们既然只属口头许诺,未曾行礼,想来辛仙子亦不肯让辛姑娘当真嫁给你,以致虚度年华。”

  辛无痕接口道:“这个自然,哪一个人的女儿愿意嫁给他?”

  朴日升顿时如释重负,向她躬身行礼道:“既然如此,那就遵照仙子之意,前言作罢。”

  辛黑姑心中窃喜,她万万想不到那个土头土脑的裴淳,居然有本领使得母亲当众出言取消婚姻之诺。至此也不由得心生感激,便悄然后退,远远离开这是非圈。

  裴淳说道:“现在局势已澄清了不少,朴兄打算何时跟兄弟动手,便请示知,决不可受别人左右。”

  朴日升仰天大笑道:“裴兄说得好,想我朴日升岂是任摆布的么?刚才辛仙子大怒要对付我之举,早在意料之中,只想不到她如此的沉不住气而已。”他歇一下,又道:“按理说她应该等到咱们的决斗分出胜败始行出手不迟,假如兄弟死在裴兄剑下,她根本用不着费心。”

  辛无痕冷冷道:“废话少说,你敢不敢斗斗我手中的‘垂杨刀’?”

  全场之人都向她手中的树枝望去,心想这根小小树枝既不沉重,又不似“毒蛇信”那般含有锋刃,朴日升的“五行神拿”何等厉害,怎会怕它?

  只有宗师身份的李星桥晓得其中生克之理,深知朴日升如若被那“垂杨刀”击中一下,顿时破去全身功夫,那时候倒不如死掉爽快。他大踏步走到辛无痕面前,道:“辛无痕,这件事恕我李星桥要伸手管一管了。”

  辛无痕目光凝注他面上,但见他虽是须发皆白,依然身躯雄伟,轮廓依然,仍可以勾划出昔年的英姿雄风。她平生最怕的就是这“中原二老”,因为这二老不单是武功高绝当世,而且当真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世间任何事物不论是财富美色,都不能使他们动心变节,这使得她畏惮之余,还生出钦敬之意。现在他已恢复昔年雄风豪气,她不由得再三踌躇考虑如何应付。

  李星桥又道:“你把手中的垂杨刀送给我吧!”

  辛无痕眼睛一瞪,道:“凭甚么?此刀我费了多少心血才弄到手,就是预备拿来对付简十全的。”

  千手剑魔申甫长笑一声,唰地跃到辛无痕身边,道:“仙子可把李星桥交给我。”话声中已掣出一口长剑。他背上一共背着三口长剑之多,显然已准备今日尽施绝艺。

  辛无痕还未开口,李星桥已应道:“好极了,申兄的剑术乃是武林一绝,兄弟甚愿领教。”他挥挥手教别的人退开,朴、裴二人都如命退开。只有辛无痕不加理会,也毫不防备李星桥会对她出手,一径转身跟申甫低声说话,后背向着李星桥,相距只有三尺左右,伸手可及。

  这等情形落在辛黑姑眼中,当然十分着急,但她又不敢直接喝破,以免迫使敌人加速发动偷袭。她迅快奔上去,倏忽间插入李星桥与辛无痕之间,使李星桥不能直接偷袭到母亲。

  李星桥哈哈一笑,道:“孩子你孝心可感,但这样难道就阻得住老夫不成?”话声中伸手骈指向辛黑姑肩膀点去,手法显得十分从容潇洒,可是却又奇快绝伦。

  辛黑姑方自心头大震,李星桥的手指已点中了她香肩。她乃是面向李星桥,背脊贴着母亲,李星桥手指点中肩头之时,竟然全无不舒适的感觉,但背后的辛无痕娇躯却震动了一下。

  申甫怒吼一声,喝道:“李星桥竟然施展这等手段,加害辛仙子,申某今日与你拼了!”

  剑光暴现,唰一声从辛氏母女两人身侧飞出,直取李星桥。

  李星桥疾退数尺,此时他与申甫之间隔着辛家母女两人,因此他不能直接还击。但他指力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而且这一门指功共有七种不同的发劲使力法门,精奥无匹,刚才他就是用出这“神游”法门,借辛黑姑的身体透传指力,袭中辛无痕。

  这刻他也不感到为难,出指向辛家母女头顶的空间点去,“嗤”的一声锐响过处,千手剑魔申甫连挥长剑,还被指力迫退两步。

  原来李星桥这一回乃是使出“辘轳”法门,指力由下而上,复由上向下袭落,此所以隔了两人在当中,仍可以袭击到申甫。旁人见了他这等高明无比的指功,都为之骇然。

  薛飞光最是擅长利用形势,立刻大声问道:“李师叔,你这种稀奇的指力竟没有传给裴淳,不知是何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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