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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一


  遁天子接口道:“那就行了,其实山人放过你一遭也使得,因为以你目下的功力而言,决计过不了朴日升那一关。”

  裴淳讶异地哦了一声。遁天子又道:“他不但功力大有精进,而最厉害的是手法之博杂繁多,使人防不胜防,总而言之,你今日休想过得他的那一关。”

  裴淳道:“这是在下之事,不劳你挂虑,在下只因有话要说,才退出战圈,倒不是认输服败之意。”

  遁天子冷冷道:“有话就说吧!”

  裴淳面色一整,有力地说道:“在下身上也带有五异剑之一,这就要取出来对付你了!”

  遁天子诧异地向他身上打量,但竟瞧不出那柄剑藏在何处?

  辛无痕的声音飘送出来,道:“若然出自缅甸的那口‘鬼见愁’的话,他就可以盘在腰间了,不过,我看恐怕不是带了‘鬼见愁’来。”

  遁天子更感惶惑,心想五异剑有一口在自己手中,一口“聚星吸铁”被札特喇嘛带返西藏,还有一口“天幻剑”则是坚硬阔短的形式,决不能藏在身上,既然不是上述诸剑,那就是五异剑中未曾出现过的那一口了。而他却连那一口异剑叫甚么名字亦不晓得。

  辛无痕的声音又飘送入场,说道:“这一口剑名叫‘无形剑’,乃是天竺异宝,既是无形,你自然瞧不见啦,有甚么奇怪的?”

  裴淳道:“不错,就是无形剑,你小心啦,我打算用这无形剑取你性命!”他的口吻虽不凶暴,但却足够使人相信这是确切不变的真心话。

  遁天子更不多言,蓦地欺身疾袭,挥剑攻去,这一轮急攻,他已使出全副本领,但见他手法险恶阴毒无比,横劈直戳,没有一招不是立毙敌人之意。

  朴日升不觉瞧得呆了,道:“这个贼道真够阴险的了,我日日跟他拚斗过招,对他的手法熟得不能再熟,谁知他暗中还藏起好几招从未见过的,此人城府之深,实在教人害怕。”

  正在说时,裴淳在战圈中亦尽量施展出“无形剑”,但见他指尖划来划去,竟当真有一把无形之剑封架住遁天子的“毒蛇信”,而以毒蛇信之锋利,竟无法削得动那无形剑。

  裴淳经过了“八贤阵”和“三皓阵”的磨练,当真是任何迅猛的招数也奈何他不得。事实上以遁天子的武功招数,纵然可以抵得上“八贤阵”的繁复奥妙,但决计比不上穷家三皓的精深功力,是以裴淳倒不觉得如何为难。他一旦以“无形剑”抵消对方的“毒蛇信”的奇异威力,纯以真正武功拚斗的话,自然远比遁天子强胜得多。

  激战中忽听裴淳大喝一声,那遁天子应声跌倒,僵卧地上。他乃是被裴淳一指戳向胸口,相隔虽有三尺之远,却已被无形剑刺中,但见他胸口鲜血涌出,霎时已染红了一片。这等景象乃是使用指力不会出现的,是以人人都相信他当真是以“无形剑”杀死了对方。

  裴淳走过去拾起“毒蛇信”,回头向薛飞光道:“此剑宁可永沉海底,也不能再落在阴山派人手中了。”他走到薛飞光身边,把剑交给她,目光移到辛黑姑面上,又道:“你可是怪我不该挟持你么?”

  薛飞光心中甚为着急,忖道:“他别要放走辛姐姐,那就糟了!”但她却不能向他提出任何主意,只好在心中干著急。

  裴淳又道:“但辛姑娘须知我们目下处境不同,在下步入此地不啻踏入龙潭虎穴一般,我一身安危不打紧,但我却须得替飞光打算,你说对不对?”

  辛黑姑穴道受制,哪里回答得出?

  裴淳还以为她默许了这道理,心中大感安慰。因为她毕竟已跟盟兄淳于靖很是要好,虽是终于分手,却不能拿她作外人看待。

  屋子里走出两人,一是魔影子辛无痕,一是朴日升。辛无痕已把面纱取下,露出秀丽的面庞,看起来最多只有三旬左右,当真是驻颜有术。她不敢迫近裴、薛两人,生怕对方一旦误会,下了毒手,人死不能复生,那时节纵然把这两人尽行杀死,亦不能补偿此恨。

  朴日升也随她停步,双目灼灼凝望着薛飞光,发现她的样子和体态,半分也没改变。心知当然是为了裴淳须得下苦修习武功之故,所以他们虽有关妇之名而无夫妇之实。他心中不免因此而泛起一缕遐想,但他乃是雄略过人之士,很快就摒除这些杂念。

  辛无痕道:“裴淳你干得不错,这遁天子实是极为危险的人物,假如你干不掉他,我们亦不会任他活着。”

  裴淳肃然道:“辛仙子此言差矣,若然你认为此人不可纵容,便不该用他,既是用他,就不该于他立功之后诛杀!”

  朴日升道:“裴淳你这话表面上听来有理,但其实流于迂腐,不切合实际。”

  裴淳决然道:“在下还是认为你们错了,正因你们爱用权术,所以手下所用之人,总须各自打算,不敢完全信赖你们。但帮助在下的朋友们,却大大不同,我们均可寄以腹心,互相信任,即此一端,可见个中利弊得失了。”

  辛无痕微嗟一声,道:“这道理我又何尝不知,但世间许多事都有几种做法,有时为了必须成功,非得不择手段。你胸无大志,当然不须使用权术,但若想成大功立大业,这‘权术’却不可免。”

  裴淳感到不必多辩,因为天下之人对各种事物的看法不一,加上天生的“欲望”,才会惹起各种纷争。只要是人类存在一天,便免不了纷争,如若能使所有人类的思想完全弄成一个型态,这个人类社会或者很枯燥没趣了。那自然是不可能之事,所以他亦不必多想。他说道:“在下已侥幸过了一关,现下便请朴兄出手指教!”

  说时,大步走出去,他向来稳健沉毅,为人虽是老实,但有事决不退让,亦不畏惧。在这等生死关头之际,他的沉稳不变,反而形成了一种坚凝强大的气势,使人生出一种不能击败他的感觉。

  朴日升深心中虽有此感,但他高瞻远瞩的气度,却忍受得住这等无形的压力,他微微一笑,道:“朴某自然要领教的,但在动手之前,贤伉俪可不可以先释放内人?”

  裴淳道:“本来应遵从吩咐,但今日形势不比寻常,况且我们亦有人质在你们手中。”

  朴日升回头向辛无痕道:“他指的是李星桥前辈,我们可拿他交换回黑姑,仙子意下如何?”

  辛无痕点头道:“这也行,不过我说不定会出手收拾李星桥。”

  裴淳虽是心中有数,情知师叔已恢复了七八成功力,可以跟辛无痕一拼,但对方高手如云,又是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说不定还有其他厉害的手段布置。因此他实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答应换回李师叔。这个当儿,他感到可惜不能向薛飞光询问,否则她一定有主意给自己,念头转到此处,心中一动,大声道:“假如辛仙子肯作主解除飞光不得替我出主意的诺言,我便先问她一问。”

  朴日升笑道:“她一定不同意。”

  裴淳道:“你敢跟我打赌么?”

  朴日升深知此人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可是若说薛飞光定必同意,未免太出奇太离谱了。

  正在忖想之际,辛无痕已道:“好,我作主解除这项诺言。”

  薛飞光面颊上两个酒涡顿时泛现,神态极是活泼可爱,她开口道:“阿淳你说得对,我同意把辛姐姐换回李师叔的自由。”

  她乃是极为聪慧的人,早就算出李星桥定必有过甚么诺言,才会被辛黑姑挟持,否则以他老人家目下已恢复了七八成功力的身手,辛无痕等人焉能制得住他?

  朴日升道:“幸亏朴某已深信裴兄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才不肯冒然打赌。”

  他说话之时,辛无痕已传令去把李星桥带来此地。

  不久,发须蟠然而高大的李星桥步入广场,辛无痕对他道:“你已恢复自由啦!前此的诺言从今取消,但我可能向你出手,你小心点。”

  李星桥仰天一笑道:“小裴淳真有点办法,我瞧你也斗不过他啦!这真有点儿奇怪,像他那么老实的人,居然常常得胜……”他迈开大步走到薛飞光身边,一手取过辛黑姑,替她拍开穴道,道:“回到你母亲身边吧!”

  薛飞光气闷了许久,这刻大展所长,迅速地向李星桥说道:“尝闻功力越强之士,想求进步就越难,只不知这话对不对?”

  李星桥心想这丫头计谋多端,定然不是考我,便答道:“不错的,纵是天生才智十分过人之士,也不能背逆此理。”

  薛飞光道:“可是朴日升却能够做到,您老瞧这中间有甚么古怪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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