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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她很想问问他,假使她能够留下的话,他可肯娶她为妻?可是这话到底难以出口,所以终于咽回肚中。

  裴淳道:“这三日之内,你要我干甚么我就干甚么,定必使你满意快乐。”

  云秋心笑道:“好啊,假使我要你杀人才感到快乐,你做不做?”

  裴淳愣一下,道:“你这话只是开玩笑的吧?”

  云秋心道:“不一定。”

  但见裴淳露出张皇失措的神情,心中一软,道:“老实告诉你,这话是跟你开玩笑的,假如我是那么凶狠的人,便也不值得你如此为我,你说对不对?”

  裴淳大大松一口气,额头上的青筋迅即隐没,那是刚刚急出来的。

  云秋心自去找出棋枰和黑白棋子摆好之后,但见裴淳呆呆凝视屋顶,不知想些甚么心事。

  她推他一下,道:“你在想甚么?”

  裴淳如梦方醒,长长呼一口气,道:“我正在寻思你若是要我杀人,我到底听是不听?”

  她好奇地问道:“有了答案没有?”

  裴淳摇摇头,道:“还没有,当我寻思之际,一时决定不能胡乱杀人,一时又决定须得听你的话。”

  云秋心大喜道:“这就够了,试想以你这种人居然动过听我的话的念头,那就抵得上别的人当真去做了,你陪我下棋行不行?”

  裴淳道:“我陪你下三日三夜的棋也行。”两人对面坐好,下子对弈起来。

  晚上博勒与他们共进晚餐,他发现云秋心含愁脉脉,问知是为了离别所致,便答应她短期内暂时不返西域。

  翌日,云秋心精神焕发,一见裴淳的面,就告诉他道:“我许久已没有像昨夜睡得那么甜静舒畅了。”

  裴淳突然触动了灵感,跟她敷衍了几句,便藉词独自去找博勒。

  博勒正在沉思冥想,被他惊醒,问道:“有甚么事?”

  裴淳道:“我记得你说秋心活不长久之故,是因为她忧郁的情绪影响身体。”

  博勒道:“正是这样。”

  裴淳道:“她昨夜因心情欢悦,所以睡得很好,今晨精神焕发,这使我想到她可能因心情开朗而多活几个月。”

  博勒想了一想,道:“很有可能。”

  裴淳道:“那么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带她到江南去叩见梁药王啦!”

  博勒一跃而起,道:“梁药王定肯出手么?”

  裴淳道:“他一定肯救秋心,而且他还想把平生所学传授给秋心呢!”

  博勒道:“待某家去瞧瞧秋心,便知她有没有多活几日的希望了。”

  他们一道走去,见到云秋心,博勒瞧过她的气色,又查过脉象,深思良久,才道:“很好,我决定把秋心让给梁康。”

  云秋心讶道:“义父你说甚么?”

  博勒一面催她收拾,一面说道:“梁药王要收你为弟子,我答应啦!不过他在这数日内就要离开江南。他一走就如白云归山,无处可觅迹。所以要快,希望能在他未离开之前找到他。”

  云秋心大喜过望,心想这一来便可以永远留居中原了。于是急忙收拾,不久,便离开此处。

  博勒因怕黑姑拦阻他们,所以决定与他们同行,以便发生事故之时,裴淳多一个帮手。

  好在博勒银子有的是,所以决定购置轻便迅速的马车,又选购三匹长程健马,两匹驾车,一匹乘坐,待得这三头牲口力尽之时,再行另购。

  他们赶了一日的路,已驰出三百余里。翌日中午,已到达鲁境内的济南府。他们拣了一间饭馆的楼上用膳,刚刚吃饱,突然间一阵急骤蹄声传来,最后在楼下停住。

  博勒露出忧色,道:“恐怕是辛姑娘追上来啦!”

  裴淳道:“不要紧,你快给我一点毒药。”

  博勒随手向他面门一拂,便道:“你先运功迫聚起来,某家总能暂时应付。”

  裴淳连忙瞑目运功,楼梯响处,一个面貌老实忠厚的胖子笑嘻嘻上楼,转眼瞧见博勒等人,便大喜道:“老天爷真帮忙,你们都在这儿。”

  博勒见只有南奸商公直一人上来,心中一宽,笑道:“商兄来饮一杯。”

  商公直嘻嘻一笑,道:“我老奸敢饮天下任何人敬的酒,却不敢领受博勒兄的好意。咱们爽爽快快说个明白,那就是辛姑娘得知你们离开之事,心中很不高兴,特地派兄弟来见你们,听听有甚么理由。”

  博勒为了拖延时间,沉吟了一阵,才道:“辛姑娘来了没有?”

  商公直摇摇头,博勒心中又是一宽,说道:“你瞧见裴淳的样子么?”

  商公直道:“兄弟正纳闷在心,他向来不是倨傲无礼之人。”

  博勒道:“他已中了某家之毒,正在运功抗拒。”

  这话千真万确,商公直早就瞧出来,听他亲口说出,笑道:“原来如此,那么咱们把他抓回去吧!”

  博勒道:“不行,某家此次到中原来,目的是找梁康较量。现在心愿将偿,辛姑娘的命令也恕某家不能遵从。”

  南奸商公直一听兹事体大,不敢妄作主张,道:“那么兄弟便去问一问是否可以让博勒兄前往?”

  博勒心中暗暗大惊,等商公直下楼去了,连忙到窗外张望,却又见不到人,街上只有五匹遍体皆汗的骏马。

  不一会工夫,商公直上来,道:“咱们把今日之事分作两件来谈,一是博勒兄能不能前赴江南找梁药王,二是裴淳的处置办法。关于裴淳,自然交我们带回,你怎么说?”

  博勒道:“可以,只要他肯告诉我梁康在甚么地方。”

  商公直笑道:“兄弟一向擅长使奸弄诈,博勒兄这话瞒不过我。你分明是说不可以让我们带回去,试想裴淳如若有意抗拒,自然想多个帮手,这样他焉肯说出梁康住处?不过反正都是一样,因为博勒兄不曾被准许赴江南呢!”

  他说罢立即闭住呼吸,而且运足功力,暗暗以内力封住面前的空间。

  博勒道:“辛姑娘在楼下么?”

  商公直道:“哪里用得着她亲自出马?但最可惜的是裴淳中毒,不然的话,今日就有一场好戏可瞧了。”

  他实在想不通裴淳和博勒既是一鼻孔出气,何以又会中毒?所以拿话试探真相。

  裴淳睁眼起立,道:“商公直,今日你大限已至,在下是不得不杀死你。”

  商公直面色大变,道:“为甚么……你别让我做了鬼还糊里胡涂。”

  裴淳严肃地道:“因为我受人之托,迟早不能放过你。”

  南奸商公直深知裴淳平生言出必践,头上热汗顿时滚滚流下来,他只好设法拖延时间,装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道:“真的么?是谁?”

  裴淳道:“一是药王梁康,还有一个不必说了。”

  商公直道:“哈!不必说了,这个不必说的人我老奸可想不出来。”

  裴淳迟疑一下,心想:“我若是使用蕴有剧毒的天机指功夫隔空点去,他非当场倒毙不可!”然而对方刚才说过不想做胡涂鬼的话犹在耳边萦回,寻思一下,便道:“好,我告诉你,那人便是樊潜公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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