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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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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淳又肃然地道:“你虽是才智过人,可是百密一疏,比如刚才人家用‘天涯咫尺’的耳功查听之时,你竟不晓得,差一点就露出破绽。” 说到这处,忽见薛飞光秀眉一皱,不禁心下着忙,暗想她正在高兴之时,何必浇她冷水,使她感到不快?便又说道:“不过幸亏你实在聪明无比,不但立刻晓得有人查听,而且很快的将计就计,把他骗过!” 薛飞光道:“这种随机应变的手法只是雕虫小技,不值一哂。我却觉得这个老人十分可怕,那‘天涯咫尺’耳功是怎生样的功夫?” 她敢情是为了这事皱眉,裴淳心中一宽,答道:“说起来骇人听闻,这一门功夫极是深奥艰难,可以媲美佛门的‘天耳通’,当真能查听得出数十里方圆之内的声音。说不定咱们现在的对话完全被他听去。” 薛飞光面色一变,道:“这门功夫果真如此厉害?” 裴淳点点头,神情沉重,又道:“据我师父说,古今以来,没有几个人练得成这等功夫,反过来说,凡是练成这等功夫之人,其一身武功定必到达神化之境,我们这些人远非他的敌手。” 薛飞光惊道:“连你和朴日升等都不是敌手?” 裴淳见她甚是震惊,心中一软,微笑道:“我们还可以一拼,但最好还是别碰上他。” 薛飞光这才略为放心,沉吟道:“此老直呼朴日升的名字,由此可以推测出他的身份地位何等崇高。” 他们正在谈论之际,朴日升等七八骑已驰出五六里路之遥。 那白发鹰鼻老人突然间长笑一声,道:“这两个孩子好生狡猾大胆,咱们差点栽啦!” 朴日升在马背上欠身道:“师叔说的是谁?” 白发老人道:“那大车之内坐的是一男一女,正在谈论刚才咱们回搜之事,如此这般,主意全是女孩子所出,咱们回去瞧瞧,便知是谁了!” 钦昌喇嘛泛起惊讶之容,道:“像这等聪慧的女孩子,果是罕见,想必是极获权军师重视的薛飞光了。男孩子一定是裴淳无疑。天下武林之中,除了此人出自中原二老门下,所以识得魏老先生的神功之外,再也没有别人如此博知广闻。” 朴日升心中掠过寒意,暗忖:“这裴淳虽是傻头笨脑,可是目下不但武功精进至惊人的地步,同时又福大命大,到处得能人相助,实在十分可怕。” 这七八骑一齐勒马回驰,迎截驶行缓慢得多的大车,那知一直往回急驰了十多里路,仍然不曾见到那辆大车的踪迹。 这又是一宗十分骇人听闻之事,按照常理而言。双方本是同向而行,只是一快一慢。目下快的一拨回头迎截,应该在五里之内就互相碰上才对。 朴日升命两人分向两头紧赶二十里,前后加起来就是四十里路,以防这辆大车真的有日行千里的速度。 其次,朴日升等六人则在这十里之内,细加踏勘,瞧瞧这辆大车,是不是匿避旷野之中? 以他们这等眼力如电,阅历极丰的武林高手,不久就找到了大车原先的辙迹。 沿着遗迹追查,到了一处树林边,忽然失去所有的痕迹,生像这辆大车到此处突然化作一阵清风,去得无影无踪。 这真是无法解释的怪事,连智慧高如钦昌喇嘛,也究思不出一点线索。 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说道:“在下但觉这辆大车似是忽然破空飞去,照事论事,往昔武林之中也曾有过相似的怪事,也是蹄痕车辙忽然消失,无法再行跟踪追赶。可是那不过是预先布置好人手,与及许多消灭遗迹的用具,由得力人手把马车抬起,运到数十丈外才放下驱走,加上种种布置,才能灭去踪迹。” 他一口气说到此处,越发觉得那辆大车失踪得古怪,大概是凭借超人的力量,如正邪的法术等等。 朴日升颔首道:“不错,除非预先布置,决计不能隐匿起一辆大车的踪迹。他们说话之时,师叔还听得见,怎的一回头来就消失无踪?难道他们预有安排?但怎知恰好走到此地?又怎知咱们会再度回截?” 钦昌喇嘛长叹一声,道:“如若此举是那小姑娘预先策划安排的话,洒家现下就甘拜下风,再也不敢沾惹她啦!” 这话说得十分泄气,但谁都不觉得他过火,敢情不但是他,连朴日升和那姓魏的鹰鼻老人都泛起此感,恨不得赶紧查明真相。假使他们具有这等搬运神通,那就不是人力所能对抗,自然非认输不可。假使是薛飞光的精密计算,预先安排,则她的才智也不是人力所能抗拒,亦是非认输服低不可。 数十里方圆之内全都查遍,毫无线索。朴日升大感气沮,率了众人离开。 他们七八骑向北方驰行之际,曾经越过一辆马车,这辆马车他们来去都见到,固然与那大车全然不同,而且驾车的是两匹长程健马,那大车的健骡决计不能变成马匹,更不会化为两匹。 此所以他们根本不曾注意,谁知马车内共有三人,其中的两个正是裴淳和薛飞光。另一个是个中年文士装束的人,留着三绺黑须,神宇秀朗。 他们在车内虽然都睁大双眼,但口鼻间呼吸均匀,间中有人发出睡觉时的呓语声和磨牙声。 这些声音完全是针对那魏老人的“天涯咫尺”耳功,使他以为车中的三人都睡着了。 后来马车舍下大路,驶入一条岔道,不数里,到达一座村庄。 他们走入一间深大的庄院内,宅主人是个胖胖的富绅,为人和霭有趣,对那中年人十分恭敬,口口声声都是樊先生。 这宅主人姓王,乃是乡间富绅,人称王员外。他对裴、薛二人也十分恭敬。 摆开筵席,宾主酬酢过之后。薛飞光起身捧杯向那樊先生道:“我们若不是得樊老前辈搭救,今日万万脱身不得,这一杯聊表敬谢之忱。” 樊先生与她干了一杯,微微而笑。裴淳瞧出蹊跷,低声对薛飞光道:“这位樊潜公老前辈有先知之能,你别向他使用心思计谋。” 薛飞光道:“知道啦!” 转眼望住樊潜公,又道:“樊先生可知道我心中打甚么主意么?” 樊潜公道:“山人焉有不知之理,你在想怎生想个法子试一试山人是不是真有前知之能,但你一时之间,却想不出甚么方法最是妥当。” 薛飞光嚷道:“哎呀,正是如此!” 王员外笑道:“薛姑娘用不着试啦,樊先生的神技,乃是千真万确。今日你们诸位发生甚么事,我虽不知道,但樊先生在舍下住了数日,足不出户,也没有往来。直到昨天,忽然吩咐各事,当时已说今日要用的,而今日就接了两位回来,可见樊先生的神算真个灵验准确。” 薛飞光佩服不已,道:“原来是昨天已经动手布置,这等神算绝技,固然足以惊世骇俗,而樊先生想出的计策,更是高明不过。” 裴淳打趣地道:“可是当时你还迟疑不决,几乎拒绝听从樊老前辈的指示呢!” 他们不由得想起早先的经过,那是当他们谈论了姓魏的鹰鼻老人之后,忽然大车停住,两人从帘内望出去,只见一辆马车拦住去路。 马车上跳下四个壮健汉子,每人扛了一迭长长的木板,迅快奔到大车前面,七手八脚的把木板铺在地上,分作两行。这两行木板的一端就在大车双轮前面,另一端则斜入林间。 车把式大声道:“喂,你们是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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