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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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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郑苦笑一声,道:“小姐如果你听到有人提起你最崇拜的祖师的事,又是最秘密的事,你肯一走了之吗?” 阎晓雅道:“小郑,我们合作两年多,这段日子我学了很多东西,但回想时又觉得想呕。你知不知道我打算说甚么?” 小郑道:“我知道,你想拆伙。我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生涯很不适合女人,尤其是漂亮年轻的女孩子。” 小辛道:“小郑,阎晓雅,我的横刀呢?” 阎晓雅立刻摇头表示不知,小郑表情如何无从得知,只听他道:“去找严星雨。” 小辛冷冷道:“我横行刀若是在手,最多斩下一两只手指。但既然没有刀,我就只好抓破肚子。” 小郑没有作声,阎晓雅眼中露出恐惧,望住小辛。但他面上的迷雾,使人永远有瞧不真切迷迷蒙蒙之感。 小辛突然缓缓伸手,骈指如戟向阎晓雅印堂点去。阎晓雅既不知他是否有杀机,亦不会闪避…… 隔壁的小郑猛可咬牙,推开已经掀松了的屋瓦,迅如狸猫从瓦洞钻出去,满眼阳光照处,使他泛起从鬼域逃回人间之感。 可惜他这口气松得太快了一点,因为小郑目光一拢,便见到小辛双脚,竖在面前。小郑的脑子变成空白一片,已不会思考,抬眼望去,只见小辛炯炯双眸凝视着自己。 完了!一切都不必多说,遇上这种对手,简直是“天亡我也”!小郑一面想一面深深叹口气,全身放松瘫伏瓦面上,等候最后的一刻。 小辛道:“伊贺川的绝艺还有多少传人?” 小郑道:“我大师兄前年去世之后,据说中原只有我一个人是伊贺祖师的传人!” 小辛道:“伊贺川能在中原立足称雄,算得上是一代怪杰,这话是‘中流砥柱’神探孟知秋说的。” 小郑道:“我现在只关心我的性命。” 小辛道:“你死不了,我想请你办点事,行不行?” 小郑慢慢再度抬头望望他,方型的脸孔上充满了惊异神情,说道:“我居然还有利用价值么?” 小辛道:“记住,你已经死了,至少阎晓雅认为这样。你却在暗中替我打听几件事,第一件是‘烟雨江南’严星雨上个月的行踪,第二件是……” *** “南校场”周围相当偏僻荒凉,民居稀落,尤其是校场后面除了树林外就是旷野。在一片枫林边有间矮陋屋子,通到屋前的小径,野草蔓生,几乎连路都遮没了。 屋内居然打扫得干干净净,有一张方桌,两条长板櫈,一张床铺。门前的小院落左面另有一间小屋,设有炉灶炊具水缸等厨房用物。 阎晓雅正在煎一条鱼。 小辛默然注视她窈窕的背影,心中忽然泛起不妥当的感觉,于是回想一下昨天到现在的经过细节──他解开阎晓雅的穴道,她迅即清醒,第一句话便是:“小郑呢?” 小辛道:“我刚刚丢掉一具尸体。” 阎晓雅深深叹息一声,道:“其实小郑为人还不错,凡是老弱鳏寡,他都会送点东西或银子。” 小辛道:“但他也杀人!” 阎晓雅眼中闪过不服气的光芒,道:“你呢?你从未杀过人?” 小辛道:“我杀人必有理由!” 阎晓雅道:“你怎知小郑没有理由?” 小辛道:“不必讨论了,你走吧!” 阎晓雅站起身,忽又坐下,道:“你呢?” 小辛道:“告诉你没有关系,但你却不许告诉别人。”阎晓雅严肃地点点头,小辛又道:“我打算隐居三天,然后找严星雨。” 阎晓雅道:“你一个人?” 小辛道:“当然只有一个人,难道隐藏行踪也要带很多人吗?” 阎晓雅想一下,道:“我会烧饭做菜洗衣服,我暂时跟你几天好不好?” 小辛没有拒绝,但由昨天直至今日上午巳末(将近十一点),他们没有交谈过一句话。事实阎晓雅跟他说了不少话,也问过不少话,只不过小辛总是回她一个白眼,一句话都不回答。 为甚么会有警兆呢?小辛反复寻思着,这种心灵上直觉的警兆,绝不会无因而生。好多次他没有送了性命,便是因为心灵感应这种预兆,而加以警惕之故。 在理论上,阎晓雅屈身相随,必有原因。为了要报小郑被杀之仇也好,为了“烟雨江南”严星雨也好,甚至为了“银子”也好,反正总有某种理由。因此她出手暗杀甚至用下毒的手段也不稀奇。说到“下毒”,她既能使用家传的毒药暗器,当然深谙下毒之道,在菜饭内下毒自然最方便妥当,特别是女人最喜欢这种方式。根据谋杀案的统计,女性凶手使用最多的方法就是“下毒”。 菜和饭都端上桌子,那条鱼煎得微焦之后,再调味红烧,香气扑鼻。另一样是白菜炒猪肉,一大碗蛋花汤。小辛登时感到肌肠辘辘,恨不得连吞五大碗热腾腾的白米饭。 小辛的眼光从热腾腾的白米饭移到阎晓雅面上,看见她清丽雅致的微笑,纯洁得有如天使,任何人都决不相信她会做出伤害人命的事,她如此清雅脱俗,怎会是个冷血凶手? 小辛轻轻地叹口气,掏出三个拇指般大小的瓷瓶,排列在桌上。 阎晓雅突然玉容失色,道:“那是甚么?” 小辛道:“蓝色瓶子是羚犀角粉,黄色瓶子是丹砂琉磺,红色瓶子是砒霜和蝎子蜈蚣赤练蛇等混合毒粉。” 阎晓雅的叹息有如呻吟,道:“你……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小辛道:“你是行家,所以一听三个瓶子所盛载之物,就知道配合得宜,无毒不解。” 阎晓雅颓然道:“小辛,你永远都占上风,是不是?” 小辛道:“小时候不谈,自从我懂事以来,一共有十五年我永远屈居下风,直到最近,情形才改观。” 十五年不是短时间,如果他没有吹牛,十五年的苦头的确叫人听了有惊心动魄之感,同时现下的“屡占上风”也就极可以原谅了。 阎晓雅低头道:“对不起,实在没想到,一个像你这种无所不能的人,也曾有过悲惨的过去。” 小辛道:“悲惨还不足以形容。” 阎晓雅道:“是,我想你原本是心高气傲的人,即使在你小时候,仍是傲骨满身之人。所以十五年的屈辱,绝不是悲惨两字可以形容的。” 小辛把三个瓷瓶放回怀中,然后拿起饭碗筷子,开始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他当真连扒了五大碗饭才罢手,摸摸肚子,道:“饱啦,很久没有这样子饱过。有些人告诉我,家常便饭才吃得饱,现在我明白了。” 阎晓雅老早就吃饱,而且面上老是挂着满足的微笑。她现在才知道喂饱一个男人原来很重要很有价值,至少自己会感到很满足。单是看他大口扒饭大箸夹菜的样子,就已值回票价了。 小辛喝一口酽酽已经凉冻的浓茶,才道:“你的‘无痕砂’很管用,可以杀人,亦可以解毒。那天在四海春,今天在此地,无痕砂使你减少很多尴尬场面。” 阎晓雅垂头轻声道:“你饶了我行不行?” 小辛居然无视于她极动人惹人爱怜的哀鸣,还生硬的道:“我要搜光你全身的暗器才行,我不喜欢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阎晓雅吃惊地道:“不,我答应你,下次不敢了。” 小辛摇头道:“谁信任一条还有毒牙的蛇,此人将必倒霉受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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