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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无情公子张咸一听,可就火了,俊目一瞪,道:“你敢用这种下流手段,本公子可要骂啦!”

  鬼母冷冷道:“若吐一个脏字,先割掉舌头!”

  张咸果然不敢做声,宫天抚只气得嘿嘿冷笑。

  “不过尚有唯一的一个方法,可以免罹此祸,你们也极容易办到。”

  宫天抚和张咸对望一眼,大感诧异。不约而同地猜想有什么可以免祸的方法!

  “你们不得胡思乱想,本教主现在把这方法告诉你们,那就是你们只须当我之面说此后不爱朱玲,再立个誓,本教主便网开一面,释放你们!”

  这个方法大容易了,反而令他们不敢相信。鬼母又道:“本教主决无戏言,现在你们可即向我说出那句话,并且立誓保证此言并非打诳!”

  宫天抚首先大声道:“宫某宁死也不能不爱朱玲,鬼母你先向我下手吧!”张咸岂能示弱,也坚决表明自己的心意。

  鬼母冷笑道:“你们的性命难道如此轻贱?别要冲动,再考虑一会才答复不迟!”

  那两个年轻人同声齐说不必再考虑,鬼母便出房而去。顷刻间西门渐和姜氏兄弟进来,把他们带出去,各自分开。

  无情公子张咸由西门渐带到一个地牢的房间,这个房间才五尺见方,没床没凳,石地上微觉潮湿。

  西门渐把铁栅门锁上,狞笑一声,道:“你只要回心转意,可以大声叫喊,自有人进来!”

  无情公子张咸呸了一声,然后转身不理睬西门渐。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是铁门关闭住的沉重声音。

  他回顾一眼,只见三面俱是厚厚的石壁,一面是粗如鸭卵的铁栅。靠内边的石墙下,有个水沟洞口,约是半尺见方,乃是于供囚犯大小便之用。

  宫天抚由姜氏兄弟带着,忽然来到一个陈设华丽的房间,暗香隐隐,所有家具和布置,都精美之极。

  姜氏兄弟走后,房门关上,当中却有一个一尺见方的洞口,用铁枝隔着。不久,有人送午膳来,四个小菜都精美异常,饭香扑鼻。

  宫天抚已饿了许久,此时心想早晚都难逃大祸,何不畅怀大吃?便不客气,尽情吃得饱饱。

  无情公子张咸在地牢囚房中,却甚可怜,只有两个又冷又硬的馒头,还有一碗微带咸味的冷水。张咸暗念自己虽然大祸难逃,但未到最后一刻,总不肯放过逃生之念,因此自己必须保持体力,以免纵有机会,也无法抓住。于是把馒头冷水都送入肚中。

  又过了一日,张咸在这阴冷潮湿的地牢中,实在凄苦无比,他一生都未吃过一点苦头,甚至可以说是随心所欲,目下这么凄惨艰苦的日子,的确难熬之极。

  宫天抚可就和他大相径庭,不但食住均如王侯,奢华异常,而且一点也不寂寞。原来在他房门之外,是个堂皇华丽的大厅,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毡,不论昼夜,都有几个乐工在奏弄乐曲,琴笙不绝于耳。

  这还不算,那地毡上还不时有妙龄女郎,随着乐声,载歌载舞。这些女郎全都健美异常,身上只披着一袭轻纱,晶莹玉体,隐约可见。起舞之时,粉背玉腿,乳波臂浪,极是销魂蚀骨。

  宫天抚举酒自酌,一面听歌观舞,大有此间乐而不思蜀之意。要知他自幼即在深山长大,虽然衣食无忧,饱览群书,也知道历代侈靡之宴的情形,但直到今日,他还未住过这么华丽的房间,更未见过这等蚀骨销魂的艳舞,如今在大难临头之前,忽见如此奇景,自然不肯轻轻放过。

  又过了一日,宫天抚已变得惴惴不安,唯恐鬼母忽然进来,逼他作最后决定。这两日的享受,使他感到人生的多姿多乐,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而且没有张咸这个情敌在眼前,已少却不能示弱的顾虑……

  外面乐声忽歇,过去一看,敢情厅中已寂寂无人。这时,一种孤独的情绪袭上心来,使得他烦躁地踱着圈子。

  忽然听到低微的说话声,侧耳细听,发觉乃是由屋角处传过来,便走近去,蓦然吃了一惊。

  原来那阵语声,竟是鬼母和无情公子张咸的声音。

  “……时间不算太短,你该考虑清楚了。”鬼母的内力充沛的声音说。

  张咸似是犹疑一下,然后才道:“我根本不必考虑,便可回答。”

  宫天抚感觉出他的语气并不坚决。但他仍然衷心地叹口气,想道:“张咸不愧是个硬汉子!”

  鬼母冷笑一声,道:“很好,那就做一世废人吧,假如你对朱玲还有兴趣的话,本教主可以代你传讯,叫她来陪你一辈子。”

  张咸没有作声,宫天抚忽然看见自己是个半身不遂的残废,躺在床上,朱玲那张丑恶可怕的面容,却变成数十个环绕在他四周。他觉得心中作呕,想避开这张丑陋无比的面容,但他一身瘫软,丝毫不能移动。

  突然间出了一身冷汗,他从幻想中回到现实世界里。这时不由得强烈地庆幸自己双足双手仍然无恙,想逃避什么的话,尽可以办得到。

  “叮叮”连响,他听出是鬼母黑鸠杖点地的声音,因此可以知道她正要离开张咸的房间。

  宫天抚一阵惭愧,想起早先自己因害怕而要逃避的念头,比起不屈不变的张咸,的确太卑鄙,怯懦和自私……

  无情公子张咸突然大叫道:“教主留步!”

  鬼母冷冷道:“有话即速说出来,稍迟便悔之莫及!”

  无情公子张咸道:“我十分对不住朱玲,但我已不能再爱她了!”

  鬼母厉声道:“如有虚言,便当怎样?”

  “我如口是心非,五雷轰顶,天诛地灭!”

  鬼母纵声大笑,朗越异常,宛如一口巨大洪钟,在宫天抚耳边大鸣不已!

  宫天抚一身都沁出冷汗,紧张地凝瞪着声音透出来之处,原来是屋角一条暗沟。不一会,笑声已杳,阴沟里再没有声音送出来,似乎是张咸已被放走。

  “现在要轮到我了……”他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心中悸跳不止。

  外面传来悠扬乐声,宫天抚习惯地走过去,贴在门上洞口,向外观看。只见花团锦簇,彩影飘舞,乐声中正有四个健美女郎婆娑而舞。

  她们身上全无衣服,赤裸着晶莹光滑的胴体,但每人手中却有一条五色彩带,起舞时侥幸旋卷,缤纷夺目,极尽鱼龙曼衍之态。

  他像一头野兽似地瞪视着那些美女的大腿细腰和摇颤跳弹的乳房。浑圆修长的玉腿,不住地在他眼前摇晃。这是世上最令人迷恋,最刺激人心的一种欲望,他迷惘地凝注在光滑的充满青春活力的胴体上,心中猛烈地起伏着波涛……最后,他感觉自己在矛盾的涡流中沉没,活下去的意识是那样强烈地抬起头来。

  房门忽然大开,鬼母持着黑鸠杖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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