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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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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服公子为之微愣,他平生杀人,已不知多少,但这种惨厉惊人的叫声,却是第一次听到。 就在他微愣之际,白娟娟双手攫起那盆碧兰,咬牙突睛,要向华服公子砸去。华服公子脸色陡变,他已看见碧梗上结一个紫色的果实,巍巍欲坠。 白娟娟举盆过顶,正要砸去,哪知她久病之躯,缠绵床笫多年,手腕无力,那盆碧兰把持不住,忽然打背后滚坠,先撞在床上,然后由床头滚落地去。 华服公子闪目一觑,只见那盆碧兰已滚入床底。白娟娟则瘫倒在床,不会动弹。他心中既急于要将那千载碧兰的果实取到手中,但他却一时想不出方法,只因那盆碧兰已滚入床下,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其势不能从一个女子身上,钻入床底去拾那盆碧兰。 这时在湖边一艘小舟刚好泊岸,史思温矍然道:“我听到一声惨叫呢!” 阮均应道:“我也听到,恐怕白家出了事故吧?”两人一齐飞纵上岸,疾扑白家。 那华服公子只不过一时想不起法子而已,但他的脑筋随即已转过这个弯弯,冷笑一声,双手扣住床沿,轻轻一举,已把整张木床挺起齐胸口之高。 白娟娟浑身发抖,这时离仇人甚近,他那白净的面皮,修长的眉毛,微微弯钩而仍然好看的鼻子,都离她不过三尺之远。她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心中气恨得要死,倏然张嘴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吐出去。 华服公子头一侧,那口唾沫擦着鬓边飞过。但唾沫究非如同暗器般干净利落,仍有几星溅射在他面上。他几曾受过这种侮辱?怒不可遏,双手一松,整张木床平抛地上。白娟娟吃这一震,昏厥过去。华服公子铁掌一举,便要劈下。 突觉脑后风生,一股强劲潜力直撞过来。华服公子起了争强好胜之心,明明可以旋闪开去,但他并不如此,突然向上一纵,身形一升数尺之时,反掌一拍。“蓬”地一响,两股掌力相交,他竟赢了一点,将袭来敌人震开。 他却乘机借力飘开,回头一瞥,只见那个与他换掌之人,正是昨晨所见的两人之一。另外那个小童已双掌合拢,平推急袭而至,口中还大喝一声“好恶贼”。 俊美公子双脚还未沾地,便自怒哼一声,掌化“平沙落雁”之势,往外一按。“蓬”地一响,他又斜斜飘开数尺。那个小童双掌之力,极是刚猛,但仍然比不过他,吃他掌力一震,踉跄而退。 这两人不消说,正是及时赶到的史思温和阮均,今晨他们本不欲来,但这天起得太早,练功之后,无事可为。石轩中和天鹤真人俱在丹房中练那绝世奇功,声息全无。阮均念念不忘那千载碧兰,一则他学医,渴欲亲眼得见这百载罕逢的仙果,究是什么样子。二则他一向心急出道复仇,如有千载兰实服下,便可如愿。但他是侠义之辈,当然不能强夺有主之物,故此迫不得已,放弃此念。话既如此,他仍然难释此念。 这时练功既毕,他邀史思温到那儿看看,史思温无可无不可,便和他一道驾舟出湖。 阮均心心念念俱在那盆千载碧兰之上,故此不似史思温,入室时一见尸横遍地,便怒得连声音也喝不出,猛取那邪恶凶毒的华服公子,阮均却看到那盆千载碧兰滚在墙角,紫色的果实犹在。 这时身形被震得踉跄而退,史思温右掌一顶,他才站稳。史思温身法奇快,已从他身侧擦过,左掌“手挥琵琶”,跟着右掌又以“六丁开山”之式,砸劈过去。 这两招凌厉无匹,掌力之重,足足可以开山裂石。华服公子眼角既瞥见阮均扑向墙角,却不暇分身,一招“作茧自缚”,双掌紧紧护住全身。史思温双掌如奔雷般击到,“噼啪”两声,四掌相交。华服公子大喝一声,内力激涌而出。 史思温抵御不住,蹬蹬蹬连退六步,地上现出六个深达四寸的脚印。 华服公子捷如鬼魅,直扑向阮均。阮均本已伸手去拾那盆碧兰。但敌人掌力已到,若不迎敌,则要先蒙其实。当下只好一肘向后击去。 那华服公子手臂突然加长,推开阮均手肘,五指已沾到他背上。 史思温此时剑已出鞘,口中喝叱一声,刷地一剑越床递到。 华服公子感到剑风极是锐利,不暇加重掌力,击向阮均,立时收掌转将开去。 史思温剑发如风,刷刷刷一连数剑,将那华服公子迫到墙角。 阮均虽然没有被敌人掌力击实,但背上已感到如山之重,压将下来,不由得跌个狗吃屎,面部直撞向地上。 那盆千载碧兰恰好在他面部旁边,那枚紫色奇香的兰实,恰是在嘴巴之下。 阮均唯恐将之压扁,张大嘴巴,整枚紫果嵌入他口中。他本无吃果之心,但一撞之力猛甚,牙齿一震,咬破了那枚兰实,但觉一阵奇香攻鼻,紫色兰实中的仙液琼浆,倒有一半流入腹中。 他久受天鹤真人熏陶,胸襟光明磊落,决无丝毫贪得之心,这时慌不迭闭住咽喉食道,同时又得闭住嘴巴,免得琼浆都溢流出口。 起身一看,史思温以一柄长剑,攻势正猛。但却不暇回顾,大叫道:“均弟怎么啦?” 阮均不能回答,史思温心中大震,以为他已遭毒手,因为他已看见阮均背上挨了一下,那敌人掌力之奇诡毒辣,世罕其匹。别说阮均气候未深,中了一下,便自己挨上那么一记,也得当场昏厥。 剑上一紧,隐隐有风雷之声。那华服公子一身武功,竟不知是何门道,奇诡莫测,手法之多,世所罕见。 史思温的剑术传自石轩中,为剑法中之正宗,此时凌厉进攻,对方又赤手空掌,能够接住而不即死于当场,的确骇人听闻。 这时那华服公子后背靠着墙壁,退无可退,但他的招数奇诡盖世,变化精微。手法之多,出人意外,勉为其难地接住史思温几剑后,已呈不支之态。 阮均跃起来,只见那少女面色苍白,星眸欲启而未启。他扑上床去,突然与那少女亲起嘴来。 华服公子见他这般模样,虽在危急之中,仍忍不住冷笑一声。 史思温心悬阮均安危,见他向身后发笑,实在忍耐不住,宁可中了敌人缓兵之计,也抽空回头一觑。目光到处,只见阮均伏在那少女身上,嘴对着嘴,其状难看之极。他大吃一惊,方想阮均为人正派,怎会变得如此急色,向那少女轻薄! 华服公子大喝一声,拳掌爪一齐施展,潜力潮涌,凌厉无匹。史思温心神已分,竟吃他迫退数步。华服公子长啸一声,纵掠出屋外。 史思温再也不愿看见阮均丑态,跟着纵出屋外。只见那华服公子一脸狠毒之色,突然抽出兵器,竟是一根蛟筋拧成的龙头杆棒,杆身乌黑,但那个龙头却金光闪闪,制作极精,龙口处利舌长达半尺,可以伸缩自如,收杆时则缩回口内,抖直之时,这条锋利如剑的舌头,便自动吐出来。 史思温心中一凛,只因大凡使用这等软硬兼具的兵器,必须是内家好手,功力已特别高强,再加上兵器上的特点,最是难斗。 刚才已领教过此人掌上招数,的是高人一等的好手,如今抽出这等兵器,教他岂能不暗自警惕? 华服公子戳指冷笑道:“我自出道以来,纵横天下,尚未动用过兵器,今日可是看得起你,首次使用这根毒龙棒。” 史思温朗声道:“史某准备好了,你发招吧!” 华服公子傲然扬一下手中金光灿然的毒棒,闻言并不即发,大有目空四海之态。 史思温忍不住道:“我史思温剑下不斩无名之辈,你报上万儿来!” 华服公子仰天打个哈哈,然后侧目斜睨,道:“本公子不妨说出姓名,好教你死而无怨。我姓张,名咸,人称无情公子便是!” 史思温听了,甚觉陌生,便笑一下,道:“你果真当得无情公子四个字。” 无情公子张咸似是甚喜此一外号,听了史思温之言,露出受用的神色,道:“方今之世,谁若有情,算他倒霉。闲话休提,本公子可要动手啦!” 史思温摆开门户,只见那无情公子张咸健腕微颤,抖得那根毒龙棒笔直,跟着踏中宫,走洪门,手起棒落,一道金光,直取前胸。 史思温微感不安,只因对方这一招,分明是一身功力,已臻绝顶,是以能以杆棒使出花枪招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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