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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


  ▼第四十九回 情谐缘结三生石 人远剑寒两地心

  他又道:“你真个没有受伤么?刚才险些骇死我……”

  她微微睁眼,却正好瞧见他的太微古剑,也摔在地上。

  院外众人,虽说是天下四大剑派中数得上的人物,但敢情都未见过这种超凡入圣的剑法,故此连名字也叫不上来。

  这时见陆丹败后,竟然偎在钟荃胸前,那种情形,他们岂能看不出来?不由得骇然相顾。

  苍木子怒叫一声,倏然甩手一剑,以重手法扔将过去,风声呼呼,劲疾之极。

  钟荃和陆丹两人正在心驰神醉之际,耳目已失灵效。苍木子这一剑聚全身数十年功力,非同小可,眼见逃不了此厄。

  蓦地天空上白影疾吣,急泻疾冲中,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声。跟着院墙外迅疾飞进一条白影。

  天空上疾坠下来的白影,正是陆丹那只灵禽雪儿。此鸟飞行绝速,此时以全力下冲,更是快得出奇。

  “当”地微响,那柄直射钟陆两人的利剑吃牠一嘴啄着,猛然一沉。可是苍木子功力深厚,这一剑含怒全力扔出,雪儿虽然灵异,却也无法将它击落,只把那剑啄沉尺许。

  另一道白影恰好疾冲而至,急嘶声中,又是“当”地一响,竟然以身挡住那剑去路。剑坠身现,原来乃是那头白驴。刚才牠的位置乃在剑人之间,加上千里脚程,居然赶上挡住那剑。

  这驴可不能刀剑不入,却是以颈间宽宽的一圈碧梗硬挨那一剑。可幸此剑已被雪儿啄了一口,故此力道卸却不少。便这样,那白驴也禁不住负痛嘶叫一声。

  院门外之人,见那雪儿、白驴如此神异,居然能解主厄。尤其是那头白驴,竟敢以身硬挡飞剑,又是一骇。

  陆丹挣出钟荃怀抱,却因这时满腔幽恨,说不出竟是多么悲哀和自卑、自怜的情绪,故此连方才那么惊险的一幕,也没有看到。

  钟荃虽然知道方才苍木子一剑扔来之事,然而他又急于告诉陆丹,关于她自以为不幸之事,并非真实,便也毫不理会。

  苍松羽士愠声道:“三弟,你这是干什么?”

  苍木子面色一变,回身就走,霎时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苍松羽士一飘身,落在院子中陆丹身旁,轻轻叫声“师妹”。

  她抬起头,美眸中含着闪闪泪影,苍松羽士不由得叹口气!她悲声道:“大师兄,我如何是好啊?”

  苍松羽士可不知道她问话之意,乃指她代表峨嵋而败了这桩事,一时会错了意,朗声道:“师妹,你不必为难,上一辈的仇恨,不能牵涉到你们两人,愚兄说的可是实话!”

  苍梧子一听师兄之意,竟和他的客观看法相同,立刻接口大声道:“对,陆师叔那回事,可不能这样算法……”

  钟荃登时如醍醐灌顶,又似盛夏时沃下冰雪,心中死结顿时打开。

  陆丹也登时芳心一宽,一来的确是为了苍松羽士的话,可以不必因上辈之仇恨而离开钟荃。二来苍松羽士此言,又不啻说明这位行将成为本派掌门的大师兄,并不重视她比剑之败。须知她尚是年轻气盛,对于得失胜败的判断标准,并不公允。尤其是武功一道,丝毫不能勉强,焉有必定非赢不可的道理?

  然而她的宽心,也不过是顷刻之事而已,钟荃的心随着她面色骤冷而禁不住一沉,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在这么多人之前,他怎能说出尤东霖之事?

  陆丹的轻功,冠绝一时,但听她幽幽一叹,道:“大师兄,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一切有什么用呢……”

  叹声中,白影乍闪,风声飒然微响,那婷婷倩影,已经飞越过院墙,雪白的罗衫,迎风飘掠,宛如仙子凌空蹈虚般轻盈飞走。

  钟荃不觉大急,清啸一声,疾然飞纵追去,连那柄金光闪烁的太微古剑也顾不得去拾。可是当他直追出三元宫外时,只见三点白影,在后山丛树间一闪即隐。心中情知无法追上,却仍然痴心不息,施展出全身功力,疾追上去。

  须知陆丹的“浮光掠影”轻功,并不须自己出力,只需前面或后面有风力激荡,便能借力飞去。那白驴脚程之快,日逾千里,是以转眼间便越过一座山岭而消失。

  钟荃放步急追,身形如星抛丸掷,眨眼间已翻越过两座山头,但见乱岭绵亘,高山接天,竟不知伊人芳踪何处?

  若是此刻换了邓小龙,必定能够猜到陆丹一定没有走远。只因刚才他和苍木子比剑能有多大时候?那玄石居然能请来陆丹,光凭这一点,便可推测到陆丹定非居于远处。

  钟荃越走越远,但见四下黄叶凋零,萧瑟愁人的秋影,彷佛已把人间完全占据住。

  他灰心地停住步,心情十分沉重。只因这峨嵋占地极大,峰峦无数,若果她有心不见他,可真个没法寻到芳踪。假使她怕他苦苦寻觅,离山他往,则人海茫茫,更无法追寻倩影!

  于是,他回转身躯,准备回到三元宫去,希望可以从道士口中,问出她的居处,这样比胡乱找寻上算得多。

  虽然他心中明知那些道士见这情形,一定不肯把她居址告诉他。但总得努力尝试啊!同时也须抬回那口太微古剑。

  这次,他按着方向回三元宫,却又非来时原路。

  走到一个幽谷中时,忽然瞧见方巨正赤裸着上身,在那儿炼横练工夫。

  他宛如黑夜中漂流在大海中的孤舟,忽然瞧见灯塔的光一般,喜叫一声,疾冲下谷去。

  方巨一见师兄来到,欢喜地大叫一声。钟荃来不及跟他说什么话,匆忙地催他道:“快带我去找陆姑娘,快……”

  方巨一手抓起那紫檀竹杖,撒开飞毛腿,就像一阵狂风般卷滚而去。还是钟荃细心,替他抬起那件上衣,紧追而去。眨眼间他已和方巨走个并肩,大声问道:“怎么你直往三元宫跑?”

  方巨宏声道:“她就住在宫后不远的一个大石洞里啊!我虽住在宫内,但每日都在那石洞和她在一块儿……”

  钟荃恍然点头,怪不得自己越追越不见人,敢情是赶过头了。这时心中更急,唯恐她会收拾衣物离开峨嵋,那样子一来,人海茫茫,他虽有寻遍天涯、踏破铁鞋的决心,却恐也不中用。

  方巨忽然大声道:“师兄你瞧,那不是雪儿么?”

  钟荃抬目一瞥,只见一点白影,破空疾飞,那去路竟是出山的方向。当下心中大急,料得陆丹定然匆匆离山远走。

  钟荃这时候急得要到那石洞去瞧瞧,不久工夫,方巨已在一片石崖前停步。他大声叫道:“姑娘,你看看是谁来了?”

  石洞里毫无回声,方巨回头道:“莫非姑娘不在么?”

  钟荃的心直往下沉,一语不发。猛抬头,只见那边林下白影一闪,却是那头白驴,当下心头又“噗通”一跳,惊喜参半。

  方巨一弯腰,钻入洞中。钟荃迫不及待,也跟着走进去,他可不必弯腰低头。但见此洞宽达两丈,除了外面这一进之外,尚有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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