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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他一语道破来历,和尚讶然看他一眼,退十步后十道:“出家人与世无争,岂敢对施主无礼……”

  江上云坚持道:“不成,你若能接我十招不败,便放过了你……”

  那和尚虽是一代高僧药山大师的嫡传弟子,深请佛理,但到底年纪尚轻,嗅心未能尽除,愠道:“施主太傲了,贫僧澄月虽然在法雷寺中仅入未流,仍不致被施主在十招之内打败,请问施主贵姓大名?”

  江上云道:“我姓江,名上云,你既然不信,不妨试试看,接招……”

  只见他言犹未尽,忽然便一掌朝澄月和尚劈出,表情举动真是狂做得无以复加。

  澄月和尚见状不由心中大怒,只见他倏然出打迎,只听“啪”地一响,两人身躯齐震。

  但是江上云这一掌不过用了五成功力,实则诱他出掌硬接,就在两掌相交之际,倏然改直击的阳刚力量为阴力,暗具磁吸之生,是以两人身躯一震之后,竟然再没有分开。

  这时各斗内力,江上云心中忖道:“五台山挂月峰法雷寺盛名不虚,这和尚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但功力深厚之极,若换了南哥或华姐,只怕最多和人家扯个平……”

  他边暗忖自想,一面运功聚力,潜逼暗压,只见片刻之间,那澄月和尚已现不支之容。

  须知澄月和尚这时不但因功力稍弱而致败,另外也因对方功力盖世而骇讶莫名,扰乱自己心神。

  是以竟不能施十成功力以和敌人相抗。

  只因澄月乃是方今五台山法雷寺老方丈药山大师的关山弟子,平日最是钟爱,在法雷寺中已是一流高手。

  这次南来衡州,便药山大师也甚放心,认为除了那些老一辈的高人奇士之外,年轻一辈中,当属首选之材。

  澄月本人更是满怀信心。

  想不到第一次出手,便碰上这么一个足以震惊天下的奇才俊士,自己居然比不过人家内功。

  正在这时,只见一颗小石石破空而至,竟也是上乘打穴手法,直取江上云腰间“京门穴”。

  江上云大吃一惊,疾然撤掌闪开,怒怒道:“不要睑,请人暗箭伤人……”

  澄月被他激得怒火勃勃,不暇追究暗中袭击江上云之人是谁,喜地跨步欺身,一式“童子拜佛”,掌劈敌胸。

  江上云见他这一招出手寻常,冷冷一哼,忽帮人掌势已变,竟然上移数寸,猛攻咽喉。

  这一下变式快极,而且又反往上移,出人意料之外。

  危急中一指弹出,一缕冷风直攻敌人右手之脉门部位。

  澄月觉出不妙,赶快收回自己绝妙的一招,改用本门“弹云腿法”,转瞬间踢出四五腿,从下面攻到。

  江上云疾然向后飘退,澄月如影随形,紧紧追赶急攻不休,顷刻间已拆了十招以上。

  江上云眼光四闪,留心发暗器之人,倒忘了十招之事,趁着身形疾道之时,暗中察看。

  忽然发现一角衣裳露出门外,当下才知道郑珠娣已经来到。

  江上云脑筋灵活之至,立刻判断出若是郑珠娣因忿自己戏弄她而出手夹攻的话,自己准得吃不消兜着走。

  心中极快地盘算道:“目下我除了施展金刚弹指的功夫,未曾施展过什么独门绝学,料她仍不知我的来历,如今只好如此这般……”

  澄月斗然收住进攻攻猛扑的身形,呵呵一笑道:“江施主,十招已过了。”

  江上云老羞成怒地骂道:“你不要睑。”

  一纵身折下一根松枝,胡乱劈击,虽然不大成章法,但内力奇重,倒把澄月打得后退不迭,他倒略略一松。

  澄月一见此人横傲得无可理喻,赶快撤下颈间的降魔佛珠,登时白光夭矫如龙,立将江上云反迫得连连倒退。

  江上云一急之下,破口骂起秃驴,澄月大为震怒,手中那串念珠骤紧,只把江上云打得险象百出。

  暮听娇叱一声,一条清影飞将过来,加之战圈子,眨眼间形势大变,澄月已届居下风。

  这个来援之人不消说便是郑珠娣,她虽是空着双手,但南离掌法精妙之极,寻理蹈隙,加上江上云乱来一气的松伎,打澄月既惊且怒。

  江上云突然觅个空,撒腿就跑,郑珠梯实在气不过他,隆然抛舍下澄月,翻身就去追。

  澄月正好施展出一式“金鸡养粟”,念珠抖得毕直将过去。

  谁知那美人一转身,竟不防御,心中一愣,硬生生抖腕收回招式,但见这一男一女,宛如两溜轻烟,已相逐而去。

  江上云刚一奔出山门之外,但见大路上有不少的行人,他只好一抹头,又疾钻向山里。

  后面的郑珠娣见他果真是想甩掉自己的心意,不禁玉面凝霜,紧追不舍,霎时间以到了回雁峰半腰。

  江上云一头急急钻入一片林子里后,郑珠娣纵上一株大树上了望形势,不觉哑然失笑。

  原来这片林子宽不及四丈,那一头却是整片山岩削壁,挡住去路,她只须坐在这树上,便可监视江上云的逃路。

  于是她逗留树上,并不跃下。

  江上云一进了林中,发现这般形势,心中了不着急,倏然在树根坐下,这时他又起了捉弄之心,想道:“我就和她耗到晚上,看你怎么办?”

  此时眼看已日落西山,江上云便想起那泥沼中的高剑平和霍其不,内心不由一阵焦急。

  他本来打算等到霍其光穴道已解之时,那头黑犬佰可以脱困回去报讯,那时白龙李延之一定会跟犬跟来,而他则可以乘机把李延之弄在泥潭中困上一宵,以报水中被擒之仇。

  但如今和郑珠娣对耗着,究竟不是了局,况且她已知自家身怀武功,日后仍可到家寻他麻烦。

  他寻思了一会以后,便扬长走出林外,郑珠娣便有如飞鸟般疾扑下来,接着一掌打到。

  江上云见到郑珠梯疾扑之势,便决定冒一个险,忽然闭上眼睛,不理她打来的一掌。

  郑珠娣玉掌已快击到,见他目毫不抗拒,芳心忽然一软,叹口气收回玉掌,却轻轻打他一个耳刮子。

  这个耳刮子把江上云打得笑出声来,张眼问道:“你不是很恨我么?为什么不把我一掌打死?”

  郑珠妈又是咬着朱唇,她的一以婿眼含着无尽情爱,一直凝视着他,没有回答……

  江上云忙一伸手勾住她的粉颈,轻轻拉到跟前,低头轻吻她的玉颈,郑珠娣幽幽叹道:“你这冤家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呢?”

  江上云没有注意她说什么,抬头看看天色,道:“走,我带你去瞧瞧一宗古怪的东西……”

  郑珠棵不由自主地跟他下山,绕过南门,沿江而走,离城七信里远,就在柳荫之下,他出奇不意地把她点住穴道,横抱起来,但见她美眸中泪光隐隐,表示心中万千种幽怨。

  当下不觉心软,低头吻她道:“我不会伤害你,但暂时要委屈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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