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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江上云怒气一起,便不思索其故,脾皖作态道:“莫非你想见识南江绝技?”

  白龙李延之虽见这少年并非孙伯南,但他这时志在寻出南江隐居之所,以便兴师问罪。

  当下一挥手,江上云幕觉船身一摇,急忙打个千斤坠,那船登时稳如泰山,动也不动。

  水底之人出尽气力,依然摇不动那小船丝毫,便改用凿船之法,乒乒乓乓连响数声,几支水往从船上冒起。

  江上云料不到白龙李延之真干,居然不择手段。

  不禁怒骂一声,急忙收拾一下身上,外衣和鞋脱掉,眼见那船直沉下去,当下一跃入江。

  白龙李延之情知南江名倾天下,虽然不擅水战,但手下之人决非对手,只好亲自下江。

  约摸一盏条工夫,李延之路出水面,肋下挟着一人,正是傲视当世的江上云,此时全身瘫软。

  原来已被李延之点了穴道。

  不久之的,江上云发现自己处身在一座临江的华丽宅院中。

  从大厅墙壁挂着的字画条轴上面的题款,得知此宅乃是南方水道另一位出名人物,高剑平的别宅。

  厅中错落坐着六八个人,上首并排两张高脚靠背椅。

  左首的人是白龙李延之。

  右首的人是个满面红光的六旬老者,相貌丰腴,看气派神情已知乃是本宅主人高剑平。

  江上云也被放在一张靠背椅上,位于众人当中,使他生出一种被擒受审的耻辱感觉。

  白龙李延之只点了他的软麻穴,故此他仍然能够说话。

  只听李延之道:“访问大名?以便称呼……”

  语气冷冷而又有点客气。

  江上云答了名字。

  白龙李延之首先将孙伯南、龙碧玉两人所作所为说了,然后下结论道:“他们所作所为,并非狂傲无知四字可以解释过去,正如初见你时,那种骄横之态,分明是仗持南江威名而使然,现在我也不必和你多言,只要你告诉我你师父住址,我自去和他理论。”

  江上云忖道:“若果他所说的全是真话,按道理我应告诉他地址,可是我怎知他所说是否属实?况且我在水中被擒,那可不是真功夫,也叫我难以忍下这口气……”

  于是冷笑一声道:“李延之你说得满够风度体面似的,可是你为什么不敢让我上岸再打?仅在水上称雄算什么?”

  李延之勃然变色。

  第一他洞庭李家久享盛誉,江湖上无人敢不尊敬,这个少年居然直呼其名,已属无礼蔑视之极。

  第二这个少年口气甚为自大,直是有指名索战之意,只见他当下忍不住,便站起身来了。

  宅主人高剑平朗声拦阻道:“李兄且慢。”

  说着他微一挥手,便有两名壮汉走了过来,把江上云连椅抬走,厅中请人立刻聚议纷纷。

  高剑平道:“以我看来,此子天性统傲,定无可堪入耳之言,李兄大可不必因他无知而动肝火,试想以李兄你的身份名望,若与这等后辈少年动手,正是胜之不武,不胜为笑,倒不如先将之囚禁一室,待我单独前往询问,若果问不出头绪,明日李兄便人城,四下稍为一张扬,南江必因另一少年归报之言,想到此子久出不返,可能与李兄有关,因而地自动露面,届时李兄便可义正词严地责备南江管教无方这罪,未知李兄以为管见如何?”

  白龙李延之不觉抚掌称善。

  江上云乃上是倔强无比的性子,一任高剑平在暗中调停,反复譬喻,却不肯露出一字。

  故此一直拖到李延之隔日早晨依计入城时,尚未知江上云乃是江老爹的孙子而非其徒弟。

  那会宾馆乃是衡州最大的一客家栈,这时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只因除了白龙李延之在武林中别有一种特殊的名望地位之外,馆中还住有一位武林俱甚景仰的高人,便是滇边大侠熊应宗。

  他是昨夜才至衡州,本来也没甚人知,却因李延之一张扬,不少武林人来拜会,便也发现了滇边大侠铁牌手熊应宗。

  故此差不多武林中人都到会宾馆走一遭,诸如山左双豪、双锏将秦季良,索亦夫以及阴阳笔褚兆等武林高手,也都来过。

  高剑平忽然喜动颜色,拉开李延之到一旁道:“李兄你有否想到这位霍师父的好处?”

  说到用手指指厅中右方坐着的一个瘦削汉子,原来那人乃是江湖上一号怪杰,全名是霍其光。

  此人本身武功并无出奇之处,只有两宗驰名江湖的技艺,一是天生千里脚程,快逾上佳名驹。

  一是霍家世代相传拳狗之术。

  他身边常有一大耳目特别灵敏,擅长跟踪,配上他本人的千里脚程,直是红花绿叶,相得益彰。

  原来霍其光世代居于衡山山麓,因豢狗有术而成为极著名的狗户,一直到霍其光之父时,已略有积蓄,便有改行之意,终于入了镖行,也不过是贪图能够游赏天下之意思。

  但霍家神犬之名,却因此而传遍武林。

  且说白龙李延之忽然大悟,喜道:“这样更好了,就请高兄暗中托霍师父设法寻出南江居址,咱们好出其不意上门寻他……”

  霍其光对此事自然马上应允了,当下他便匆匆跟着高剑平回到江边那座宅院,去布置一切了。

  高剑平令人把江上云抬到一个房间中,然后再由那两人搀扶江上云往地上重重一放。

  江上云四肢瘫软,无力站立,扑倒地上,弄得一屁股灰尘。

  江上云心中怒极忖道:“这厮明知我浑身无力,这样作法究是何意。”

  他忽然嗅到一阵古怪的香味,细细一看,只见地上一层层薄薄的灰尘,似是久乏打扫光景。

  但香味也是从地上发出?不禁纳闷得很。

  高剑平怒产地叱责那两人以后,又着他们把他搀回到椅上,再重又连椅把他抬出房外。

  不久,但见一头身长腰细的黑色猎犬,走过来在江上云身上嗅了几下,又绕个圈子。

  霍其光在那一厢低叫一声,那头黑猎犬立刻走开。

  江上云耳目极灵,这时一眼瞥见霍其光站在一隅,再证诸那头黑猎犬的怪异行为,心中微微一动。

  高剑平大踏步过来,笑着拱拱手道:“高某私心已久仰南江的绝技,向来独步武林,今日如此地对待兄台,实非在下本意。”

  江上云不敢傲态,冷冷哼一声。

  只听他又道:“我命人将兄台请出来之意,乃是因为兄台身上穴道,若过久不解,恐有妨碍,故此抉请见台移住他室。”

  江上云又哼一声,不耐烦地道:“啰嗦可厌……”

  高剑平任是涵养功深,也禁不住神色稍变,当下默然挥手,两名汉子把江上云连椅搭起,抬到一间房中。

  江上云眼光一扫,只见此房四壁俱石,坚牢异常,离地丈二三高处,并排开两个一尺见方的窗户。

  高剑平地跟着进来,先着那两名汉子出去,然后伸手在他后背连拍两掌,一言不发地退出房外。

  江上云耳听房门关时发出沉重之声,便知房内乃是厚木镶铁板所制,自己一定弄不动。

  便不回头,原式坐在椅上,调元调气。

  但觉丹田一道暖气,腾升起来,沿着全身十二正经,走遍四肢八骸,委时血气通畅无碍,心中舒服得很。

  那股真气暖流并不停止,随即通过奇经八脉,重返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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