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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目下中原群雄,並非瞧出童定山有什麼危機,純是見他佔了上風,卻久久未勝,受了上述心理支配,恨不得童定山一下子就殺敗康和,是以人人焦急異常。

  康和面上的笑容,從未消失過,一直都是笑嘻嘻的,十分和氣。他手中的綠扇金劍,相映成趣,守得甚是嚴密,似乎他這一輩子早已慣於捱打,是以毫不慌忙和著急,只須慢慢的應付。

  端木芙突然說道:「這個胖子康和,功力深厚之極,雖是碰上童老師這等高手,仍然能深藏不露,扇劍之上,一直沒有使過驚世駭俗的招數,可見得他應付童老師,竟是綽有餘裕。」

  宗旋接口道:「區區亦有同感,如若童老師終未能迫出他三招兩式真功夫的話,這下一場出戰之人,實在不容易摸出他的門路和弱點。」

  端木芙道:「正是如此,但天下武功,家派多如牛毛,各有精巧獨到之處。這許許多多種武功之中,時時有相剋之事發生。諸位假如有看得出自己路數可以克制此敵的話,切盼挺身而出,萬勿心存謙讓,以致坐失了良機。」

  她身為主帥,調兵遣將乃是份內之事,卻公開詢問有無克制對方武功路數之人。可見得這敵人何等高明,因而使她特別謹慎從事了。

  台上兩人鬥到第一百五十招之時,童定山久攻不下,氣勢完全衰竭,早先的威風,已不復見。反之,那胖子康和的芭蕉扇,封擋如意,杜塞了對方所有的攻勢,右手金劍,吞吐不定,伺機而發。

  情勢急轉直下,反而童定山隨時有失手落敗之險。於是輪到西域方面之人,高聲吶喊。

  童定山實是暴躁不過,猛地施展一招「飛雪千里」,鞭勢如長江大河,一瀉千里,凌厲無匹。

  「錚」的一聲響處,康和竟然奇幻地一扇撥去,掃中敵鞭,發出金鐵交鳴之聲。眾人這才知道,他手中綠色芭蕉扇,敢情是精鋼打製,刀劍難毀。自然他那深厚絕倫的功力,更是驚人。

  只因童定山這一鞭,已是他運全力的孤注一擲,鞭上勁道之強,與平時大不相同,但康和隨手一扇,竟能把敵鞭震開,但聽康和敞聲大笑聲中,右手金劍,化作一道金虹,直取童定山胸間要害。

  中原群雄有一大半的人急急閉目,不敢瞧看,然而就在眾人眼皮一眨之間,那康和手中金劍又有了變化。原來童定山數十年精修之功,非同小可,當此性命危如累卵之際,猛地一仰上身,胸部向後退了一尺。

  康和的金劍繼續刺出的話,即使刺得中敵人,也最多是極輕微的皮肉之傷。他的反應比電閃還快,手腕一沉,金劍改直為沉戳之勢。但見那柄短劍一下子已刺入童定山小腹上,童定山登時連退七八步,一跤跌倒。但他性子強硬不過,雖然受傷不輕,卻連哼也沒哼一聲。

  雷世雄勃然道:「這廝好生惡毒,待我上去收拾了他。」

  錯非是他,換了別人,決計不敢說得如此誇大。

  要知,人身上要害不少,但小腹卻非致命之處。不過若是小腹被刺傷,在練武之人而言,幾乎比死還難過。凡是武林人物,皆知小腹受傷,動輒有武功全散,終生不能煉功之慘。同時小腹之傷,又最是難以痊癒,往往纏綿床笫多月,方能復元。

  因此,大凡是武林中人,一旦傷了小腹,真是比死還要恐懼,頓時魂飛魄散,心中慘痛難忍。中原方面,自有人上台去抬下童定山,敷藥急救。

  端木芙搖頭道:「這廝誠然可恨,但是否要勞動大莊主出手,還得瞧他的動靜而定。」

  眾人大都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勝敗的契機與關鍵,還操於對方手中不成?方在想時,但見那胖子康和,竟沒有退回己陣,仍然屹立擂台上,分明是接下去再鬥之意。

  端木芙立刻道:「有煩彭少莊主速速上陣,立即出手,不可談話耽誤時間。」

  彭典提杖奔出,疾若飄風,一上了擂台,便依言揮杖猛掃,由起步以至出手攻敵,統共只是眨眼工夫。

  要知,彭典本是極為機警之人,一聽端木芙這樣說法,立時會意,曉得端木芙乃是認定自己的功力與對方差不多,是以務須趁對方久戰之餘,尚未有時間調息復元以前,迅即出手,方有勝望。

  此是他勝敗的關鍵,切身利害所在,事關重要。所以絲毫不敢大意,一改平日從容閒逸之態,迅快奔去,揮杖便掃。

  他的身份非同小可,觀戰之人,無不早就探問清楚。加以他曾有擋住羅希羽全力一擊之事,膾炙人口,因是之故,大家一見是他出陣,都大聲吶喊助威,希望他扳回這一場。

  疏勒國師搖搖頭,嘆道:「端木芙這個秧哥子太厲害了,實是我平生所遇第一聰明之人。她能把握住任何機會,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線機會,她也不肯錯過。」

  蒙娜擔心地問道:「怎麼啦?難道那少年郎竟贏得康和麼?」

  疏勒國師道:「她既敢派出這彭典,可見得定有一戰之力。康和對付童定山時,到底耗費了不少氣力,這彭典卻是精銳的生力軍,佔了不少便宜,因此,定須放手拚過之後,才能知道輸贏。」

  蓮姬接口道:「那女孩子如此厲害,主公何不設法先除掉她,免得被她弄壞了大計。」

  疏勒國師頷首道:「我正有此意。」其實他心中忖道:「我怎捨得弄死她,如若能把她弄上手,娶為妻室,有她助我計劃籌謀,天下再無足以抵敵我之人了。」

  話雖如此,事實上談何容易,疏勒國師不是不知道,但這個念頭,仍然使他心神分散了不少。

  彭典運杖如風,大開大闔,縱操砸掃,氣勢十分雄猛凌厲,但見杖影如山,把胖子康和籠罩在當中。不過,這回中原群雄都不敢太早歡呼喝采,因為早先童定山亦是先佔上風,眾人得到慘痛經驗教訓,所以十分保守地注視戰局的發展。

  康和深藏固守,有如金湯城池,教人一望而知,他後勁極強。一時三刻之內,定必難分勝敗。彭典居然再蹈早先童定山的覆轍,放手施為,高攻遠取,招招皆是十分剛強威猛的招式。

  他這一輪急攻,迫得康和奇招迭出,並非像上一場那般顯得平淡無奇。原來彭典右手的短杖,極為沉重,乃是重兵刃之一,比起蜈蚣鞭,勢道勁猛得多,是以康和封架之時,不免得多費點氣力。

  這一場激烈搏鬥,只殺得天昏地暗。全場之人,不論是敵是我,無不瞠目結舌,屏息以觀。

  看看已劇鬥了百餘招,彭典顯然耗力甚多,杖勢已無復有奔雷掣電之勢。不過同樣地,康和也自手法遲滯得多。可見得他在對方一輪急攻之下,耗去更多的氣力。

  雙方對比之下,當然是康和吃虧。假如彭典與他功力相埒的話,則康和自將是首先力盡落敗之人。

  早先疏勒國師皺眉之故,便是眼見康和對付這個生力軍之時,竟不曉得改變戰略,仍然以溫吞吞的故態應戰。假如他考慮到對手彭典年紀雖輕,其實力並不弱於他的話,自應趁自己氣力尚未損耗得太多之時,放手出擊,希望能在招式中取勝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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