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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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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世青顯然放心了不少,因為天下武林精英,現下已來了大半,聲勢之浩大,實是中原武林千百年絕無僅有之事。假如還敵不住西域強敵,那也就沒得說了。 雷世雄首先向秦霜波招呼,然後在主人韓世青介紹之下,見過在座群雄。他身份非同小可,威名赫赫。縱然自傲自大如鬼王楊迅,亦不敢當眾失他面子。 介紹到華山葉本明道人之時,這位老道人態度最是冷淡,只點點頭,竟不招呼一聲。 獨尊山莊許多人都泛起怒意,但雷世雄卻微微一笑,道:「葉真人乃是華山派耆宿長老,從不離山。這次居然遠離洞府,可見得淮陰韓家的面子,實是非同小可。」 葉本明眼中閃掠過驚訝之色,似是想不到對方居然曉得自己,而且更深知自己從不離山。 獨尊山莊之人一聽大莊主對這老道相當禮敬,全都明白這是為了兩個緣故。 一是今日之事全得衝著韓家面子,決不能惹出事端。二是華山高手喬一芝真人,死在獨尊山莊手底,因此這個老道人仇視獨尊山莊,不足為奇。 韓世青繼續引見,輪到少林廣聞大師,雷世雄十分客氣地與他敘禮,說道:「家師多年前提起過大師的令師尊心勞長老,極為欽遲崇敬。晚近則時時提及大師,深信必是光大貴寺門戶的砥柱,今日得晤,幸如之何。」 全廳之人,得聞雷世雄如此的尊崇推重這廣聞大師,無不大表訝異。因為少林寺俗家弟子中,以關彤最是著名,這且不提。若論寺中僧侶,少林寺名傳武林多年的五老三師,並沒有廣聞這一號人物在內。 然而聽雷世雄口氣,竟是把這外表和靄親切的廣聞大師,看得比五老三師還重,以雷世雄的身份,自然不能胡亂捧場,定須大有根據,因此他的話非信不可!這一來,教天下群雄焉得不既驚且訝? 廣聞大師忙道:「阿彌陀佛,雷大莊主過當之譽,折殺貧僧了。」 他微微一笑,又道:「貧僧奉敝寺方丈大師之命,就近趕來,聊表敝寺誠意而已,相信明天天黑以前,敝寺將有正式代表趕到。」 他話聲略頓,但顯然尚有話說,所以沒有人開口。只聽廣聞大師又道:「淮陰韓家之事,業已震動天下武林,無不兼程趕來,共禦外侮。但貧僧敢信在場各位高人名家心中,定有一個疑問,那就是當今武林有限幾位頂尖高手,尚有兩位不知來與不來?其中一位自然是令師嚴大莊主了。」 他不再說第二個是誰,那意思是要雷世雄回答之後,他才繼續這話題。雷世雄虎目一轉,但見全廳之人,無不期望地望著他,當下乾咳一聲,提高聲音,道:「大師好說了,講到家師來不來之事,目下尚難以奉覆。」 眾人發出失望不滿的噪聲,好些人在交頭接耳的議論。雷世雄毫無責怪之心,只因這些人自然都深信嚴無畏是唯一領袖天下武林之人,才會怪他不來。 他接著又道:「家師尚在用心查究這一批外敵的行蹤下落,以及他們此行的目的和實力等問題。以是之故,來與不來,猶在未定之數。」 廣聞大師豎起姆指,道:「了不起,貴莊居然已有了線索啦!」 雷世雄道:「實不相瞞,敝莊接獲的報告頗多,但其中是否找得出線索,目下難以預測。總而言之,這一批異國強敵,其中定有才智過人之士,主持大計,是以咱們務須同心合力,先御外侮。略一疏忽,只怕中原武林,盡成西域武士的天下了。」 韓世青重重的咳一聲,道:「寒家之事,竟蒙天下英雄關心垂愛,不辭辛勞,趕到了淮陰,真教寒家不知如何還報才好?」 他略一停頓,又道:「這次疏勒國師索取的寶物,直到現在,尚無絲毫線索。老朽竊以為該寶即使落在中國,只怕不是在武林同道手中,否則斷無不知之理。」 雷世雄擺擺手,作出要開口的姿態,誰知在他身側一人,離座站起,頓時把眾人的眼光都吸引住。這個起立之人,乃是綽約多姿的端木芙。她右手很自然地攏住一股長髮,使下半截的面龐,隱藏在髮影中。 她一起身,雷世雄只好也站起身,大聲道:「這一位姑娘是敝莊的貴賓端木小姐,他才慧絕世,有未卜先知之能,既是打算說話,必有高論。」 他這麼一介紹,群雄更是訝詫交集,互相探問之下,竟無一人得知這位端木小姐的身世來歷。端木芙道:「雷大莊主過獎了,想我端木芙一介女流,那裏談得上什麼才慧?不過愚者千慮,亦有一得,所以敢向諸公進一言。」 她侃侃道來,言辭清雅流暢,風度極佳,一望而知,她可真不是普通女流。只聽她接著又說道:「韓老先生提到寶物之事,大有離題之嫌,賤妾斗膽請問諸公一聲,假如該寶現下已是置在此廳之中,諸公是贊成獻給疏勒國師呢?抑是反對?」 群豪都不作聲,秦霜波恬然微笑,道:「還是由端木姊姊自己回答這個問題吧!」 端木芙向她點點頭,道:「敢不遵從仙子之命,依賤妾想來,諸公一定不肯把此寶拱手獻出,以免貽羞萬邦,都說我中華無人,甘心投降。」 她這幾句話說得斬釘截鐵,鏗鏘有力,群豪無不動容,人人心許斯言。 端木芙流盼全廳一眼,目光凝注在廣聞大師面上,又道:「廣聞大師你說是也不是?」 廣聞大師泰然自若,道:「這道理雖然很對,但做起來卻未必對。」 他突然如此銳利地反駁端木芙,人人都感到希奇。 端木芙道:「願聞大師高論。」 她回答得如此和平,卻又使眾人大感意外。廣聞大師徐徐道:「假如該寶現下已在此地,貧僧大膽建議,讓主人出面,獻出此寶。假如對方真心為了此寶而來,自然收兵言和。如此,咱們就另以別法對付他們。但假使對方實在是為了對付中原武林,有意稱霸宇內,則此寶雖得,定然還不肯罷手,另出題目,非迫咱們動手作戰不可!此時有了真憑實據,定可激發天下武林同道的同仇敵愾之心,一致對外,則勝算可望較大些。」 這一番分析,透闢入微,別人當真不易想到。因此之故,全廳之人,幾乎都出聲附和,沒有人挺身反對。 端木芙道:「多謝大師指教,既是如此,咱們非依計而行不可了!崔阿伯,把那玉台銅馬取出來,交與韓老先生。」 大家都睜大雙眼,只見那崔阿伯取出一個錦袋,鬆開袋口,露出一宗物事,乃是一塊羊脂白玉的台架,上面有一匹駿馬,奮鬣長嘶,色彩鮮明,極為悅目。崔阿伯交給了韓世青。 韓世青瞧了一遍,道:「這玉台上奇形文字,想必就是疏勒國的文字了?」 端木芙道:「那是古代疏勒國通行的文字,現在他們瞧得懂瞧不懂,可就不得而知了。」 韓世青看罷,便給眾人傳觀。秦霜波最先接過,瞧了瞧那匹銅馬的雄姿,便交給旁人,竟不瞧那些字跡一眼。這件寶物傳到廣聞大師手中,他也只審視那些精美的鑄工,以及玉台的質地,便交給別人。雷世雄最後拏到手中,看得十分仔細,顯然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件物事,所以好奇地細加察看。 端木芙把眾人傳觀這座玉台銅馬時的神情,都瞧在眼中,發覺一共只有三個人沒有白費心機去瞧那玉台上刻著的奇形文字。一個是秦霜波,一個是廣聞大師,還有一個是韓家的智囊韓行昌。她此舉當然大有深意在內,但卻無一人知曉。 這淮陰韓家之內,聚集了天下武林高手,聲勢之盛,真是千百年罕見。大家都不大把那疏勒國師之事放在心上,這是因為人人眼見己方勢盛人多,像劍后秦霜波、獨尊山莊雷世雄等人都來了,焉有敗理?其次是那疏勒國師欲得之寶,已有了著落,這也是使人感到鬆弛的重要原因。 翌日,陸續有各地名家高手以及一些門派的主要人物抵達。 韓世青親自主持迎賓之事,暗中一算,夠得上稱為名家高手的人數,已達一百以上,加上隨從弟子門人,或是各幫派的部屬,總人數已達六七百之多了。這位韓家主人眼見己方聲勢如此浩大,心中愁憂消解了許多,也覺得韓家真夠面子,才有這等盛況。 韓行昌則恭陪秦霜波、雷世雄、端木芙、廣聞大師、鬼王楊迅、苦行庵主枯蓮、葉本明真人等七八人,一同前往參觀韓家暗中佈置的一處場地。那是在郊外五里遠的一座村莊之內,當中一片平坦廣場,足可以容納數千之眾。這廣場四面皆是房舍,南北兩面都搭有遮陽的竹棚。 韓行昌向眾人說道:「北首的竹棚下擺設座位,供對方之人坐憩。南首這一排房舍,正面的牆壁皆可移動卸下,打算供咱們中原同道坐用。」 飛蜈蚣童定山訝道:「何以有此不同安排呢?」 韓行昌微微一笑,道:「假如咱們中原武林有些高人不打算太早露面,便可以先坐在屋內。到了必要之時,才卸下木牆,現身露面。」 眾人都連連頷首,認為此意甚佳。因為假如對方當真只欲取回疏勒國寶,甚是誠意,則眾人實在無須現身。 端木芙微微一笑,道:「韓少爺如此安排,可知成竹在胸,準備在必要之時,可以放手混戰。只不知另外的一處,又如何安排法?」 眾人都很感興趣地傾聽,那韓行昌流露出十分驚佩的神情,道:「端木小姐都能預知一切,實是教在下既驚且佩。不錯,這一處地方乃是預備供雙方大軍廝殺會戰之用。假如敵方人數不多,我方又決定公平較技的話,又或是敵方之勢更強於我方,如不欲與之混戰,便到另一處地方去。」 他引領眾人,走出這座村莊,西行兩里左右,但見一片樹林,遮住了去路和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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