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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張登道:「咱們多年來罕得到陸上行走,才讓獨尊山莊稱雄了數載,可就把他們慣得不知天高地厚啦!」

  其餘數寇聽他說話極是刻薄,都大笑出聲。何旭冷冷道:「你們在海上駛慣了順風船,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咱們閒話少說,動手見個高低,才是正理。」

  他目光在己方之人轉了一圈,似是估計實力,這才又道:「你們愛群毆混戰?抑是輪流上陣,放對廝拚?」

  他見對方人數較少,竟然尚不作退卻之計,可就考慮到他們必有重大原因,才會不捨離開此地。因此他須得查個明白,決不能貿貿然下令混戰。

  六大寇互相對覷一眼,又低聲交換過意見,蕭越寒卻站在五六步之外,似是沒有資格參與他們的商議。

  方滔朗聲道:「若是群毆混戰,你們若是敗了,定不心服,我們還是一個個上陣放對的好。」

  崔阿伯薑桂之性,老而彌辣,高聲道:「很好,老夫先上陣鬥一鬥你們……」

  何旭立刻向他道:「崔老你是壓軸之人,豈可輕出。待兄弟派別人出陣,探過行情你才出手不遲。」

  崔阿伯心中受用,頷首道:「任憑你何堂主調度,老朽沒有意見。」

  何旭淡淡一言,就使這老人甘心聽命,確實手段不凡,心機過人。他向總管房保點點頭。

  房保立刻踏前數步,喝道:「房保在此候戰,哪一位先出手?」

  陳元拔步迎上,冷冷道:「原來鷹爪門高手房保也投入了獨尊山莊。今日可得小心,別讓我斬去那對爪子。」

  他往當中一站,竟不拔出背上倭刀。但在行家眼中,已可以瞧出此人功力深厚,目下已進入備戰狀態。隨時隨地可以拔刀出擊。換言之,他絲毫不是自傲托大。那口倭刀實是與出鞘無異。

  房保掣出兵器,卻是一把兩尺半的三角鋼銼。他使用這等短兵器,一望而知他擅長近身肉搏。其時他可以輔以大力鷹爪的功夫,是必益發厲害。

  兩人對峙片刻,雙方之人全無聲息,陳元隼視至此,發覺對方門戶森嚴,實是不易找出一擊得手的破綻。只能從動手過招之中,尋覓可乘之機,當即晃身連退三步,抬頭仰天獰笑一聲。說道:「有意思,今日當能殺個痛快了。」

  話聲中「鏘」一聲掣出倭刀,但見刀身扁狹,鋒刃和手柄特長,形式與中土之刀全不相同。他雙手抓緊刀柄,緩緩高舉過頂。突然聽得何旭以強勁震耳的聲音喝道:「房總管,且退下來,本座有話跟你說。」

  房保果然應聲躍退,此時陳元刀勢尚未運足,縱然急急出擊,亦不會十分凌厲,因此陳元沒有移動。

  陳元冷笑道:「好啊,果真有幾分眼力,竟瞧出我這一刀的厲害了。」

  在屋內窺看戰局的羅廷玉乃是使刀的大行家,自然早就瞧出那陳元這一刀果然凌厲兇毒之極。

  最厲害的是陳元能將全身功力盡聚於一刀之中,如若對方不是功力超過他的話,確實很難抵禦得住。

  這一來他也不得不佩服那何旭真不愧是獨尊山莊的主將,眼力之高,應變之快,確是罕見。

  何旭沒有理會陳元的諷嘲,低聲向房保道:「此寇的功力雖然強不過你,但他的倭刀招數得有真傳,輔以中土的內功造詣,威力特強。你的兵刃及武功路子,碰上他這種特異手法,大是吃虧。」

  房保道:「屬下已是有進無退之勢,還望堂主指點。」

  何旭搖搖頭,道:「我自問可以接得住他這一招,卻無破他之法,我看還是換人上場吧!」

  房保道:「人家肯麼?」

  何旭道:「不妨一試。」

  當即轉眼向陳元望去,淡淡道:「陳兄乃是刀法名家,本座也派一個用刀之人出場如何?」

  陳元高聲冷笑,道:「這回可別讓膿包上場啊!」

  房保忿然作色,何旭已道:「陳兄這話不覺得太以狂妄麼?」

  轉目向己方眾人掃射,似是要挑選出堪以與陳元匹敵之士,其實已暗暗傳聲指示房保,道:「你可裝作怒不可遏,突然衝了出去,無形中已破解了他那一招刀法。」

  房保頓時恍然大悟,依言疾躥出去,快如飄風閃電出手猛攻,這才厲聲大喝道:「鼠輩膽敢不把房某放在心上,今日與你拚了!」

  陳元出刀封架,雖然抵擋得住,但已失去主動之勢,那一刀全然無法使出,只氣得他怒吼亂罵。

  兩人拚了三十餘招,陳元斷喝一聲,刀光如電劃過,房保左臂斷去一截,鮮血直冒。

  張胖子一躍而出,架住房保,迅即退回,替他上藥包紮。當他退回之時,崔阿伯九曲拐伸出疾點,閉住了房保穴道。這一手枴杖點穴的絕藝,實是驚人。連何旭也想不到此老武功如此高強,登時對他另眼相看。

  敵方的六大寇也暗暗吃驚,方知早先此老被困失利,只是因為脅下挾著燕兒,以致束手縛腳,不能施展全力而已。

  那邊廂何旭已命凌子流出陣,直奔陳元。

  方滔等五寇方要發話出戰,陳元已早一步高聲道:「來人通名受死!」

  凌子流長刀出鞘,冷冷道:「在下凌子流。」

  陳元眉頭一皺,道:「沒聽過。」

  凌子流淡淡一笑,道:「何須多說閒話,有本事就把我擊退。」

  陳元道:「這話倒也說得乾脆,好,你小心了!」

  他確實不大把對方放在眼中,「颼」一聲揮刀劈去。凌子流面寒如冰,健腕一翻,出刀硬架。兩刀相觸,發出響亮震耳的金鐵交鳴之聲。

  陳元這一刀不但沒把敵人震退,反而被對方冷不防連攻三刀,「蹬蹬蹬」退了數步,眾寇都大感駭然。只因陳元乃是雙手劈落,凌子流卻是單手執刀硬架,居然不落下風,則此人腕力之強可想而知了。

  凌子流使出嚴無畏親傳絕藝,果然不同凡響。但見他著著迫攻,穩穩保持主動之勢。眾寇眼見陳元形勢不妙,張登拔刀而出。一個白衣大漢斜刺裏衝上攔截,大喝道:「休得恃多為勝。」

  張登悍聲叱道:「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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