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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罗廷玉岂敢小觑,也自蓄势待发,他的“血战宝刀”虽未出鞘,可是他功力绝强,心与刀合。因是之故,刀虽在鞘,却已有一股刀气潮卷疾涌而出,正面的赵不惧最先碰上,突然间停住前迫之势,身子不由得震抖一下。

  他已被刀气所慑,十成武功已消减了四成之多,紧接着李、张二人也被森寒的刀气所侵,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不过他们乃是被余波所及,远不似赵不惧那么吃亏。

  罗廷玉长笑一声,道:“赵不惧,看你似是三人之中的领袖人物,武功当必最强,本人如若一刀不能取你性命,今天便放过了你,决不伤你。”

  这一阵长笑和话声,铿锵有力,豪气迫人。赵不惧只觉全身冰冷,毛发皆竖。这一惊非同小可,暗念敌人还未出手,已有如许威势,则当他出刀攻到之时,焉还有力抵挡?

  他不知不觉向后一退,这一来自己乱了阵脚,使左右侧翼的李不行、张不定二人,无法援救。说时迟,那时快,但见罗廷玉宝刀出鞘,佛堂中精芒打闪,一现即隐,赵不惧屹立不动,罗廷玉也站在原处。

  张、李二人目瞪口呆,望住赵不惧。但见他胸口忽然出现血渍,很快就染红了一大块,紧接着那赵不惧低低一哼,“呯”一声跌倒在地上。原来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剎那间,罗廷玉已攻了一刀,但进退之际,竟快得使人瞧不清楚。那李不行、张不定二人纵是性情再凶悍之人,在眼见这等情形之后,亦不能不胆战心惊,斗志全消。

  只因那赵不惧在他们三人当中,果然是领袖人物,不论是武功或智计,都比他们强胜。既然连他也在一招之中送了性命,李、张二人自忖比不上赵不惧,焉能不大大震恐,但见他们同时后退,大有逃命之意。

  罗廷玉一弯腰,已抱起了秦霜波,举步迫去,与对方这二人,仍然保持着七尺左右的距离。这样他们退出佛堂大门之时,他有把握增加速度,与他们同时冲出。则外面的火器硬箭便无法施放。

  即使这些人心狠手辣,根本不顾己方之人的生死,照样施放攻击。但有这李、张二人挡了那么一下头阵,他自信必有空隙可乘,得以逸出重围。

  张、李二人已退到门口,外面忽然有人沉声喝道:“没有用的东西,还不给我站住。”

  话声甚是强劲震耳,张、李二人如在梦魇中挣醒,忽地向两侧散开,挺刀作势。但见门口当中,出现两道人影,一高一矮。

  罗廷玉眼光到处,已认出来人敢情是严无畏贴身侍卫“阴阳二将”,顿时大为警惕,迅即跃退丈许,准备把秦霜波放下。阴将宣碧君依然宫装高髻,美丽的面庞上,流露出一股强悍狠毒之气,她冷冷的盯住罗廷玉,嘲声道:“罗公子小心啊,别把怀中的情人摔着了。”

  话中之意及语气间,大有醋意,她不提犹自可,这一提起,罗廷玉顿时感到怀中温香软玉。

  尤其是秦霜波她乃是何等身份,这一辈子休想能有人有搂抱她的机会,但目下她却软绵绵的在自己手臂里。登时一股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

  于是他没有把她放下,仍然用强有力的猿臂抱住她,右手提着宝刀,胸中豪情迸发,朗声一笑,道:“二位来的好快,想来这周围百里之地,已布下了重重罗网了。”

  徐刚道:“不错,罗公子如若识得时务,最好弃刀束手就缚,免伤和气。”

  宣碧君恨声道:“阿刚你跟他说这话是多余的,你看他把秦霜波抱得紧紧的,俨然以护花使者自居,即可知道他决不会弃刀认输了。”

  徐刚颔首道:“唔,果然是如此。”

  罗廷玉听他们这一说,左臂不知不觉的紧了一紧。

  只听宣碧君又以充满了妒意的声音道:“他和秦霜波二人,双双携手,半夜到佛前拈香膜拜,听起来当真香艳旖旎不过,阿刚你说是也不是?”

  徐刚道:“是啊!”

  其实他一点也不明白宣碧君这些话有何用意,只好信口敷衍。

  宣碧君身形微晃,已跨入佛堂之内,徐刚也紧紧跟上,与她并肩而立。

  罗廷玉深知这阴阳二将不但武功高强,更擅联手合击之术,是以不敢轻举妄动,总要等找到什么破绽,才好出手。再者那宣碧君曾经纵放他一次,虽然已约定将来须得放过严无畏一次作偿,但到底领了她的恩情。

  因此之故,宣碧君无论怎样讽刺嘲笑,他也绝不出言还击。双方对峙了片刻,外面传来三响掌声。

  宣碧君冷冷一笑,道:“这座佛堂,只有前后两道门户可供出入,现下已被我派人封死了,罗公子如若不信,不妨试上一试。”

  罗廷玉道:“此是必然之势,何须试过方信。”

  宣碧君道:“罗公子既然早已知道,何故不趁我手下部署未定之时,速速冲出,难道你自以为尚有负隅抗争之力么?”

  罗廷玉道:“负隅之斗,亦是势所必然之举,宣姑娘总不至于以为鄙人会掷刀就缚吧?”

  宣碧君道:“当然你不会掷刀就缚,但我们却想知道,你何故迟迟尚未出手,莫非在等候援兵么?”

  罗廷玉微微一笑,道:“鄙人从何召来援兵,宣姑娘别说笑了。”

  宣碧君道:“那么到底是什么缘故?”

  罗廷玉道:“如若姑娘一定要鄙人说出,那就只好坦白奉告,鄙人乃是希望你们的一方有别人赶到,代替了姑娘的位置。”

  他虽然没有说出为何生出此想,但宣碧君却不至于不懂。她面上的神情突然大见软化,轻轻的“哦”了一声。

  徐刚忽然插口道:“罗公子,你且把秦姑娘放下,咱们好好的放手拚一场。”

  罗廷玉颔首道:“徐兄的豪气大是使人佩服,鄙人自当遵命。”

  回头一看,走近供桌,正要把秦霜波放在地上,但突然大喝一声,宝刀宛如奔雷掣电般向供桌砍去。

  “喀嚓”一声暴响,那张长供桌分作两截,向左右掀开,底下竟有个白衣大汉,这刻业已爬伏地上,背后鲜血直冒。

  原来此人躲匿在供桌底下,罗廷玉要放下秦霜波之际,其实心中只有一念,那便是敌人会不会乘隙向她下手暗算?由此一念,他自然注意到布幔垂地的供桌底下,会不会有敌人藏匿的可能。

  照道理说,他和秦霜波早先在这佛前参拜,以他们二人的造诣,如若有人躲在底下,一定能觉察出来。是以他本来不必再行查看,但当他一注意到供桌底下之时,灵敏锐利的感觉立刻告诉他,那下面似是有人藏匿。

  罗廷玉当机立断,不管会不会有判断错误,一刀砍落,果然杀死了一个敌人,他霍地转回身子,仰天长笑一声,道:“原来这儿还有伏兵,鄙人对徐兄的评价,从此之后,须得重新衡量了。”

  宣碧君冷冷道:“罗公子,你如是识得时务之人,我劝你立刻弃刀投降,不然的话,我们便要施展毒手了。”

  罗廷玉道:“多谢姑娘垂注,再三的苦口劝说,但鄙人却是冥顽不灵的人,纵然化作飞灰,仍然坚执己意。”

  宣碧君咬咬牙,道:“好,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敝庄‘毒火神箭阵’的厉害。”

  她一挥手,李不行、张不定先自跃了出去。徐、宣二人这才缓缓后退。这刻如若罗廷玉迅即扑去,出手迫攻,自然可以来得及。但问题是这二人皆是一流高手,而罗廷玉却还抱着秦霜波,焉能得手?

  因此罗廷玉没有作这等无谓的攻击,虎目转动,看看可有脱身之法,但这座佛堂之内,只有前后二道门户,假如秦霜波及时回醒,还有闯出之望。如若等到阴阳二将都退了出去,发动她所说的“毒火神箭阵”,则秦霜波回醒与否,都没有什么用处了。

  眼看徐、宣二人一步步后退,已到了门坎边,秦霜波仍然不曾恢复神智。

  罗廷玉心中暗暗一叹,忖道:“想不到刀君剑后,今晚竟丧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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