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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她展开脚程,不久,便抵达独尊山庄,她一直入庄,不待门房通知,入庄之后,依据她所知的地势迅快查看,竟找不到詹氏夫妇。

  她搜查之时碰见不少人,但他们前次已见过她,晓得她是谁,因此都不敢拦阻,最后,她回到大厅中,一个四旬左右的人过来说话,秦霜波认得他便是本庄总管,地位甚高,姓吕名权,外号恶门神,在武林中声名极着,算得上是出色人物。

  吕权陪着笑脸,道:“秦姑娘何事忽然返莅敝庄?如有差遣,务祈赐告,在下定当尽力去办。”

  秦霜波道:“你领我到贵庄石牢瞧瞧。”

  她也不询问詹氏夫妇的下落,便即行提出查看石牢之意。

  恶门神吕权错愕了一下,道:“姑娘为何要查视敝庄石牢?”

  秦霜波玉手移到剑柄上,登时发出一股森厉剑气,笼罩住对方,她道:“闲话少说,你只须答复一句,可以抑或不可?”

  吕权是何等老练,深知自己只要答一句“不可”,登时便得血溅当场,只好应答道:“当然可以,请姑娘这边走。”

  这时那独尊山庄总管恶门神吕权在前面走,秦霜波在后面跟着,但他却感到后背阵阵森杀寒气迫来,使他不由得毛发尽竖,他的身份甚高,时时与奇人异士接触,本身武功亦极是高明,是以晓得这就是无坚不摧,无敌不克的剑气了,虽然目下相距尚有七八尺,但只要他弄点诡谋或是企图逃走,势必先死在她剑气之下。碰上了这等敌手,吕权也只好自认倒霉,好在这秦霜波乃是严无畏亲自下令不准得罪的,所以还不须顾虑到上头责罚这一层。

  不久,他们走入一间宽敞的大屋内,一踏入门坎之后,便有一阵阴森之气,使人不问而知,这处绝不是好地方,他们走过一道阴暗长廊,尽头处有个楼梯口,这道楼梯乃是向地底伸入。

  楼梯内蹿出一人,全身白色劲装,背插长刀,年纪只不过三十左右,但眼神极足,动作沉凝而又矫健,一望而知乃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他向吕权躬身施了一礼,道:“属下奚午南参见总管。”

  吕权摆摆手,道:“罢了,后面那位就是听潮阁传人秦霜波姑娘。”

  ▼第九章 慈悲为怀

  奚午南向秦霜波施了一礼,然后很仔细地瞧着她,秦霜波也用澄澈平静的眼光向他注视。她在最初的一瞥时,已发现这个年轻高手的气度不凡,尤其是眼神虎虎有威,若是旁人,自然不敢与他对视。

  两人有意无意地对望一阵,奚午南垂下目光,心知自己已输了第一阵。要知他天赋异禀,这对眼睛自小便有一种慑人的异常威力。及至十余年前,被严无畏挑中,授以武功,这对眼神更加厉害。数年以来,他奉命奔走江湖,担承各种任务,无不如命交差,而得力于他这对魔眼的次数极多。往往一些非以武力解决不可的场面,也因这对魔眼的怪异力量而改观。

  换言之,这奚午南的魔眼还未曾被人击败过。但这秦霜波恬淡平静的目光,却使他立刻感觉到无法取胜,因而先行垂下目光,有如避战一般。而且直到他避开对方的目光之后,方始晓得自己竟是被她击败了。

  秦霜波高就高在四目对视之时,对方并不觉得是与她交战,直到移开目光,这才发觉。但败局已定,奚午南纵是卷土重来,也是无法救回的了。因为这种精神上的交锋不比动手肉搏,胜败之际,极为分明,绝不能利用诡计或利用地形等条件增强力量。

  吕权看在眼中,暗感惊心,当下道:“你前头带路,秦姑娘要巡视本庄的石牢。”

  奚午南应一声“是”,转身拾级而下。

  一行三人很快就走入一条黑暗狭窄的地道中,空气污浊,至此已大有牢狱的意味。

  他们一共经过三重铁栅,都是坚牢无比,难以毁破。然后便是一条较为宽阔的甬道。

  吕权向秦霜波道:“敝庄共有十八间石牢,建筑格式均是一样,这条甬道之内只有两间石牢,像这样的甬道多达九条,并排齐列。不过却是一条换一条的转入去,出口只有这一处。故此,越是重要的犯人,就囚禁得越后面,使他逃走倍加困难。”

  秦霜波点点头,道:“像这种牢狱,纵是本领再高的人,也无法逃走无疑。我一向对严前辈十分佩服,不过,他的智慧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未免可惜了。”

  吕权听她评论起老庄主,当然不敢置辞,甚至不敢分辩,以免她说出更难听的话。

  这条甬道之内,两间石牢的门户开在一头一尾,相距数丈,足见建造此地之人,心思缜密无比,连囚犯们传递讯息的可能也考虑到。这刻相距如此之远,除了大声叫喊之外,很难听见。事实上,牢门坚厚严密,若不打开门上的小洞,声音根本透不出来。此所以他们在甬道中可以放心交谈,不虞牢内之人听见。

  秦霜波指一指牢门,示意奚午南打开门上那个半尺见方的洞口。奚午南一言不发,照她意思去做。

  秦霜波心中大为惕凛,忖道:“我一到达此地,就逼着吕权一同查看石牢。这中间他全无发出命令,指示手下的机会。但这奚午南居然已经晓得实在情况,同时证以一路上竟不曾碰见别的人,可知吕权早就发出暗令了。似这等严密完备的组织,实在不易对付。”

  转念之际,已凑近洞口,向里面窥看。但见牢内有一处透入光线,虽是黯淡阴森,却仍然可以瞧得见整个石牢的情形。

  牢内倒也干净,有个角落用布幔遮住。此外一望无遗,里面有一张石榻,一方石桌和石凳,此外并无他物。

  吕权在后面解释道:“若然有了犯人,才送被褥以至水壶纸笔之类进去,供犯人使用。布幔后面是便所,均可以在外面清除,不要入内。送饭也不必开门,这是为了提防一些武林高手,囚禁多年之后,武功深不可测,一旦开门,说不定会出岔子。”

  秦霜波轻轻叹息一声,离开这座石牢。一行三人,继续向前走去。不久已走到第二间石牢门前,她上前瞧过,亦无人迹。

  第二、三两条甬道的石牢内也没有人,到了第四条甬道,奚午南伸手要打开洞盖,忽然迟疑不决,道:“这一间有人,但这人脾气古怪,时时胡言乱语,多半是破口大骂,言语猥秽,不堪入耳。此外,他又喜欢脱光衣服,形相甚是不雅。”

  他这话当然是为了秦霜波是个女孩子,才先行说出。秦霜波晓得他并非诬捏事实,企图骗得自己不去窥瞧。一来他的神态坦诚,二来这种计策一定不能收效,他们实在无须这样做。

  她淡淡一笑,道:“没关系,打开让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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