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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九


  一路走去,都依她的方法,潛蔽蹤跡。

  這一日,已到了南京,她著金明池在城外等候,獨自入城行來,而她一去,卻杳如黃鶴。

  翌日,一輛華麗的馬車,在四名騎著馬的白衣侍女簇擁之下,馳抵金明池停宿之處。

  金明池聽到馬車之聲,出來一瞧,但見那四名白衣侍女,都長得相當美貌,年紀均在十七八歲上下。

  她們身上都佩著長劍,眼中神光充足,一望而知,是內外兼修的好手,這使金明池大為驚訝,定睛打量。

  那輛馬車的窗簾深垂,以金明池的目力,也無法透視進去。駕車之人,是個獨眼大漢,身上衣著也十分華麗,神態卻甚是慓悍冰冷。

  一個白衣侍女飄身下馬,走到金明池面前,深冷的目光,從頭到腳,把他細細打量過,才道:「不錯!我們找的正是你了。」她語調極是冷淡,好像只是自言自語,並不是跟一個人講話般。

  金明池雙眉一聳,猛然抬頭望天,好像既沒聽見這話,同時,也突然瞧不見對方一般。要知他本是十分狂傲之人,如今使出慣技故態,那股不屑理會對方的傲色,簡直能把別人活活氣死。

  那白衣侍女冷冷道:「我早聽說過你是個自傲自大之人,因此你這等神氣,決計不能使我生氣。」

  金明池連哼也不哼,突然舉步行去,他是要迫近馬車,瞧瞧車中之人。那白衣侍女出手疾抓,雖然十分迅快,卻仍然抓了個空,其餘的在馬車上的三名白衣侍女,睹狀齊齊撤出長劍。

  三劍出鞘,卻只聞「錚」的一聲,可見如何的齊整劃一。顯示出她們都受過嚴格的訓練。她們雖未下馬,可是三劍出鞘,卻透出一股嚴寒劍勢,向金明池潮湧捲到。

  金明池心中大訝,忖道:「這三名侍女,倒看不出具有如此精湛的功力,尤其是三劍合成的這般劍氣威勢,更是奇怪之極。按理說,這等劍勢,必須是絕頂高手,方能辦到,然則難道她們皆是絕頂高手不成?」要知金明池於武功之道,最是淵博,深知這三女目下雖然未曾下馬,但只要自己再向前移動,違逆了她們的意旨。則她們的劍勢自然生出感應,同時發出。而這一擊之威,由於是氣機感應,天工多於人力,是以具有無堅不摧之勢。縱然是他這等身手功力之人。也不敢輕易冒此奇險。

  金明池至此,只好停住腳步,目光中透出一片森冷之意,緩緩的掃視那三名白衣侍女一眼。但見她們的年紀俱在二十左右,個個明艷美慧,膚色白皙,意態之間,有一股孤峭幽冷之氣。這等女孩子,雖然身為侍婢,但一望而知,都自視甚高,很少人能讓她們放在眼內,尤其是男人。

  金明池心中突然十分躊躇起來,忖道:「這輛馬車和四名侍婢,畢竟是什麼來歷?我瞧那獨眼大漢,兇悍殊甚,只怕武功更在四婢之上,從表面上瞧來,這馬車內的主人,定是個女子。她能訓練出這等婢僕,足見十分不凡,唉!可惜阿瓊不在,不然的話,她一眼就可以瞧出這輛馬車的隱祕了。」

  他的猶豫是自己要不要出手對付這些女孩子,假如是在以前,依他的性情,早就上去了。但自從齊茵、紀香瓊、白蛛女這些女孩子出現之後,他可就真不敢小覷女子,尤其是這四婢身手如此不凡,飽受訓練,焉知她們的主人,不是極厲害的人物?

  他怕是不怕,只不過慎重從事而已,不過僵在這兒,亦不是辦法,因此,他很希望背後那個白衣侍女向他出手,則他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之法,一下子擒住了這個侍女,搶制了主動之勢。

  只聽背後那個白衣侍女冷冷的道:「金明池,你一身武功誠然高強不過,我們這些下人實是難以為敵,但你若是惹怒了我家小姐,包管你有苦頭吃的。」

  金明池連頭也不回,道:「我倒想知道如何做法,才能使你家小姐大怒?」

  那侍女道:「問得好,我家小姐這一年以來,不時到江湖上走動,武林之人,不論是黑白兩道,無不生出了好奇之心,很想瞧瞧我家的小姐,但此舉已犯小姐大忌,是以大凡作此嘗試之人,總不免吃點苦頭。」

  金明池道:「照你這樣說來,你家小姐的真面目,至今還未有人瞧過了?」

  那侍女應道:「不錯!誰有這等本事能見到她呢?」

  金明池道:「這太簡單了,我這就把她揪出來,只要你們不逃走的話。」

  那侍女冷笑一聲,道:「原來你要人家站定,聽任你擺佈。」

  金明池道:「我舉手之間,當可以擊斃雙馬,使馬車不能移動,因此,諒你們也不易逃得出我的手心,不過這麼一來,實在太費事了,我犯不著這麼做。」

  那侍女道:「犯得著與否,倒是其次,問題是你辦得到辦不到才是真的。」

  金明池放眼一看,但見對方全無逃走之意,心中一動,隨即仰天一哂,回轉身子,說道:「我懶得看她的面貌啦!」

  這時,他已面對那白衣侍女,只見她明亮的雙眸中,透出驚訝之色,問道:「為什麼?你害怕了?」

  金明池道:「就算我是害怕吧。總之,你家小姐芳容,請我看我也不看。」

  白衣侍女怒道:「你這人好沒有道理。」

  金明池笑道:「我瞧過你們也就夠了。如若你們四婢願意留下來讓我多瞧些時候,我也一點都不拒絕。」

  那侍女黛眉一皺,道:「我瞧你有點兒神志不清,滿嘴的胡言亂語起來了。」

  金明池正色道:「我一點也不是胡言亂語,試想你家小姐,最恨別人瞧她面目,可見得其中必有古怪,以我的猜想,她一定長得醜陋萬分,才這般忌諱人家瞧她,同時也因此收養了你們,以便裝點門面。」

  那侍女直到現在,才算是弄明白了他為何改變了主意。當下道:「你弄錯了,我家小姐,可說是當世無雙的美人。」

  金明池道:「你留著這話,等到閒得發慌,自己向自己說著解悶吧!」他實是打心中不信,並非諸多作態,誘騙對方的話。

  那侍女心中甚怒,玉面脹紅,伸手按劍,大有出手之意。

  金明池反而大為得意,高聲道:「馬車之內,一定是個醜不可言的丫頭,否則她何以不敢見人,而且直到現在,連屁也不敢放一個?」

  他伸手指指這個按劍侍女,又道:「我勸你老實一點,別要弄刀弄劍的,須知你一旦出手,激怒了我,我得跟你親個嘴,才能消了怒氣。」

  那侍女頓時怔住,當真不敢拔劍出手,只因這金明池,早就有了天下第一高手的聲名,假如她在這等警告之下,猶自拔劍,顯然會讓人懷疑她是想讓對方親個嘴。她氣得罵道:「混帳東西!你的狗嘴遲早得長個大疔瘡,既髒且臭,沒有一個女人肯讓你親嘴。」她牙尖嘴利,咭咭呱呱的直罵,倒也有趣。

  金明池故意唬她,雙睛一瞪,狠狠地道:「閉口!假如你再罵我一句,看我有沒有本事抓住你就親嘴。」

  那侍女登時駭得把下面的話嚥回肚子裏,用力皺起眉頭,噘起小嘴,恨恨的直跺腳,表示她心中的憤怒。

  金明池口中說道:「假如你想與我親熱一下,只要出言一罵,就可得遂心願,這又何樂而不為呢?」心中卻迅快的忖道:「我與這侍女纏鬧至今,車中之人,尚無半點聲息動靜,果然可怕的緊,先時我還懷疑會是阿瓊跟我開玩笑,但既然她們一年以來,不時在江湖上出入,則這一神祕人物,武林定然有了傳聞,我一探即可得知。假如當真不訛,則決不會是阿瓊了,然則她們是誰?今日為何會找上門來?恰又是阿瓊不在之時,這會不會是他們已對付了阿瓊,是以得知我在這兒?」

  假如紀香瓊在她們手中,這當然是十分傷腦筋之事,為了她的安全起見,則必須更慎重地對付她們才行。

  金明池考慮過多種可能性之後,舉步欲行。對面那個侍女哼一聲,道:「你往那兒去?」

  金明池道:「回屋子裏睡覺去,誰耐煩跟你們嬉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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