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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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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錫道:「薛兄此舉顧全人倫之義,實在令人敬佩仰慕,但這等下場,又不免太悲慘了。」 薛陵嘆口氣,道:「方兄可知她未婚夫婿是誰?唉!就是李三郎了。我們不但是朋友,他更有過救命之恩,這叫小弟如何能詐作不知,娶阿茵為妻呢?」 方錫道:「既是如此,小弟便向齊前輩答覆,但小弟實是難以啟齒。」 薛陵道:「方兄千萬不可說出內幕,小弟便感激不盡了。」 方錫訝道:「這事怎麼不說出來?」 薛陵道:「假如說出來,齊伯父一定十分氣惱不安,阿茵也因錯在她身上,自怨自責,說不定這一輩子就永不出嫁……」 他停歇一下,又道:「假如他們不明內情,定然對我深惡痛絕,久而久之,阿茵自然會對我淡了,等到那一天碰到合適之人,亦會委身下嫁。因此,她的終身幸福說不定就繫於知道內情與否之上了。」 方錫凝望他片刻,才道:「薛兄真是天下第一多情人,如此用心,古今少有。小弟只好勉為其難的去見齊前輩了。」 在他想來,薛陵如此作法很對,所以不再猶豫,出房而去。 薛陵匆匆收拾衣物,打個包袱,決意立刻潛離此地,免得拒婚後碰見齊茵,無法應付。 薛陵剛剛收拾好衣物,便聽到一陣步聲匆匆行來。他趕快把包袱往床底一塞,自家坐在一旁的椅上。 一個人出現在門口,竟是方錫去而復轉。他入房之後,目光四掃,好像特意回來查看薛陵的動靜。 薛陵大感奇怪,心想:「方兄竟能猜中我悄然離開的打算不成?」當下問道:「方兄,你可是找尋什麼物事?」 方錫微微一笑,道:「小弟沒有丟失什麼東西,卻是紀姑娘要我回轉來瞧一瞧的。」 薛陵跳起身,道:「瓊姊來了麼?」 方錫道:「她的人沒來,這道命令是留在錦囊之內。她說到了齊家莊之後,齊前輩一定找上我,要我從中作媒。而薛兄你一定拒絕。這些過程,她簡直如同目睹一般,使人不能不感到驚服。」 薛陵道:「然後又怎樣呢?」 方錫道:「紀姑娘接著寫的是:她料你一定覺得不好意思和齊姑娘再碰面,因此非悄然出走不可。著我回轉來勸勸你,不要做出這種誤人誤己之事。」 薛陵嘆一口氣,道:「我那位義姊真是智慧絕世,即使是諸葛武侯復生,諒亦不過如是。」 方錫驚道:「然則你真的打算避開麼?」 薛陵伸手從床下取出包袱,道:「正是如此,唉!以瓊姊如此聰明絕頂之人,既是安排好錦囊妙計,要方兄你勸阻於我,一定是關係重大,小弟非聽不可,然而方兄試想,我怎能見到阿茵之面?她不知內情,定然萬分氣苦,甚至……」 他又長嘆兩聲,垂首沉吟。 方錫見他如此傷心悲痛之狀,實在萬分同情。不過紀香瓊的錦囊妙計之中,曾透了一點消息,使得他不敢胡言說話。他默然片刻,才道:「紀姑娘說,那金浮圖內的武功,恐怕只有你才有煉成之望。因此,天下安危的重任,已落在你雙肩之上。假如你單單為了自己打算,一走了之,將來武林的局勢,實是不堪設想。」 他說完這一番話,本以為這不過是泛泛之言,紀香瓊實是不值得因這些陳腔濫調,而浪費了筆墨。那知話方說完,薛陵已抬起頭,眼中流露出悲壯的神色。方錫心中大為震動,問道:「薛兄你想起什麼?」 薛陵緩緩道:「瓊姊說得不錯,小弟個人的悲歡榮辱,何足道哉?現下請方兄回去見齊老伯,望你善為說辭,婉拒親事,卻千萬不可透露內情。」 方錫道:「小弟知道了,唉!薛兄真是當今之世的大英雄大豪傑,寧願把怨謗痛苦集於己身……」 他停歇一下,又道:「紀姑娘的錦囊內,尚有兩件事小弟未曾說出。第一宗是這錦囊之內,另有密柬,目下尚未到拆閱之期。第二宗應當是薛兄最關心的了。這個消息,也許可以令你稍感安慰呢?」 薛陵忙道:「那是什麼消息?」 方錫道:「是關於朱公明的消息。她已安排好妙計,不管朱公明走多遠,她也能讓你親手殺死仇人,以報薛兄的血海深仇。」 薛陵大喜過望,道:「朱公明現下在那裏?」 方錫道:「目前尚未知道。」 薛陵立刻插口道:「方兄敢是用這話來哄小弟高興?」 方錫道:「別急,還有下文,那就是白姑娘可以為你帶路,找朱公明。」 薛陵心中不信,道:「原來如此。」 語氣中掩不住失望之意。 方錫體會出他鬱鬱之情,連忙道:「紀姑娘百算百中,這回定然亦無差錯。她說朱公明手腕本被黑神蛛蛛絲捆住,是她用火燒斷,其時朱公明尚在昏迷中,並不知道,因此,他後來雖然感到腕上尚有蛛絲黏著,卻不懂除去之法。這麼一來,白姑娘便可以藉黑神蛛的指引,一直找到朱公明。」 紀香瓊這一著妙計,宛如奇峰突出,奧妙之極。薛陵為之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假如小弟沒有碰上瓊姊,目下不知變成什麼樣子了,天下的形勢也不知已作何變化,唉!我真是服貼得五體投地啦!」 方錫道:「小弟亦何嘗不是?從今以後,紀姑娘任何的吩咐,決不敢稍有改變,她真是太了不起啦!」 他隨即記起了自己的使命,匆匆別過薛陵,一逕去見齊南山。 最先被這件事所影響的人就是許平,他瞠目望住齊茵,問道:「為什麼不能叫你嬸嬸?」 齊茵面色鐵青,道:「不准叫就是不准叫,你這孩子好沒規矩,你敢不聽我的話麼?」 許平脹紅了臉,分辯道:「我怎敢不聽話?不過……」 齊茵怒叱一聲,道:「不過個屁,不許說話!」 許平急得連連搖頭頓足,卻當真不敢開口。 齊茵咬牙切齒的道:「我恨死他,你也不許再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記住了沒有?」 許平連聲應是,心中卻十分惶恐迷惑。齊茵又道:「這個人壞死了,我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 許平也沒有覺察出她這話甚是矛盾可笑,輕輕道:「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句話?」 齊茵沉吟一下,才道:「你說吧,但不許提到他。」 許平道:「剛才我就是想請問你一聲,既然不許叫你嬸嬸,那麼怎樣稱呼你呢?」 齊茵這才知道剛才錯怪了他,當下道:「你叫我姑姑好了。」 許平透一口大氣,道:「我真不明白你們大人為何常常變來變去,一會很要好,一會成了仇人?」 齊茵惱從心起,喝道:「閉口,誰讓你說話的?」 許平駭得一縮脖子,道:「是,小侄不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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