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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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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是智慧學問也無法破解的難關,主要原因是她全身發軟,四肢無力,對齊茵而言乃是累贅,而自己卻無力迅快縱躍以闖過機關埋伏。若問以她如此聰慧多謀之人,難道事先就沒有想到這一點?答案是紀香瓊最初當然有考慮到,但她算定有齊茵在側,自己又有獨步一時的輕功,加上她精研消息埋伏之道,根本就不把這一點放在心上。目下是形勢大變,才使她悚然而懼,這形勢的變化有二:一是夏侯空已全部失敗,換上別人主持。二是她用心過甚,體力不支,已不能施展武功。 她精神一振,從囊中取出一個銀盒,打開盒蓋,盒中放有七支金針,長短粗細俱不相同。她伸手取出一支,咬咬牙便向頸側刺去。那銳利的金針無聲無息地刺入兩寸之多。 齊茵驚道:「你幹什麼?」 紀香瓊未曾回答,反倒是夏侯空說道:「她是利用金針刺穴之法,提聚精力。」 但見紀香瓊蒼白的面色漸漸恢復紅潤,拔下金針,收回盒中。 夏侯空又道:「鄙人對醫藥之道涉獵不深,但亦曉得這等金針刺穴之術,雖是收效神速,但對身體為害甚大,乃是一種『飲鴆止渴』的法門,紀姑娘何必出此下策?使玉體受莫大損害?」 紀香瓊微微一笑,道:「你剛才差一點就出手擒殺我們,既是如此,我身體受點損害何用你罣在心上?」 經過一番波折,夏侯空的惡念更淡了,當下道:「鄙人一開口就得罪人,所以還是少說話的好,兩位請移玉書畫院吧!」 他當先走出八角亭,沿著青石板舖築的平坦大路走去,轉過一座假山,但見一間長形屋子,一面儘是窗戶,另一面卻是雪白粉牆,光線充足異常。在這一堵長達八丈,高達兩丈的粉壁上,掛滿了書畫。遠遠一看,琳琅滿目。身在其中,但覺這間屋宇有如一道高大寬闊的長廊一般,氣派堂皇壯麗。 夏侯空引領她們由這一端遲遲地走到另一端,觀賞那千百件書畫精品,其中有些作者無籍籍之名,但其實一點也不遜於名家之作。可見得收集這些書畫之人,實是極精於鑒賞,全然不為虛名所動。 鑒賞既畢,一逕走出這座屋子,踏入另一間方形的屋子之內。這間屋子兩面皆窗,亦是光線充足,兩面則是雪白的牆壁。屋內有一張巨大的桌子,上面放得有各式各樣的文房用具以及紙張等,尚有許多精製顏料。此外,還有梯子等物放置在一側。 夏侯空指一指空白的牆壁,道:「請姑娘隨意挑選一堵牆壁,作壁畫一幅,以較高下。」 紀香瓊抬頭向這堵牆壁望去,但見此牆壁高達丈半,長達三丈,若是在上面作畫,少說也得費上三五個月時間才行。如若必需求勝,只怕要一年半載之久。她倒吸一口冷氣,曉得這一場很難有取勝之望。因為她雖然也精於繪事,卻沒有試過繪創如此巨大的壁畫。 齊茵一點也不懂得這一場如何較量法,所以無從置喙。紀香瓊淡淡道:「這一場是你出手呢?抑是別人出手?」 夏侯空道:「這一場恐怕敝師兄三絕老人,將忍不住而出手一趟。」 話聲甫歇,門外傳來數聲玉磬,聲音清脆異常。屋中的三人都不由自主地向那道門戶望去。誰知身後的門口步聲連響,八個黑衣勁裝大漢抱刀奔入。 齊、紀二女轉頭望去,但見這八名大漢排列成兩列,都是面向她們,兩列相距只有四尺,而每列的人相距亦只有四尺。 齊茵冷笑道:「他們擺出這等陣勢幹什麼?哼!惹惱了我的話,每個人都抽上幾鞭,教他們曉得厲害。」 門外傳來一陣冷漠蒼勁的話聲,道:「齊姑娘誠然武功超卓,不同凡俗,但最好先問一問紀姑娘才說話。」人隨聲現,只見一個青袍老者跨入來。他入門數步之後,便停身不動,所立之處,恰在這八名大漢結集成長方形陣勢的後面。雙方可以從兩列之間互望得清清楚楚,但齊茵如若想向他襲擊,那就非把這八名勁裝抱刀大漢先行擊倒不可。 這個青袍老者長得相貌嚴峻,頷下三綹黑鬚更襯托出他氣派尊嚴。齊茵皺皺眉頭,道:「你就是夏侯空的師兄三絕老人了?」 青袍老者點頭道:「正是老夫。」 夏侯空遠遠躬身行禮,道:「小弟叩見師兄。」 青袍老者擺手道:「師弟毋須多禮。」 齊茵向紀香瓊道:「他口氣之中,似乎表示這八個手下結成的陣勢十分厲害,妹子怎麼說?」 紀香瓊道:「他們沒有誇口,這個刀陣名為『天塹』,雖是只有八個人,但任何高手若想穿行過去,必須殺死其中六人之後才能辦到。而此時那三絕老人已大有時間躲避起來,此所以他們十分託大放心。」 齊茵冷冷哼一聲,道:「我倒不大相信此陣在阻擋敵人上面有如許威力,待我一試便知。」 紀香瓊一手已抓住她衣領,說道:「姊姊不可中了此人詭計。」 齊茵訝道:「詭計?有什麼詭計?」 紀香瓊道:「他的手下尚有多人在屋外窺伺,姊姊如若衝入陣去,勢必施展毒手殺死多人。這麼一來,他其餘的手下奉命進來結陣的話,再對付姊姊之時,定必人人盡力拚命,免得被姊姊所殺,這一來威力陡增,對你有害無益,換句話說,他乃是利用幾條人命激起別的手下們拚命之心,你何必中他詭計?」 齊茵秀眉一蹙,忖道:「我雖是不怕中他這等詭計,但香瓊她口氣中好像認定我決計不能一出手就破去此陣,不能一舉擒下那老傢伙,這一點倒不可多加考慮。」她若不是親自見到紀香瓊學識淵深無比,那是決不肯輕易相信她的意見。 三絕老人冷冷笑道:「紀姑娘果然聰明絕頂,世上恐怕很少人能夠向你施詭弄詐了。」 紀香瓊道:「好說、好說,但我若然當真那般聰明的話,今日就不會陷身這等險惡之地了。」 齊茵接口道:「我雖是無法一出手就擒下了你,但夏侯空此刻尚在我掌握之中,我只要抓起他做人質,不怕你不低頭認輸。」 夏侯空微微一怔,他這時離齊茵只有七八尺遠,心知若一縱退,齊茵定必如影隨形般跟到,當此之時,她為了定要成功,手法之重辣可以想見,因此他果真不敢輕易動彈,免得她猝然發難。 三絕老人神色絲毫不變,道:「姑娘若是仗恃武功,胡作非為的話,恐怕只有自己吃虧。」 齊茵猛覺衣袖一緊,紀香瓊說道:「姊姊不要著急,三絕老人正要假借你手殺死夏侯空呢!」 齊茵感到難以置信,道:「我雖曾聽說萬孽法師視人命如草芥,唯恐天下太平無事,但他亦不會容許門下之人自相殘殺的吧?」 紀香瓊道:「萬孽法師雖然沒有這樣鼓勵他們,但他門下之人個個自私自利,爭權奪勢,當然無同門之情。」 夏侯空道:「紀姑娘倒是很會血口噴人。」 紀香瓊淡淡一笑,道:「這話可是當真?好吧!我這一關認輸便是。」 此言一出,夏侯空面色為之一變,他變色之故,前文已經說過,但紀香瓊決定認輸也有很深的用意,第一是她自知過不了這一院。第二是她曉得自己如若過不了這四院,則夏侯空將被他師兄處罪,這一來說不定迫得夏侯空叛變,自己也因而有了逃生的機會。 三絕老人第一次泛起歡愉的笑容,道:「姑娘既是認輸,那就要按照約定行事了。」 紀香瓊道:「這個自然,我隱湖祕屋一派從此不再踏入江湖,本人也留在此地,但齊姊姊卻可以離開。」 三絕老人對齊茵不大放在心上,道:「好極了,老夫這就派人送齊姑娘安然離開敝莊。」 紀香瓊乘機向夏侯空望去,只見他面色變化極為劇烈,一望而知他心情波動得十分厲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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