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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


  薛陵费了七日工夫,记下这别府内的阵法,又牢牢记住每一条道路、走法,以及长度。

  现在他得细细计算自己已走了多长的距离,每一个转弯都不可错漏,若非他聪明过人,实是难以办到。

  他总算又计算了一遍,确定不讹之后,这才抛开脑中的一切数字,运集目力,细瞧这堵石墙。

  从那石块的大小,已可以测出石墙的厚度在一尺以上。如若手边有种种凿石开山的工具,一尺厚的石墙,实是不难攻破。但他当然不可能有很完善的工具,是以必须运用智慧,打破这道难关。他伸手又摸又推,晓得石墙坚固之极。

  于是他小心地查看石块的接缝,触手一片光滑,几乎感觉不出有缝隙存在,不由得大吃一惊。但他并不气馁,由下而上,慢慢的摸索查看。一直找到离墙顶只有两尺之时,才摸到一条手指般粗的缝隙。不过这道缝隙并不长,也不一直透过石墙。然而薛陵大喜过望,打开悬挂在左边的一个皮制口袋,取出三四件体积很小的工具,开始行动。

  这些工具是十方大师所设计,专门用来凿石打洞之用。但假如不是武功高强之人,定有无法用力之感。

  他又凿、又钻、又撬的弄了好久,那道缝隙已扩展至尺许长,大半尺深,成绩不坏,但何时才能穿透过去,那就只有天才知道了。

  这是因为这堵石墙的厚度,无从估计,假使厚达两尺以上的话,则等到他凿穿过去,也未必能移开任何一块石头,自然也就无法过去。

  薛陵埋头苦干,心中尽管掠过许许多多会招致失败的因素,但他的动作,却不因此而稍有疏懈。

  又钻凿了好一会,突然间钢凿一轻,知道是透石而出,估计这道石墙,还不到一尺厚,顿时精神大振,勇气百倍,加紧施工。

  直到他的手已可以容容易易穿过去,他才改用钢凿去撬这一块石头,果然能够移动,便用力扳,一下子就扳下这一块。

  从这一方石砖的洞中,透视过去,只见两尺左右,有一道门户,由于太过黑暗,只能见到有一道门户,而且有门板关紧,其余的情形,就瞧不清楚了。

  他奋勇搬移那缺口中的石头,果然气力没有白费,很快就开了一条尺许宽,四尺长的缝隙。

  现在他已不能浪费时间去弄宽这道空隙了,立即侧身挤了入去,伸手一摸,那扇门板,敢情是钢铁铸造的。

  薛陵的心骇得狂跳一下,用力一推,这道铁门果然纹风不动,分明内有机括,已经锁住了。

  他上上下下都敲打过,看来完全没有开启的可能,这一回饶是坚毅如薛陵,也不由得泄了气,颓然靠在门上。

  要知,他冒了这么大的险,费了如许精神气力,却是碰上功败垂成的命运,焉能不痛心颓丧?

  过了一阵,他空空洞洞的脑中,不知如何地转动了一下子,随即略为振作,取出一只火折。啪地燃着。

  火光之下,但见铁门的右上角,似是有些字迹,连忙凑近去,拿火折一照,果然在那黑色的铁门上,写着一些黄色的字迹。

  他迅速的瞧着,但见那字迹写道:“此圣室门外,虽是禁制重重,但智巧之人,尚能冲破。唯此铁门,若非福缘巧合,绝无开启之法。见此字者,可取走金浮图之钥,除可得一种秘传上乘武功外,尚有大量珍宝,定卜敌国之富矣,庶几无入宝山空手回之恨!天竺僧摩兰、偕法伽仝启。”

  薛陵愣住不动,过了一会,这才转眼去看下面的字迹,那是指示他如何走法,便在一间石室内取得金浮图之钥。然后又如何走法,便可以到达府门。

  他这时真是恨得牙痒痒的,但时间无多,须得当机立决才行。他想了一会,闷闷不乐地挤出墙缝,依照门上留字所指示的方向、途径行去,果然找到那间石室,便在一只石桌下面,摸到一根密钥。

  密钥上还附着一面铜牌,牌上刻着此钥可以开启那一扇小门的图样,按图索骥,便不必慢慢的逐个去试。

  他收起密钥,计算一下时间,竟已耗费了四个时辰,实是又饿又倦,便坐下来吃了一点干粮。

  休息了两个时辰之久,到处已一片漆黑。但他不慌不忙的起身走去,不久,就安然抵达府门。

  目下距开门的时间,尚有六个时辰之久,他坐了一会,便又举步踏上通向圣室的那条道路。

  他边行边想道:“反正还有六个时辰,我好歹到圣室门口站着,或是想法子乱碰,总比坐在这儿,上算得多。”

  在黑暗之中,他也不知如何捱过这漫长的六个时辰。反正他一次又一次的摸遍那道铁门,试过种种方法,试图弄开它。

  到他离开之时,那道石墙已被他拆除了大半,可以通行无阻。但他仍然失望的回去府门口,等候这道石门打开,把这情形告知十方大师他们。等来等去,那道石门,毫无动静。

  薛陵虽然生性沉稳,但这刻也自焦躁起来,先是用拳头击打石门,发觉不起作用,便拿出铁器敲打,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而他仍旧很怀疑,这声音能不能通过那么厚的石门,传入外面的人的耳中?但不管有没有用,他仍然用力敲击,后来几乎把那柄“绛云剑”敲断了,估计也超过了时限达两个时辰之多,这才颓然罢手。

  其后,他一直没敢离开府门,甚且不敢稍有松懈,只等府门一动,他就得窜出去,以免错过了那一线之机。

  这样地捱了一日一夜之久,他才倦极倚门而睡。但时时惊醒,觉得彷佛石门移动,但事实上,却全无其事。

  ***

  外面的十方大师、韦夫人和韦小容三人,也急得像热锅中的蚂蚁一般。当十二个时辰之限一到,十方大师和韦夫人曾经用尽全力推撼府门,谁知那道石门,竟然纹风不动。

  韦夫人先停手,但眼见女儿珠泪纷洒,发疯地去推两道石门,便也再度和十方大师合力去试。

  每一次都失败了,一家三口,全都筋疲力尽。韦小容一面哭泣,一面在韦夫人怀中睡着。

  这已是三昼夜以后之事,韦夫人望住怀中的女儿,自家也疲乏地叹息一声,向十方大师低低道:“唉!这便如何是好?阿容可能以为我们故意不推开石门呢!”

  十方大师道:“那怎么会?我们已用尽全力,她不会瞧不出来。再说,假如有薛陵这等人才为婿,已无遗憾,何必不放他出来?”

  韦夫人叹口气,道:“这一扇石门,只怕永无开启之日了!容儿一定受不住这等打击。唉!这真是天数!”

  十方大师道:“不错?天意如此,我们也没有法子,设使她不是碰见薛陵,我们就不会到这儿来了。”

  韦夫人道:“幸而我改变心意,当时接受你的意见,招薛陵为婿。不然的话,这个关在别府之内的人,恐怕定是杜一涛无疑。现下薛陵既然不能复出,杜一涛就是我们韦家的女婿啦!”她口中的杜一涛,乃是韦夫人的一个好友的儿子,不但相貌堂堂,而且能言善道,甚得韦夫人欢心。

  十方大师不表示可否,淡淡道:“那孩子现下在什么地方?”

  韦夫人道:“阿涛么?他近两年在江湖历练,很有一番作为。他每年总要来拜候我一趟,大概快要来了。”

  十方大师道:“他来得越迟越好,容儿须得有一点时间,才可以冲淡薛陵的影子。”

  韦夫人大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我们怎能由得小孩子作主?一涛这孩子真不错,假如我们拖延时日,他家里迫他娶了妻子,我们就后悔莫及了。”

  十方大师道:“你可是打算等他一到,就办妥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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