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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〇


  韦小容讶道:“听说那石室别府深藏山腹之内,无论是甬道房室,俱是天然生成,爹爹第一次几乎迷了路,难道说那些甬道也可以改变的么?”

  薛陵听了这话,才知道敢情连韦小容也未到过那石室别府,甚至仅知概略,未悉其中详情。

  十方大师接口道:“难怪阿容你会迷惑不解了,要知那石室别府之内的甬道,本来就回环往复,有如迷阵道般,当这别府封闭,咱们全家迁出之时,你祖父依照圆树祖师的遗示,堵塞了数处地方,这么一来,别府内的通路立时变成一座出奇深奥的阵图了。”

  韦夫人道:“若是爹爹您懂得这一门学问,自是不愁迷路,但如若全无所知,那就一定走不出来了,对也不对?”

  这话仍然在争辩那十方大师第一次进入别府之时,何以会险险迷路一事。十方大师徐徐道:“问得好,为父自然一早就详熟了别府内阵法的奥妙,但由于你祖父业已去世,你祖母已是八旬以上的老人家,你母亲则修为日浅,功力有限。”

  他略为停歇一下,眼见女儿和薛陵两人全都眼露茫然之色,情知他们想不通此事怎会牵涉到武功上面去,当下又按着道:“要知那石室别府,经过圆树祖师带来的天竺僧侣,独运匠心,加上了奇巧的禁制之后,那扇石门,奇重无比,寻常之人,虽有千百之众,也无法推开。”

  他的目光转到韦夫人面上,倏然闭口,似是不想多说话。

  韦夫人立刻接口道:“那别府之内,匿藏两位祖师的金身法体,因是之故,不让寻常之人得以随便进入,但圆树祖师却有遗言说,在他圆寂西归之后,仍然有一段因缘待了,所以又不许封死府门,于是那几位从天竺来的僧侣,设计了这一道石门,暗藏机括,不但推动之时十分沉重吃力,而且每开启过两次之后,便自行封死,要得等到别府门内上方一个水室的冰块,被一块万年温玉完全溶化,这个封门机括才会复原。”

  韦小容讶道:“为何要开启两次之后,才把府门封死?”

  韦夫人道:“因为每进一次,务必连开两次才行,一次是进去,一次是出来,那冰室内的冰,总要十年之久,才能溶化,换言之,这道别府之门,要隔十年左右,才能再行打开。”

  韦小容恍然道:“原来如此……但女儿还是觉得有点不大明白?”

  韦夫人道:“你的性子就像我一样的急,听完了自然全明白。”

  她略带斥责意味地瞧了女儿一眼,这才转向薛陵道:“那道别府石门每开一次,就加重了不少,更是难开,容儿他爹爹第一次进入别府之时,是由我和婆婆两人在外面接应,等他出来之时,由我们推开石门,放他出来,其时他功力亦尚浅,最初是他独自奋力推开了石门,以致累得头昏眼花,又因为只有十二个时辰的限制,逾时便不得出,所以他不敢休息,勉强深入查看,疲乏匆忙之间,竟迷误了道路,于是只好集中全力找寻出阵之法,便白白把十二个时辰都糟蹋了。”

  韦小容又想开口询问,可是记起刚被母亲斥责过,便又赶快闭口,薛陵瞧在眼中,差点儿笑出来。

  韦夫人道:“你们一定想知道何以要容儿的爹起初独力推开石门,那是因为婆婆年老,我又功行太浅,生怕用力之后,十二个时辰内未能恢复,兼且当时还须借此机会,测探出婆婆和我两人之力,能不能推开石门,由于我们两人加起来,可以抵得上容儿爹一个人,是以让他独力去试,假如他推得开,则他出来之时,我们也推得开了,若是开始之时出手助他,只怕到他想要复出之时,才发觉我们力量不够。”

  韦小容大惊道:“假如爹爹被困在别府之内,漫漫十载,只怕绝无生出别府的机会了。”

  十方大师这时才接口道:“这个自然,那别府之内,全无可供裹腹之物,只有冰室中的冰块,还可以用来解渴,但十年之久,单是饮水的话,焉有活命,若是携带干粮,无论如何也支持不到一年半载,何况十年之久。”

  韦夫人接口道:“这别府之门,每开过一次,就重似一次,因此之故,到了十年后打算再度入探之时,竟不敢进去。”

  韦小容忍不住讶道:“可是门已打开,却不敢进去?”

  韦夫人道:“不错,你爹和我两人合力推开了府门,然而我知道单凭我个人之力,不足以放他出来,以是之故,放弃了入探之心。”

  她停顿了一下,才又道:“于是又过了十年,再实现了二度入探的愿望,这一次我独力也无法开门,但由于你爹功力精进,能够在里面以双掌吸门,助我开启,所以这一次他冒险进去了。”

  韦小容道:“那么爹爹已参拜过两位祖师的遗体了?”

  韦夫人道:“如果他已找到这一间密室,还用得着给阿陵碰碰机缘么?”

  她转面向薛陵道:“你一直留心静听,不发一言,可见得耐性过人,现在要说到这机缘到底是什么了,其实我们尚非当真知晓,但从上一辈的口风上,却可以猜测出必是一种深奥绝世的武功,乃是两位祖师融合贯通创出的一种心法,古今罕有伦比,这个秘密,只要你找得到那间密室,谒见两位祖师的遗体之时,便可以揭晓了。”

  韦小容道:“那第二次入探别府之时,爹爹何以找不到密室,既然连爹爹也找不到,阿陵如何找得到呢?”

  韦夫人道:“这就得瞧他的运气了,上次你爹爹入府之后,耗费了六个时辰打坐练功,以便恢复气力,谁知六个时辰过后,别府内十分昏暗,虽然你爹细细搜索,但时间太短,兼且视力受到限制,终又空手而归。”

  十方大师忽然插口道:“薛陵,你听了以前这些经过,当可知道实是万分危险,假如老衲和你岳母两人合力仍然不能推开石门放你出来,那是必死无疑,又假使你在别府内,陷失于阵法之中,过了时限,我们无从援救,那也是非死不可,因此,你不妨多作考虑,始行决定。”

  薛陵沉吟忖想,没有立刻回答。

  韦小容忽然道:“那么等三日之后才回答吧!”

  十方大师举手作势送客,口中道:“就这么决定,你们多商量一下,反正事情不急在一时,不过一经决定,薛陵就得下十天八天苦功,把别府地形图研审精熟,免得到时迷失在阵中,误了出府时限。”

  薛陵随同韦小容辞出来,回到庄屋,韦小容跟到他房间,恰好许平出去狩猎,没有旁人在侧。

  韦小容道:“你心中可有了决定?”

  薛陵摇摇头,道:“还没有。”

  韦小容道:“我却主张你不必冒险,照我的估计,以你的天聪,苦练上一年时光,应该可以跟金明池决一胜负了,纵使仍然不行,我还可以出手助你。”

  薛陵道:“你觉得入探别府很危险么?”

  韦小容道:“当然危险啦,如若不然,爹娘早就让哥哥去碰运气了。”

  薛陵道:“说不定到时我和你哥哥一齐进去。”

  韦小容突然大喜道:“有了,你不妨碰碰运气,反正我也跟你进去,我们要死就死在一块儿,这样我就不必耽心害怕了。”

  她说得异常诚恳真挚,欢容满面。

  薛陵心中大为感动,想道:“她与我到底会不会当真成为夫妻,还是未知之数,却已甘愿与我同生共死,唉!此情如何能淡然视之?”

  这一天,韦小容不离薛陵半步,谈谈笑笑,过了一天。薛陵可就发现韦小容实在是个天真纯洁的女孩子,而且十分真率,没有许多做作。

  许平一点也不知道这些大人们发生了许多事情,他在韦家庄结交了几个少年,终日驰马行猎,倒也快活。

  这三日时光,在薛陵感觉中真是过得太快了。

  只因韦小容整日陪着他,曲意承欢,深情款款。使他真有不知人间何世之感,而最近以来,他心灵上的负担太过沉重,一旦暂获解脱,又有玉人相陪,自然只恨时光过得太快。

  第三日的黄昏,薛陵又在精舍中谒见十方大师和韦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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