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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一


  薛陵道:“还给他们,趁咱们尚未知道包中是什么物事以前。”

  韦小容迟疑一下,道:“好吧!这一趟我听你的。”

  她走过去,左手伸到梁家母子面前,道:“拿回去吧,但望你日后不要凭仗这一门绝艺,为非作歹,这才不负薛兄慨然释仇之意了。”

  梁夫人听得清楚,猛可忍住悲泪,转头道:“姑娘说什么?”

  韦小容道:“薛兄要我把这件东西还给你们。”

  梁夫人道:“姑娘知不知道那是什么物事?”

  韦小容道:“我如何知道,大概是一本手抄的秘笈之类。”

  梁夫人道:“姑娘千万小心托着,不可用手捏它,更不可掉在地上,老身告诉你,包中之物,乃是一种火器,略一震动,立时爆炸,十丈之内,一切皆成为飞灰。”

  韦小容芳心一震,玉面上沁出了冷汗。

  薛陵大步跨过来,伸手舒掌,轻轻取过那包东西,道:“别慌,待我拿着。”

  他眼见韦小容娇躯微颤,知道她心中害怕,所以毫不迟疑地接了过去。韦小容但觉他多情体贴之极,感激得差点儿坠下眼泪。

  要知每个人的胆气都不一样,有些女人狠毒得可以谋杀亲夫,但见了一只小老鼠之时,却骇得全身发软。

  像韦小容武功如此高明,胆敢面对天下高手,兵刃相搏。

  但刚才一听是火器,登时骇得四肢无力,如若不是薛陵立时接过,她说不定会失手掉在地上。

  梁夫人凝神打量薛陵,口中赞道:“这位薛英雄真的好胆色……”

  薛陵道:“令郎虽是读书之人,但铁骨铮铮,实在是不易多见的硬汉。”

  韦小容定一定神,过去解开了梁克定的穴道,一面问道:“令尊之讳可是一个奉字么?”

  梁夫人勃然色变,道:“什么,那梁奉乃是大大的恶贼,寒家避仇匿居于此,对头之中,梁奉便是其一。”

  薛陵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我们敢情受到梁奉那万恶贼子播弄了,只不知梁夫人的对头,还有些什么厉害人物没有?”

  梁夫人到底是惊弓之鸟,那敢说出实情,砌词道:“还有几个尚在官场中的人物,恕老身不便奉告。”

  薛陵一听,脑筋便不往别处转了。

  只因梁奉乃是锦衣卫指挥使,这梁家既是士宦世家,又牵涉一些官吏在内,自然不是一般江湖上的仇恨。

  因此之故,他亦不再追问,只道:“好教梁夫人得知,那霹雳手梁奉恶贯满盈,已死于在下剑底,他临死以前,说是有个儿子在这成都府,并且说出梁兄之名,说是已由别人传以绝世武功,必能为他复仇等语,因是此故,在下查访至此,深夜惊扰,实是万分歉疚,还幸终于水落石出,不曾中了恶贼诡计,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梁夫人当然也不会询问起他的仇恨始末,唯唯诺诺的应着。

  薛陵道:“这一宗火器,请梁夫人收回吧,但这等凶器,实在不可长此留在家中,反正梁奉已遭诛杀,可以不必多虑了。”

  梁夫人忙道:“薛英雄说得是,老身当在近日将此物交还原主。”

  薛陵假如晓得这等火器的原主,乃是已逝世多年的齐大娘,定必悟出她别有用心。

  韦小容轻轻道:“我们走吧?”

  薛陵把那一包火器慎而重之地交还给梁夫人,回头瞅了韦小容一眼,应道:“好,咱们马上走。”

  他又接着问梁夫人道:“当日诛杀梁奉之时,还有一位同仇敌忾的姑娘在侧,她目下已与在下分开,芳踪不定,是以无法得知,说不定她也会来找梁兄。”

  他说得很急促,梁夫人一望而知他是因为韦小容在侧,是以不大想提及另一个姑娘。这等心情,她自然很了解,当下并不多问,点头道:“薛英雄放心,老身自会早早解释明白。”

  薛陵心想怕只怕齐茵恨火遮眼,一见人便下毒手,还未想完,却听梁夫人又问道:“老身要不要把薛英雄到过之事告诉她?”

  薛陵吃一惊,道:“不,不,梁夫人最好不要提起今晚之事。”

  梁夫人又谅解地点点头,这一回她倒是没有猜错,薛陵果然是不想齐茵晓得他和一个美貌女子在一起之事。要知当日他十分消沉之时,齐茵问过他是不是因为别的女孩子所致,而他其时肯定地否认了。事实上,他当真不是为了任何女孩子,可是齐茵一旦听到他有女同行,并且已恢复了功力,那却是百口莫辩之事。就算韦小容肯作证,齐茵也决不相信,何况韦小容肯出头作证么,她愿意助他向齐茵解释误会么?这答案不问可知,必是个“不”字。

  如此微妙复杂的内情,真是说也说不清楚,就算他有时间向梁夫人慢慢解释,也很难弄得明白。是以他变颜变色地向梁夫人要求不要提起,梁夫人固然明白,韦小容又何尝看不出多少苗头?在她而言,自然只得诈做不知,让事情发展下去。

  一番折腾之后,薛陵已忘记警告梁夫人,关于齐茵可能会下毒手之事,直到他记起之时,已经是翌日之事了。

  这一天韦小容已束装返家,而她的兄长韦融则尚未到。薛陵整日练剑,这是韦小容临走迫他答应的条件之一,除了练剑之外,还应承这一天决不出门上街。

  一直等到晚上,薛陵才独自再赴梁府,谁知梁家已经搬走,杳无人迹,他只好怅怅而归,始终没有法子把可能发生的意外,同梁家母子警告。他也意念出梁家一定有莫大的隐衷,才会匆匆搬走,不过目下已无法臆测,亦自无从查究,只好回到韦家。

  翌日,韦融一早就到达了,下午时分,他就邀约薛陵前赴那南台寺,再度求见十方大师。他们一路走,薛陵问道:“韦兄认为兄弟已可以闯得过那道绝情槛了吗?”

  韦融道:“寒家剑法乃是不传之秘,既然舍妹竟把最精妙的一招传与薛兄,以薛兄的原来造诣,加上十方大师身在帘后,不能随意移动,大概可以闯得过。”

  薛陵道:“然则令妹会不会遭受家规处罚?”

  韦融点点头,道:“当然会啦!”

  薛陵忍不住问道:“她会受到怎样的处罚呢?”

  韦融笑睨他一眼,道:“薛兄如果真的关心起她,最好不要追问。”

  薛陵讶道:“假如真个关心,自然要追询才对,韦兄这种说法,确实令小弟大惑不解?”

  韦融道:“这是因为薛兄乃是外人,纵然关心,亦无法可施,倒不如全然不知,落得心头清静。”

  薛陵激起了好奇之心,道:“不,如若没有妨碍的话,小弟甚愿晓得详情。”

  韦融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她轻则被逐出家门,重则废去一身武功之后,才逐出家门,如此而已!”

  薛陵听了大吃一惊,并且不由得微怒,道:“如此而已!韦兄说得好轻松,她是你的亲妹子是不是?”

  韦融没有发觉他的愠怒,目注前路,随口应道:“自然是嫡亲兄妹啦!我们同父同母所出,再也没有比我们更亲的了。”

  薛陵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走了一程,韦融突然道:“也许得怪我不该把薛兄的窘境说出,我告诉她说,你为了万恶派已得无敌神手的绝艺,金明池刚得到无敌佛刀的绝艺,所以你须得到金浮图去求一种足以抗衡的绝艺才行。”

  薛陵道:“如此便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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