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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第五章 密钥之争

  群豪都渴想见识秦三义的黄巾飞叉绝艺,闻言不禁大为失望,但又对黄旗帮更添几分敬意。

  金明池道:“你是说放弃争钥之举了,是不是?”

  秦三义道:“这金浮图之钥关系重大,兄弟受敝帮主之命,全力以赴,自然不能退出。”

  金明池皱眉道:“那不行,你认输的话,就不能再参与争逐行列。”

  秦三义道:“此言有理,兄弟只好向梁兄出手。”

  群豪之间,升起阵阵议论之声,评论他忽然反复之举。梁奉仰天一笑,道:“既是如此,何必多费唇舌?”

  秦三义等群豪话声平息,抬手拔下那两柄黄巾飞叉,大声道:“梁兄若是躲得过兄弟手中这两柄短叉,兄弟就从此退出江湖,甘心服输,直到有一日自信能赢得梁兄,才找梁兄请教。”

  这话说得很重,等于是孤注一掷,把声名前途都作了赌注,群豪无不愕然注视,等他出手。

  秦三义却还不出手,转面扫瞥全厅一眼,又大声道:“但若是梁兄不幸负伤,他怎样伤法,兄弟也怎样陪他流血,至死不悔,这便是敝帮敬重英雄好汉的一点表示,在场诸位高朋都是见证!”

  大厅中登时浮起无数鼓掌喝采之声,连金明池也微微动容,梁奉厉声喝道:“笑话,谁要你陪?”

  秦三义道:“梁兄武功高强,兄弟这一手薄技定难奈何梁兄,最好等事后再谈论不迟。”

  梁奉道:“这才象话,来吧!”

  秦三义把钢叉插在一旁,双手交握一柄短叉,交叉双臂,姿式奇异,当此之时,只见他全身微微颤动,显然已经把全身功力完全提聚在双叉之上。

  霹雳手梁奉也聚精会神的注视对方动静,只见他左走三步,右走三步,然后回到当中的位置。

  金明池冷冷道:“这是‘神回步法’,没有什么稀奇。”

  秦三义一怔,道:“多蒙高明指教……”这时别说厅中群豪茫然不知其中之意,就连那七八位高手也未听过‘神回步法’之名,瞧那秦三义的神态,敢情连他自己也光会练而不知其名。

  金明池又道:“你把这一路奇怪功夫用在飞叉之上,倒是很新鲜的主意,无怪能够独步武林了。”

  秦三义由于此时提聚全身功力,不能再开口说话,当下又向左走三步,右走三步,此时那几位高手才瞧出他不但走前之时大有古怪,连退后之际也暗藏奥妙,并非没有作用。

  他回到原先的位置之后,左手向前一挥,由于他左手交叉到右手这一边,是以挥出之时,乃是贴着右臂挥去。“砰”的一声,一道黄光电射出手。

  只有几个高手才瞧出秦三义手法绝奇之极,敢情这柄飞叉并不是左手捏着的那柄,却是用左手把右手的飞叉拍了出去。

  秦三义动作甚快,第二只飞叉也出了手,这一次方式如旧,只不过以右手拍出左手的飞叉。两道黄光先后电射而去,在一般的人眼中,都是迅疾绝伦地向梁奉射去,可是在那几个高手眼中,却瞧出这两柄飞叉速度忽快忽慢,简直是奇怪得不可思议!

  直到此时,诸高手们才晓得秦三义这一手何以能称为武林一绝,敢情真有不可思议的威力,试想,有那么一柄忽快忽慢的飞叉袭来已经就够头痛的了,何况是两柄之多,既然能忽快忽慢,自然也能够略为改变方向,这才是使人无法闪避的原因。

  梁奉不禁心头大震,随即大喝一声,挥刀劈去,同时之间向右方跨出一步。

  两道黄光之中有一道已经落空,从梁奉身侧掠过,另一道黄光被梁奉大刀劈中,却只是歪了一点准头,“哧”一声从他左肩划过,登时衣破血涌,原来梁奉为了要移身躲过,另一刀劈落之时,已感到敌叉突然加快,幸而他内力深厚,急忙催动刀势,速度也加快了不少,才能劈中飞叉末端的钢环,这一刀把黄巾齐环处劈断,也使飞叉准头歪侧了大半尺,才仅仅伤了肩头,若是换了别人,功力不及,无法催快刀势,这一刀劈个空,非被飞叉钉入胸口而死不可。

  诸高手瞧出其中危机奥妙,都不由得替梁奉喝采叫好,群豪虽也跟着喝采,却以为是为秦三义而发的。

  秦三义拔起钢叉,迅即在左肩上划了一道血槽,颜色不变,众人又轰然喝采。

  梁奉这刻也就不便多说什么,只因对方如此做法,完全是表示敬意,金明池等到稍稍平静,才道:“这一场梁奉兄占了上风,秦兄落败,不得再找梁兄挑战,只能与其他有意争钥之人出手。”

  秦三义拱拱手,道:“阁下批评,高明之至。”

  齐南山跃了上台,捡起两柄飞叉,还给秦三义,一面向金明池问道:“兄弟甚愿阁下略作解释,以消心中之疑。”

  金明池泛起得意之容,朗声道:“秦三义虽然终于用飞叉绝技击伤了梁奉,可是当他们两人身形分开之时,秦三义实在无法出手,若然勉强掷出飞叉,任何人都躲得过,这是因为他其时双腕发麻无力,所以他须得借说话的时间运功催动血气,恢复双腕气力,才能出手,准此而论,秦三义理应算输。”

  这个道理谁也知道很对,须知上阵放对之时,敌人焉能让你停下来运功恢复双手气力?

  倘使那时梁奉接着出手,秦三义非伤死当场不可。

  群雄惊讶的是,这个看上去年约三旬的年青人,怎会瞧得出如此深秘的关键?他的武功到底有多么高明?他出身何门?何派?为何当众宣布不参与争夺密钥?

  齐南山露出心悦诚服的神色,道:“金兄启我茅塞,当真高明之至,兄弟至为感激。”

  说罢跃下戏台,先带领秦三义走入药房,替他敷药包扎过,然后出来找到梁奉,梁奉辞道:“这一点点皮肉之伤,算不了什么,兄弟自己稍为上药止血便行啦!”

  齐南山微笑道:“这话出在兄弟口中,便合情理,但在梁兄而言,却不应如此轻忽大意。”

  梁奉听出他话中的暗示,猛可醒悟,便道:“如此有劳齐兄啦!”

  齐南山暗暗透一口大气,带领梁奉走入药室。由于梁奉伤在左肩头,不须解衣敷药,所以无从瞧看他的胸口是否留有火炙疤痕。但他也有法子查探,他在敷药包扎的过程中,有意无意地摸上一把,以他手指的敏感,虽是隔着衣服,也能够一触而知。方才对付秦三义也用的这个法子,但这梁奉不知如何老是以双手护住胸口,使他一直无法抚摸一下,直到包扎好之后,仍然无机可乘。

  齐南山觉得很奇怪,心想这梁奉似是特意护住前胸,不让自己碰触,难道他便是凶手,而又晓得我布置此计,为的是查出胸口曾被火伤之人?

  但这个推想却很软弱无力,因为梁奉若是瞧出了他的用心,那就干脆拒绝让他敷药包扎,岂不是更可以保持秘密?何必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才用双手有意的护住前胸,以致启人疑窦,自露破绽?他为人十分沉稳持重,这时仍然沉得住气,谈笑自若地送他出室,两人走到门口,梁奉忽然停步道:“齐兄,恕兄弟询问一句不大应该动问的说话。”

  齐南山心中微感紧张,但神态平静如常,道:“梁兄既然问及,兄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梁奉沉吟一下,才道:“兄弟请问齐兄一句,你老哥当真对这金浮图之钥,毫无占有之欲么?”

  齐南山暗觉失望,道:“兄弟若是存有占夺之欲,干脆就不取出来公诸天下英雄了。”

  梁奉缓缓道:“那是因为齐兄明知这个消息已经泄漏,万万无法独吞,才索性公开任人争夺。”他用极锐利的目光迫视着他,好像要看穿他的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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