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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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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金百萬的石山工程已經修竣,看看實在躲不過滅門之禍,便攜了兩寶,自動進入石山中,把自己活埋其中。大概其時那為他設計這項工程的無名氏,屍身早就放在石山之內……」 何仲容長長吁口氣,道:「那麼駭人聽聞的寶貝,一定會招來橫禍,這一點我也不覺得奇怪。可是你老話中好像有點漏洞,那金百萬走入石山中,既然其中寬大得很,擺設華麗,又怎能叫做活埋?他不會避過風頭之後,再出來麼?」 老人讚道:「孩子問得真好,這一點至今尚有疑竇,便是究竟當初金百萬是否明白這座石山,乃是永不能開啟的一宗奇絕工程?抑是他已知道了,仍然自願活埋?」 何仲容道:「我還是不明白你老的話呢!」 「我的意思是說,那金百萬可能不明白這座石山,乃是再也不能開啟的,因此他進入石山之後,發動機關,石山關閉了通路,是以他永遠不能復出。抑或是金百萬本來已經知道,但為了隋煬帝的壓力太大,無處可避,只好抱著與寶俱亡之心。」 何仲容啊了一聲,道:「那座石山是再也不能開啟了麼?那麼現在也決不能進去的了?」 「不錯,特別是關閉石山的樞紐,乃是在石山之內,當那金百萬關閉之後,整座石山有如天然生成,再也沒有一絲空隙,這便是我花上二十多年苦思的所在,我便是要研究出這座石山如何構成,他怎能將石山關閉而不要假鎖鑰之力?使得後人除非把整座石山劈開,否則決不能進去。」 何仲容聽出老人的聲音異常嚴肅,因此他忽然慚愧起來,想道:「這位老人家果真是為了學問而晝夜苦研,並不是為了石山內的寶物,我剛才的懷疑,真是太過卑鄙和侮辱老人家哪!」 「孩子你也許不知道,這座石山建築得這麼神奇,整座石山,有如通體渾成,是以石山的重力也平均分配在每一方石頭上。因此你不論想移動哪一塊,都等如要移動整座石山。或者你要鑿穿大石,但因每一方大石都有這麼巨大的重量壓住,是以鑿起來,要比那石頭原有的硬度大上許多倍!此所以至今尚有些人知道此事,而且是武林中人,但他們都無法進入石山之內。當然,這些人的意思僅僅在於那兩件寶物而已。」 何仲容嘿然不語,老實說,假如他早點知道此事,一定也僅僅想念石山內的寶物而不會理會那座石山怎麼建成這回事。 老人的聲音又響起來,他道:「不過這座石山終有弱點,只要明白了建造的設計方法,便可以計算出這座石山,究竟在哪塊石上,根本沒有半點兒壓力,因此如果想進入這座石山,便可以向這方大石上進攻,假以時日,便可以鑿穿進去。不過困難之處,便是這塊唯一是石山弱點的大石,並非整塊可鑿,而僅僅只有兩尺方圓的地方是沒有壓力。因此計算不出準確部位的話,其勢不能把整座石山都試一遍。」 靜寂了一會,何仲容正要開口,忽然聽到外面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便又住口不言。 水牢鐵門的洞口露出一對眼睛,何仲容兇狠地和這對眼睛對視。 片刻間,門外傳來噗嗤一聲笑聲,卻是嬌軟的女性嗓音。 何仲容登時皺皺眉頭,把眼光移開了,心中卻在想道:「這個女人會是誰呢?成姑娘抑是雲姑娘?」 鐵門上傳來開鎖的聲音,跟著咿呀一聲打開了,於是露出外面那位女郎的全身。 何仲容在鐵門乍開之時,早已看清是誰,立刻把眼睛閉住。 就在他閉上眼睛之後,忽覺胸前一緊,似乎是橫經過胸部的鐵索被人揪住,跟著一陣香味以及呼吸的溫暖氣息,襲到面上。 何仲容為之大詫,不由得睜開眼睛,只見一張千嬌百媚的美麗面龐,就在他眼前,相距不過半尺。 兩人眼光相觸,反倒是何仲容驚慌地移開眼睛,這一來反而瞧見了這位女郎的姿式,敢情她雙足向後手平伸,整個身軀幾乎貼在水面上。所藉以支持她身軀的,便是她一雙手,執住他胸前的鐵索上。這一手功夫在江湖賣藝之流表演出來,的確足以教人驚奇讚賞,可是一個懷有上乘武功之士,倒不算什麼困難的功夫。 那女郎笑著道:「你浸在水中可覺得難受?」何仲容並不回答,低頭瞧著水影。 她輕笑一聲,道:「你為什麼不回答呢?」 但這個俊美少年仍然不做聲,於是她伸出纖纖玉手,那是空下來的左手,扶住他的下頷,要他抬起來,口中道:「噢,你別這樣,看著我,我們商量一下……」 何仲容淡淡道:「商量什麼呢?」 「我父親要殺死你!」那女郎說,原來這位美麗的女郎竟是武林人都希望一睹芳容的成玉真姑娘。「他雖然想殺死你,但被我攔住了。」 「你何必費心攔住令尊?」他仍然淡淡地說。不過終究對她有十分感恩之心,是以話中提及她父親,仍稱為「令尊」。 「啊喲,瞧你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似的,果真是這樣麼?」成玉真奇怪地詢問。 他冷淡地看著她,心中道:「你怎知我性命已經不保?縱然在乎,又有何用?」 「你聽我說,我之所以不立刻釋放你,實在是另有用意。」 何仲容突然道:「成姑娘,你可知道我的好友高棄到哪兒去了?」 她怔了一下,然後道:「事情真是奇怪,我不是有心批評你的朋友,不過憑良心說,他的確長得奇形怪狀。但我那丫頭井秋雲卻看中了他,竟然和他一起離開了。我還送給秋雲一大筆銀子哩!至於他們到哪兒去,我卻不知道呢。」 何仲容睜大了眼睛,露出歡喜的神色,大聲道:「好極了,他一生孤獨,如今找到了伴侶,真是夢想不到的事情……哎,我們還有三日之約呢!」 成玉真秀眉一皺,道:「你現在先關心自己的事好不好?」 「我自己?」他大聲笑起來,但立刻同情地瞧著她,道:「我已注定一生孤獨,就像那老化子一樣,再也用不著關心的啦!」 成玉真這時變得嚴肅起來,道:「你告訴我一句真話,究竟你和那老化子有什麼淵源?」 「我對不起那位老化子!」何仲容誠實地道:「他對我很好,真個把絕藝教我,但我卻親手殺死了他。咳,當時我覺得痛心和疲倦,故此忘了埋葬他的屍體……」 成玉真眼中射出光輝,道:「我現在算是放心了,早上我差點兒因為你識得老化子的毒龍掌法,因而殺死你。現在好了,你是為世人除害,才想法接近他,對麼?我可以告訴你,那老化子已經埋葬了,為了葬他,本堡損失了兩條人命哩!」 何仲容不想對她說出殺死那毒丐江邛,事實上有大部分動機是為了她。不過他說之無用,徒然教她日後想起自己,不免有點不安,二來如今一說,跡近乘機討好。 不過他卻對於埋葬江邛而致死了兩人之事,十分好奇,便追問道:「他們怎樣死的?」 「本堡發現江邛屍體之後,便由赤練蛇單克帶了幾個人,一則查驗,二則收葬。赤練蛇單克到了那座破廟,便命人在廟外挖個大坑,另外有人把毒丐江邛的屍體搬出來。赤練蛇單克驗明那屍體果是毒丐江邛,光是他腰間的大紅葫蘆已可以作為標識,當下便解下那個大紅葫蘆,在耳邊搖晃一下,聽聽裏面藏有何物。據旁邊的人說,都聽到葫蘆中傳出清脆的滾動聲音,一似有好些大珍珠藏在其內。赤練蛇單克有點貪心,便把葫蘆旋開。」 何仲容忍不住插口問道:「可是忽然跳出一些毒蟲毒蛇之類?」 成玉真螓首輕搖,道:「你猜錯了,赤練蛇單克早就防他這一著,因此把葫蘆離開身軀老遠的。縱然有毒物躥出來,憑他那一身武功,也來得及躲避。原來當他把蓋子旋開之後,裏面並沒有什麼東西躥出來。於是他把葫蘆倒轉過來。」 何仲容忍不住又插嘴道:「這一次一定有什麼古怪東西出來了吧?」 「沒有。」她嫣然一笑,道:「什麼都沒有,一任赤練蛇單克如何用力甩拍,都沒有東西滾出來。可是珍珠滾動的聲音仍然不絕於耳,於是赤練蛇單克用一根樹枝,探將進去。便發現在葫蘆頸處還有什麼東西塞住,卻是軟綿綿的東西,用樹枝挑不出來。他見沒有異狀,便伸手指去探。他的手指才伸進去不夠一半。」她忽然停止敘述,斜睨著何仲容問道:「你這回試試猜看,到底怎樣?」 何仲容認真地想一下,但現在他的思緒已不能集中,因為成玉真離得他那麼近,真是麝薰微度,脂香可聞。任他百念俱灰,但對此麗人,也不由得不怦然心動。 他道:「這回躥出一樣什麼東西咬住他的手指了吧?」 「也不是。」她吃吃地笑將起來:「但赤練蛇單克卻立刻栽倒在地,氣絕身亡。有個人駭一跳,搶上去扶他,剛剛碰觸著他的身體,便也栽倒地上,立刻身亡。」 何仲容駭然道:「究竟是什麼東西,如此厲害?」 「原來江邛不愧被稱為毒丐,他不知用什麼毒藥,塗抹在葫蘆口之內,只要人的皮膚一觸著,立刻染毒身亡。而且這種毒藥之厲害,更有蔓延性,是以第二個人一碰著單克,也立刻死掉。這一來無人敢去沾碰單克等兩個人的屍體,趕緊回堡稟報,後來由秃鷹于戎親自去了,才了結埋葬之事。」 何仲容吁一口氣,道:「我殺死這個老毒物, 雖在個人身心上說不過去,但為了世人,倒也無愧於心。看他死後餘毒尚且如此厲害……」說到這裏,突然住口,原來他想起了自己,也屬於被江邛餘毒魔影所籠罩的人,不由得十分感慨。 成玉真道:「你且忍受一會,等我們故意把關你在水牢的消息傳出去,而又有人偷偷來瞧過你之後,那時我才放你。」 「放我?為什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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