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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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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甚是寂靜,大概那些江湖豪客們飯飽酒醉,都午寢了。順腳走出大門,忽見一個窈窕的女人身影,剛好越過曠場,走進大門,驚鴻一瞥,沒有看真芳容。 何仲容心中一動,想道:「莫非她便是成家堡的大小姐麼?」這時真悔恨走遲一步,沒有瞧見她的容貌。 心中思著此事,不覺走將出來,須知他本非登徒子,甚至從來不多看姑娘們一眼,這刻可完全是好奇。 走近大門,忽見裏面出來幾個人,其中倒有一個是位標緻女郎。何仲容大吃一驚,原來這位女郎乃是黃山派的宗綺,她旁邊是鼎鼎大名的赤面天王熊大奇。 但他並非為這兩名黃山派名手而吃驚,卻是另外那三個人,敢情正是昨夜的對頭冤家人魔丘獨的門下弟子黑煞手桑無忌和尉遲兄弟。 彼此目光一觸,桑無忌粗獷地大笑一聲,道:「何大鏢師可好,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尉遲兄弟卻在鼻孔中冷哼一聲,何仲容吶吶說不出話,赤面天王熊大奇為人老於江湖,這時問道:「桑兄,這位是哪個鏢局的師傅,你給我們引見引見。」 桑無忌道:「他麼……他現在沒有鏢局敬請了。」 何仲容被他奚落得難堪,轉眼見熊大奇注視著自己,便壓住怒氣,拱手道:「在下何仲容,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卻久仰熊大俠和令師妹兩位黃山高手。」赤面天王熊大奇見人家認得他,言語謙恭,心中大悅,連忙抱拳還禮,那傲氣凌人的宗綺也嫣然一笑。 原來何仲容不大會說這些場面話,聽倒是聽過不少。這時因氣那黑煞手桑無忌等的輕蔑嗤笑,他是個死硬性子,寧死也不肯示弱,故此故作鎮靜地說出這幾句相當堂皇的話來。 赤面天王熊大奇道:「不敢當得高手兩字,我和敝師妹剛才聽桑兄他們說附近有座翡翠山,山上珍貴野獸不少,故此趁著下午沒事,到那邊瞧瞧,也許能打幾頭回來……」 宗綺忽然插嘴道:「大師兄,我好像聽過何仲容這個名字哩!」 赤面天王熊大奇白她一眼,卻趕緊為她的失禮而掩飾道:「何師傅可有工夫?何妨一道去呢?」 尉遲兄弟交換一個眼色,尉遲剛道:「好呀,何大鏢師如肯參加,咱們十分榮幸。」 宗綺帶著怒氣地哼一聲,何仲容雖不知她為什麼生氣,但卻忍受不住尉遲兄弟這種挑戰,昂然道:「在下有機會開開眼界,當然要去的。」 赤面天王熊大奇何等人也,一聽他們對答,已知內有別情,暗中微笑一下,便道:「那末咱們動身吧。」 大夥兒走出堡門,早有人備馬等候。何仲容自己沒有坐騎,正在尷尬,忽然一個壯漢牽了一匹駿馬出來,把韁繩交給何仲容,恭敬地道:「何爺這是您老的坐騎。」 何仲容為之一怔,卻趕快接過韁繩。那馬鞍後面還捫著一樣兵器,卻是他最就手的百煉鋼刀。何仲容暗中掂一下,覺得比自己用的刀較重一些,顯然此刀乃是上好精鋼製成。心中狐疑之極,是誰會趕緊送馬來解了自己的窘困?還附帶著一柄上好鋼刀,正是自己合手的兵器。 六匹駿騎揚起大股塵頭,直向西南疾馳,十餘里外矗立著一座高山,山上樹木郁蒼,乃是個相當大的樹林。 何仲容這時可就盤算等一會如何防備那人魔門下的暗襲。 其實要是他江湖經歷較多,一定會看得出那黑煞手桑無忌和尉遲兄弟,正和黃山的師兄妹在暗鬥。只這一出了成家堡,彼此便各不相讓,催馬疾馳。看來不但人要比比,便是坐騎也要比鬥一下腳程。 *** 那宗綺一身淺綠衣裳,坐在那匹神駿的黑馬上,姿勢甚是美觀。她的坐騎顯然比她師兄的要好上幾倍,故此眾馬風馳電逐中,她的一匹還未放盡。 這時何仲容墜在最後,但他已發覺胯下坐騎神駿異常,跑得毫不吃力。 前面人魔門下三人,一邊策馬飛馳,一邊用手勢比暗號。何仲容見那尉遲剛老是用拇指指著他自己,生像是在爭執,便料到那尉遲剛定是堅持要由他對付自己。想起他們武功的確高明,那可不是硬性子便可以應付的,心中有點凜懼,一徑盤算對付之法。 宗綺進退自如,這時故意落後一點,和何仲容走個並肩。她道:「何師傅你的馬很好嘛,為什麼不加點勁?」 何仲容向她苦笑一下,一來他縱然跑到頭裏,也難以避卻殺身之厄,二來他可沒有宗綺那麼精純的功夫,能夠在這狂馳疾奔,勁風掠面之時,還帶笑說話,話聲清晰得一如平時,故此他只好苦笑一下,並不開口。 宗綺見他默然,心中泛湧過一種特別的滋味。她乃是黃山鼎鼎有名一派掌門三手仙翁宗子元的唯一愛女。黃山派雖然在武林中赫赫有名。但人數並不多,而在三手仙翁宗子元門下,只有赤面天王熊大奇這個入室弟子,也就是將來繼承黃山派掌門的獨一人選。 那宗綺既是三手仙翁宗子元唯一愛女,凡事未免嬌縱,不過她本領也真高,這次隨著大師兄到處走走,開開眼界,她那嬌縱傲氣的小性子仍然帶了出門,一路上熊大奇也不知為她惹了多少閒氣。 她見何仲容默然不答,芳心因之而泛起一股十分奇怪的感覺,她從未遭遇過這種味道,不論是否對付敵人,對方也不敢這等對待她。 她驀然抖韁挨近一點,絲鞭揚處,啪的一聲打在何仲容的坐騎後面。那匹駿馬本來沒有放開腳程,這時負痛疾馳,風捲電掣般已趕上前面四騎。 宗綺忽然忘掉何仲容的無禮,嬌呼一聲「好馬」,也自縱轡疾追,眨眼工夫,她那匹馬宛如一朵烏雲般越過四騎,直追何仲容。兩騎越馳越快,到了山腳時,已把四人甩下兩里路之遠。 宗綺嬌喚道:「咱們騎上山比比腳程,看誰先到山頂?」 未容何仲容答話,只見她絲鞭一揚,啪地一響,他那匹黃馬又挨了一鞭,嘶鳴一聲,直闖山上。 那座翡翠山並無通路,他們先衝上一片斜坡,然後就是叢樹怪石。各自逞能,左繞右轉,不覺又上了半山,兩騎竟是差不多的腳程。 宗綺好勝心大起,一見右邊有道小徑,策馬衝去,轉出山坳,敢情前面乃是一片峭壁,但尚有兩尺左右的仄徑。後面的何仲容那匹黃馬已頂著她黑馬的屁股,這使得她有點懊惱,絲鞭一拂,把後面的黃馬嚇得差點滾下山去。 她這才吃吃一笑,催馬而走。那道石徑寬不過兩尺,下面一落千丈,其深駭人。故此馬上的人必須注意左面峭壁,以免給突出來的巖角一撞,翻下懸崖。 何仲容見那裏十分危險,不甘示弱,策馬緊緊追來,一忽兒工夫他的黃馬又頂著黑馬屁股。 宗綺只好催快一點,那條石徑這麼狹小,錯非是這等好馬,早就不敢行走了,何況要快? 兩騎驚險百出地沿著峭壁小步疾走,碎石老是骨碌碌地滾下崖去,果真驚心動魄。前面的小石徑越來越仄,何仲容一生未曾如此逞強過,不覺心膽漸寒。假如前面的人不是個女子,他也許就打退堂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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