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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那边的卫效青吃梦智大师这一打岔,勇气已消,事实上何仲容露这一手惊世的护身功夫,他们九人非回去好好商量一番不可。最令人难解的是当日在光明寺时,何仲容武功已比在成家堡时高出许多,这本就够稀奇了。哪知这番重逢,何仲容又有极大的精进。这个人如此神鬼莫测,一年以后见面,又不知怎样?他们必须另想对策不可,当下已打消再战之意,退将回去。

  金大立道:“今宵之会,可以暂告结束,何仲容你意下如何?还有梦智大师是否尚有见教?”

  何仲容道:“我们一年后的元宵节,在这里见面。”

  老方丈梦智禅师朗声道:“关于光明寺之事,等你们一年之约过后,老衲自会出面清理!”

  金大立收起金龙剑,大声道:“这样老夫等且先归去,一切都等一年后的今宵,方始计较。”

  梦智大师诵声佛号,只见围在四周的一百零八个和尚,闪开一条道路。金大立等九人,来时气势汹汹,走时却带着沮丧的心情,穿过和尚群,出寺去了。

  梦智大师向何仲容微笑道:“何檀越乃当代奇才,老衲十分心折,来时宇文飞师叔曾托老衲向檀越致候。目下他已隐居寺中,不问世事。今宵之事,已告结束,明年今晚再和檀樾相见,事后方始与檀越略作盘桓……”

  何仲容明知这些高僧们不耐在此间逗留太久,忙忙躬身行礼致谢,送他们出寺。

  眼见一大群和尚冉冉隐没在远处的黑暗中,心头记起成玉真,不由得十分迷惘。

  忽觉身后两丈许处,有一点声息,当下微微一笑,倏然侧跃,一眼瞥见一条人影,悄然站在山门内,可不正是那艳绝人鬟的成玉真?

  他喜唤一声“玉真”,便把她搂在怀中……

  在那扬州周工才家中的女罗剎郁雅,在这元宵佳节,颇不寂寞,原来周工才摆了筵席,请了他师兄申伯贤老人和他的义女高秀来家中共度佳节。郁雅认作周工才的义女,其时她早已探听出申伯贤的来历,并且得到申伯贤的期许,授以绝艺。

  不过申伯贤可不知何仲容乃是周工才的忘年好友,郁雅也不知道何仲容曾到申伯贤处扰乱了一场的事,她已被周工才嘱咐过,不可提及何仲容的名字。故此她向申伯贤学艺已两个多月,大家都不曾提起过何仲容。

  申伯贤甚是欣赏这女罗剎郁雅,认为她天资颖慧,武功亦已有根底。他受了何仲容的刺激,观念大变,这一晚元宵佳节,便是郁雅正式拜在申伯贤门下,而由周工才摆下酒筵大大庆祝一番。

  过了几天,女罗剎郁雅回到周府,竟然闭住房门,痛哭不已!

  周工才这时视她有如亲生女儿,心中十分着急,好久以后,才能叫开房门,进去劝慰她。郁雅满面幽怨,告诉周工才说,她从一些江湖人口中,探知何仲容已和成玉真结成夫妻,因何仲容在武林中已是赫赫有名的大侠,故此不少武林朋友曾经摆酒道贺。

  周工才心中本知何仲容对成玉真一往情深,此时虽替郁雅难过,但回心一想,这样也好,趁早教郁雅死了这条心,免得误她一辈子。

  又过了几日,一个早晨,女罗剎郁雅淡妆素服,走到她师父家门,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便停步不前,随即掩到菜园园门旁边向内窥觑,猛可大吃一惊,敢情菜园中一共站着九个老人,其中一个乃是老妪。

  她一眼便认出这九人乃是四堡五寨的老当家们,竟不知何故齐聚此地,好像要向师父寻事似的。她看见桃树后面光影微闪,心知师父已经隐身该处,当下一方面奇怪他老人家何故不出面阻拦,一方面暗幸自己没有露出形迹。

  金大立等九人为了怕一年之后敌不过何仲容,故此在报恩寺出来之后,大家一商量,都因外敌太强,除了何仲容以外,尚有少林一派。故此九人都捐弃成见,大家取出天秘牌来,凑在一起,登时知道那本天下无敌的“六纬神经”,乃是放在扬州城内一座菜园中的古墓之内。

  天秘牌上清晰地载着到达藏书之处的路线,因此他们赶到这座菜园中,大家都浮起一阵兴奋。

  这九个震惊江湖的一时之雄,

  一旦步入菜园,便发现这座菜园布置有异,好像暗中摆有一个玄奇奥妙的阵势。是以九人小心翼翼地向那座古墓走去,但直到踏入桃树植立范围之内,仍然没有什么动静,当下便比较放心,一直走到墓碑处,见到碑上刻着“天机地秘之墓”等六个大字时,九个老人都松一口气,彼此会心一笑。

  揭开墓碑,九人鱼贯走入墓中,转两个弯,便抵达那个放着三具石棺的石室。

  他们上前一看,金大立道:“鼎鼎大名的云溪老人遗尸便在此处,啊,还有他的师父……”

  大家嗟讶一阵,便由金大立抢开当中的石棺,只见一本装订精美的卷册,放在棺中,上面写着“六纬神经”四个字。

  金大立道:“这本秘笈在此棺中置放了将近百年,却毫无尘埃,真是奇怪。”

  成永道:“金老大快点取出,好离开此地,设法练功,咱们时间可不算多呢……”

  金大立伸手取起六纬神经,并不观看,放在囊中,然后九人一齐走出古墓。

  出了墓外,这九位老人可能走了好久,还没曾走得出那“桃树迷魂阵”。他们不久便发觉身陷险地,全都露出愤怒之色。

  赵大娘尖声骂道:“云溪老贼好小气,既然输了师门秘笈,为何不大大方方送给人家?”

  九人之中岳真、左同功和钟子光三人,略识这等阵图变化,五行生克之学,当下三人凑在一起商量,当先带路,但走了半天,仍然转回原处。

  九人都怒不可遏,岳真打量了一会,毕直走回墓中。

  大家都不知他此举何意,岳真嘿嘿冷笑连声,道:

  “诸位兄弟,我们不慎误陷险地,总算无能,但那云溪老儿此举太不光明磊落,合该遭受鞭尸之苦,连他师父也得被这老贼连累!各位稍等一等,我把那两具石棺毁了再设法出去!”

  众人都不阻止他,虽然觉得此举未免多余。

  岳真正要举步,蓦地一声喝叱,风声飒然一响,墓上多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

  岳真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你不肯现身呢!现在可好了,请问当年云溪老人可有遗命,要困住取书之人?”

  那老人正是申伯贤,他冷笑一声,道:“你们枉称是当今黑道之雄主,刚才空自研究了半天,我那桃树上钉着的木牌,分明已指出破阵之法,你们自己找不出道理,却怪起别人……”

  那九人听了此言,心中一阵迷惑,桃树上钉着的木牌他们都小心研究过,其中一方写着“生死之门,近在咫尺”,似是含有深意,但最后却寻不出哪儿有生死之门。

  申伯贤又道:“出阵之法,就在你们取到手中的六纬神经上载着,你们自己不悟,如何能怪别人!这地方不愿再让你们践踏,即速随我出阵,以后不许再来!”

  云希冷冷道:“以后来不来,是我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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