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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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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怀疑地道:“当真有这等事么?” 钱万贯道:“其事不一定有,但此法却是千真万确,绝非虚构。区区向来不擅计算,是以费了许多功夫,总是功败垂成,白费心血。” 柳儿沉吟忖想,显出很有兴趣的神情。 钱万贯命人替她找来十五颗白棋,十五颗黑棋,让她排列计算。 他回到乡老伯面前之时,耳听羊武已数到二十九招。这钱万贯是赌那吕杰三十招之内便落败,乡老伯说他过了三十招方败,是以这刻已到了最后关头。 钱万贯定睛望去,但见吕杰败局已成,先是被卓辽一棍扫得连退两步,而卓辽在第二十九招举棍迎头砸下。 钱万贯胸中所学甚博,武当剑法精要全部识得,故此一早便算出吕杰必因如此情况而落败。 目下一瞧自己算得极准,果然是在等二十九招之时变成如此局势,只等卓辽金棍落处,吕杰定必长剑坠地,败下阵来。 别的人见了如此情况,都瞧出吕杰除举剑硬架之途,再无别的手法可以解救丧命之危。 可是此举却定必败下阵来,是以都惊噫出声,暗想这一场竟是钱万贯赌赢了。 忽见吕杰长剑不用横架之法,竟是竖剑向棍身戳去,这一下手法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心想他这一剑须得奇快奇准地中棍上某一点,既不能有毫厘之差,又不能略有歪侧,否则铁棍便击中天灵盖,定必死于非命。这一来人人替吕杰性命着急,都忘了打赌之事。 说时迟,那时快,长剑已戳中金棍,是死是生,便在这弹指间决定。 但见吕杰的长剑迅急如电戳中当头砸下的长棍,霎时间剑身竟被卓辽的浑敦棍压得微弯。 吕杰至此内力已耗去大半,万万抵挡不住教棍的泰山压顶之势,可是他目下决不能后退,因为他原是以极准极快的剑术抵住对方无坚不摧的一击,此刻剑尖所中之处,乃是唯一可以着力之点,若有黍米之差,长根滑落,顿时可把他的脑袋击碎。 是以他全身上下都不能稍有移动,一面全力支持棍的重量,一面窥伺敌人的瑕隙,若然敌人打算滑落伤人,须得早他一步出剑猛攻。这正是武当派内家剑法的上乘奥旨,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方动,我先动”是也。 然而当前局势中最可怕的是吕杰已显出内力不继之象,因此只要那卓辽不急于求功跟他相持一会,定可以杀死吕杰无疑。 众人正替吕杰捏一把冷汗,忽见卓辽长棍弹起尺许再度落下。吕杰仍然用这一式接住,竟也奇准无比,毫厘不差地刺中棍身原来的地方。 卓辽长棍三起三落,皆被长剑挡住。第四次长棍弹起之时,他突然抽身后退,并不再度击落。 擂台下四周的豪雄俊杰无不惊叹于吕杰剑法的精奥,此时见卓辽退开,喝采和鼓掌之声山呼雷动,都是替吕杰加油打气的。卓辽向吕杰抱拳道:“吕兄剑术之精,使人佩服之至。” 吕杰提一口真气,正要答话,耳中又听卓辽低声道:“吕兄气力已竭,若不趁这刻速速回座,只怕会失足跌倒。” 吕杰顿时大悟,至此方知对方抽棍后退之故,敢情已发觉自己气力枯竭,尽量为自己留面子。如若不然,他但须相持下去,定可砸碎自己脑袋。 他不敢怠慢,向角落上的公证人朗声道:“在下这一场自甘认输。” 说罢,大步走回已座,迅即坐下,他右首便是王元度。 王元度一言不发,伸出右掌轻轻拍落在他背后的命门穴上,顿时一股热流从穴道冲入,恰好此时吕杰感到血气上涌,难以抑制。幸好得到王元度及时相助,这才免去吐血之厄。 观战之人无不大感惊讶,议论纷纷。 乡老伯向钱万贯伸手道:“你输啦,一百两取来,咱们是现金交易,决不赊欠。” 钱万贯呵呵一笑,道:“自该奉上。”言犹未毕,李三已把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交给他,他便双手奉交与乡老伯。同时低声问道:“吕兄这几剑有出神入化之妙,还望老前辈不吝指点,好教晚辈得知此是什么心法?” 乡老伯定睛向他瞧了好一会,才道:“那是武当秘传驭剑心法,失传已久,无怪你不识得。”心中却暗暗想道:“料不到这一代奇才辈出,我本以为这天下只是王元度与管中流相争的局面,殊不知还有卓辽和这钱万贯也可以参与逐鹿。这一来场面可就热闹得多啦!但我还是要依照原定计划,使管、王二人在不知不觉之下拼出生死以后,才轮到这卓、钱二人参加。” 且说在台上的十大高手心中各有计较,一般来说,大家都瞧出了卓辽功深力厚,竟是远出意料之外。 其次在王元度这一个集团六人心中,都暗暗对卓辽大起好感,因为他对吕杰的低语台下虽然无人得闻,但台上之人却全都听见,可知他极力地替吕杰留面子,盛情可感。 但在那桃花派平天虹,海南岛剑客云军,摩天寨的辛立三人心中,却暗暗加上几分警惕,认为卓辽已投靠在王元度这一边。是以都预算好若是自己碰上卓辽之时,须得煞手尽出,以望取胜。 要知在数千人观战之下,任何一个在擂台上的人,都自然而然的会希望保持风度。因此很少人肯一出手就使出所有恶毒煞手。 其实这是一个重要的关键契机,假使一上来就因出手凶毒而取得主动之势,自然大占便宜,纵或不能因此而击败对方,但对方要扳回劣势,定须耗费加倍的气力才行。是以此举在消耗敌人气力方面极有用处。 因此卓辽眼下被平天虹、辛立、云军等人暗暗注意上了,将来之战无疑会吃不少亏。 第二场是王元度和柳昭出手。 乡老伯向钱万贯道:“我老人家不便欺骗你,这一场王元度赢定了,咱们只可在招数多寡上打赌。” 钱万贯道:“前辈此言甚是,我说王兄可在二百招之内取胜。” 乡老伯道:“我知他们两人的武功底细,所以不便指定若干招分出胜负。这样好了,你下注猜测,我做庄家。但有一点不同的是你只许买一注,而这一注却准你猜十个数目,你瞧公平不公平?” 钱万贯道:“公平之至!”心想若是换了别人下注,你老人家自是赢定,但我钱万贯岂是常人可比?纵然你老练得不露一点神色,我也有法子窥测得出你的心情变化。这一次就算不中,但下次定必逃不过我。 须知凡是精于赌博之人,即使练有许多作弊假局手法,可是最要紧的还是善于鉴言察色,揣摸对方心理。此是不可或缺的条件,任何一个能在赌国中驰骋的名家高手莫不如此。不过这一点关乎天才,不是后天训练得出来的。是以若是缺乏这等天才之士,纵然有名师指点,最多成为二流的“郎中”,亦称“老千”。而这钱万贯则是郎中的郎中,老千里的老千,参加任何赌局都不必使用手法就可以轻易获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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