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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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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不恭道:“不错,你觉得他怎样?可有把握取胜?” 卓辽沉吟一下,道:“此人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我知道他是替别人留面子,不好意思一出手就把对方击败。这等用心我很佩服,可是我却不会放过他。”最末后的两句话说得十分坚决,好像有什么仇恨一般。 田不恭讶然思索。卓辽忽然道:“奇怪,他的对手又恢复起初出手的情形,刚才使的那许多精妙招数突然都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说完,全场采声雷动,原来战事已告结束,王元度击落对方兵刃取胜。 卓辽和田不恭两人都不曾随人潮移动,默默忖想,片刻之后,卓辽才道:“道长可愿到在下那边聊聊?” 田不恭摇摇头,道:“不了,小道还得去瞧瞧王元度。我以前可不认识他,老兄万勿误会。” 卓辽笑道:“道长这话未免小看在下了,这并不是单说我不在乎你们是否好友,而是晓得道长不是那等卑鄙之人。在下不妨坦白奉告,那就是我心中盘算好击败王元度的法子,也只有这一条路,便是拼斗一二百招之后,突然以煞手猛攻,拼着同归于尽。须得如此出奇制胜,才能收效,同时又能杀他,得偿心愿。” 这方法是唯一之路,只因王元度乃是大度君子,生性爱才重友。卓辽若是有本事跟他拼斗一两百招,他定必生出惺惺相惜之心。当此时突然使出换命的招数,只要王元度心中略一犹豫,势必血染当场,死于非命。 那王元度的为人给予田不恭印象极深,是以他不必思索就明白了此中关键,不禁替王元度忧虑起来。他道:“卓老兄,你只要赢得他,就是当今普天下这一辈的第一高手,何必取他性命,留下这话柄?” 卓辽道:“田兄有所不知,在下与他有过节,非取他性命不可,请恕我不能把内情奉告。” 田不恭双眉紧皱,流露出悲悯之色,道:“莫非是一山不容二虎,是以卓兄容他不得?” 卓辽肃然摇头,道:“在下非是量窄之人,而且生性自傲,倘若正要加诛仇人之时,这仇人说他三年后定可与我一拼,而我认为他当真有这等资格的话,定必让他再活三年修练武功,始行决一死战。” 这番话果然把他的自傲自信完全刻划出来。田不恭道:“原来卓兄是为了别的缘故,小道失言了。只不知此事有没有挽回的可能?小道或者可以冒昧劝说王元度向你道歉赔罪。” 卓辽先摇摇头,表示不行,然后讶惑地道:“田兄如此关心他的生死安危,但又不是好朋友,这就奇了,他有什么魔力?在下也奇怪为何那许多年少不羁的高手都很尊重他,愿意听他的话?” 田不恭道:“他的确是个英雄人物,胸襟学识都不是常人可及,而且是个真正笃行仁义的侠士。” 卓辽冷笑一声,道:“表面上果是如此,但暗地里却不是你想象中那等自重君子。咱们别谈他了,大家都散了,只有那边两个人想找麻烦,目下还不知道他们是冲着谁来的?” 田不恭早就见到那辛立和尉迟忻二人逗留不去,当下哈哈一笑,道:“是冲我而来的,请老兄你先走一步吧!” 卓辽讶道:“你?这就奇了,从没听说过摩天寨跟峨嵋有过节,反倒是兄弟曾经击败他们师兄弟中的老二贺亮,眼下这两个家伙,那辛立也还罢了,但那老大尉迟忻据说功力深厚之极,冠绝同侪。” 田不恭哈哈一笑,道:“小道下山以来碰见过不少场面,但仅仅在你手底输过一次。我可还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卓辽道:“话不是这么说,你可知道他们摩天寨有一宗什么绝艺么?那就是独门传音的功夫,这门功夫本身没有了不起。但像目前这等形势,没有动手的那一个就可以从旁察看你的弱点,传声通知己方之人,那样你等如以一敌二,而且敌方有一个是旁观者清,试问这等架如何打得过?” 田不恭恍然道:“原来如此。”他却是恍然于刚才那尉迟忻如何帮助王元度的敌手,也怪不得王元度的对手武功忽强忽弱。 想到此处,突然间触忆起一件事,暗中叫声不好,向卓辽说道:“他们虽是有这等功夫,但小道还是敢跟他们斗斗,不过小道忽然记起一件事……” 卓辽点点头,道:“兄弟决不会误认道长怯敌遁逃,你放心去吧,这两人交给我,自有法子拦阻他们。” 他这人外表虽是豪猛,但心思灵敏细腻之极,田不恭至此更是佩服,稽首道:“那就有劳大驾了。”当即举步向大门走去。 卓辽竟也跟着他,直到大门口,他才留下,转身对着那尉迟忻和辛立两人。 ▼第十七章 龙头大哥 田不恭匆匆忙忙地奔入屋内,在走廊上碰见一名管事,拦住问道:“快给我查一查泰山派羊武的住处。” 那管事人员一怔。田不恭又道:“我在外面到处找不到他,就怕他今日败阵下来看不开而发生事故。” 那管事之人甚是精练机警,一听这话,便知不假,道:“道长请随在下来。” 两人迅快地穿过七八重噪杂热闹的院落,最后在一座房舍前停步。那管事之人道:“就在左首的上房中。” 田不恭一跃而前,落在房门外,口中招呼道:“羊武兄在不在?小道是峨嵋田不恭。” 那管事之人听到峨嵋二字,晓得这些大门派都有交情渊源,顿时放心走开。 房内传出一个粗壮的语声,道:“啊,是田道兄,请进来。” 他掀帘而入,但见那健壮结实的羊武独坐窗边,一口出了鞘的长剑横搁膝上。他心中暗暗松一口气,发觉并没有来得太迟。 当下提住那面招牌似的铁牌进去,说道:“羊兄恕我冒昧打扰,我们虽是从未见过,但家师常常提及贵派的旱天雷秦洛前辈,得知交情甚深,不同泛泛,只不知羊兄跟那秦老前辈如何称呼?” 羊武瞪大双眼,道:“那便是家师,田道兄原来是乐天子老仙长的高足,当真不是外人。” 田不恭拉了一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说道:“想不到我们今日都辱及师门,败下阵来,真是无颜返见师尊!” 羊武便是刚刚败在王元度剑下的人,他出身泰山派,人品武功走的都是纯刚路子。这一派之人大都是这样,个个性情暴烈,此所以泰山派时时会发生一招落败便回剑自刎之事。 他这时可是碰到了同病相怜之人,而且又很有交情,不须隐瞒,不觉长叹一声,道:“田道兄这话甚是,咱们落败受辱还不要紧,最痛心的是咱们连本门声誉也给毁了,如何有面目生存世上?” 他拍一拍膝上之剑,又道:“好在家师身子轻健,我又还有两个师弟可以传承本门武功,若是一死倒是无牵无挂。道兄处境不一样,恐怕不能轻生。” 田不恭道:“生死之事在我玄门中人瞧来并不重要,倒是有件事须得告诉羊兄一声。” 羊武讶道:“什么事?” 田不恭道:“这件事因羊兄而起,却使我惹来杀身之祸。小道人孤势单,思来想去,唯有来找羊兄帮助。凭我们师门的交情渊源,羊兄当不会坐视不管。” 羊武纵是想个三日三夜也弄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何以跟自己扯上了关系。当下忘了自身落败之辱,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只要兄弟插得上手,自是义不容辞。” 田不恭乃是运用他的急才机智设法挽救羊武一命,此举甚是重要,不但直接地涉及双方师父的交情,间接还可使王元度少去泰山派这个仇敌,因为羊武一死的话,泰山派势必把他当作死仇大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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