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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第二十四章 战四异勇赴江边会

  到孤山,首先他得找一艘船。

  湖滨的树影下,静悄悄地泊了一艘画舫,没有灯火,不见人踪。

  他要的是小船,画舫派不上用场。

  他悄然绕右首急走,不足百步,发现一个褴褛的老渔夫,正在大树下系舟。

  那是一艘小小的捕虾船,捕虾该在夜间出动,但这艘船没有渔具,显然今晚不打算捕虾,偷得浮生一夜闲。

  他大踏步走近,笑问:“您老今晚不打算捉虾?”

  老渔夫爱理不理,打好绳结道:“老汉的老伴染了风寒,歇息三两天再说。”

  他掏出一锭银子道:“老伯想不想要十两银子?”

  老渔夫笑道:“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他伸手递上银子道:“送在下到白公堤,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老渔夫道:“公子爷,别开玩笑,十两银子,你可以雇任何一艘有人陪伴的画舫。”

  他朝右首百步外的画舫一指,笑道:“是那种船吗?”

  老渔夫摇头道:“不,那是望江王家的画舫,雇不到的。”

  他心一动,问道:“他们家的船,不是泊在涌金门的吗?”

  老渔夫道:“南屏山总不能不让王家系舟。”

  他踱近老渔夫,将银子塞入老渔夫手中道:“请即启程,老伯,方便吧?一去一回,一个更次该够了吧,送到后老伯自己回来。”

  老渔夫将银子纳人怀中,一面解缆一面笑道:“公子爷,有去无回,老汉还担得起风险。”

  赵羽飞又是一怔,老渔夫语含玄机,是不是有意。

  天色已暗,但他仍可看清老渔夫的脸容,一张平板朴实的脸,满是岁月风霜留下的遗痕,看不出异样,也没有任何特征。

  他心中一动,暗中戒备。

  船轻快地向北滑出,老渔夫一面划桨一面道:“公子爷如果水性并不高明,最好坐稳些。”

  赵羽飞泰然道:“在下的水性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还过得去。老伯,在下的坐处,距老伯有多远?有八尺?”

  老渔夫点头道:“不错,八尺多一点,公子爷的意思是……”

  赵羽飞道:“如果不幸遇上半年前成家湖中覆舟的坏天气,老伯恐怕不会活着离开在下九尺以上。”

  老渔夫笑道:“公子爷是否太自信了?”

  赵羽飞道:“一个人如果缺乏自信,必将一事无成。”

  老渔夫道:“你能从山上的天罗地网中平安脱身,有此自信,乃是情理中事。”

  赵羽飞道:“原来老伯也是他们的人。”

  老渔夫道:“老汉只是厌倦了江湖生崖,丢下刀剑遁世逃名的西湖渔夫,一个冷眼的旁观者。”

  赵羽飞道:“原来老伯是位隐世高人,失敬,失敬。请问老伯,可知道那些人的来路?”

  老渔夫笑道:“老汉已久别江湖,不问世事,四十年来江湖的动静毫无所知,那些高手名宿的姓名尊号,老汉从不打听,因此怎知他们的来历?”

  赵羽飞道:“本府即将发生惊天动地的变故,老前辈难道依然不闻不问?”

  老渔夫哈哈大笑道:“公子爷,即使是改朝换代的事,对一个湖畔贫苦衰老的打渔捉虾人来说,也跟多一条鱼少一只虾一样的平凡,与老汉何干?”

  赵羽飞愤然道:“老前辈,话不能这样说……”

  老渔夫用几声哈哈的笑声截断他的话,仍用平实的口吻道:“如果我年轻五十岁,我说的道理比你要说的还要动听,人生七十古来稀,老汉已是七十有八,眼茫茫,发苍苍,三天不打渔得饿肚子,你要我举剑高呼行仁尚义,锄恶铲奸?”

  赵羽飞默然良久,语气仍有愠意:“老前辈总不能眼看宵小横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吧。”

  老渔夫道:“老汉送你到白公堤,你知道冒了多少风险?你以为十两银子就值得老汉卖命?”

  赵羽飞歉然道:“晚辈感谢不尽。”

  老渔夫道:“孤山梅园有些什么人,老汉不知底细,实力虽比不上山上那些人,但相差不至于太远,你得小心。”

  赵羽飞道:“谢谢老前辈关注。”

  老渔夫道:“老汉距岸约百步停泊,以防万一,或许可接应你撤离。”

  赵羽飞道:“一切仰仗老前辈了。”

  稍顿,他话锋一转:“吴家牵涉到这件事,委实令人深感遗憾。”

  老渔夫道:“这件事内情复杂,老汉也无暇过问。不仅是吴家,依老汉看来,杭州四大世家皆多多少少牵连在内。”

  赵羽飞道:“孤山梅园……”

  老渔夫接口道:“自从半年前成家发生覆舟之祸后,吴家除了吴瑶姑娘之外,一家老少再也不到梅园来走动了。”

  赵羽飞道:“那么,吴瑶姑娘生死之谜,可向吴家的人打听了。”

  老渔夫摇头道:“目下的吴瑶姑娘是真是假,老汉不敢论断。吴家的人即使知道内倩,也不敢揭露真象。其实,这些枝节小问题已用不着追究。”

  七八里水程,不久便至。

  断桥至孤山一段堤防,俗称白公堤,是大诗人白居易所建造。

  老渔夫向赵羽飞建议,从里堤绕过去钻隙而入,比直闯埋伏安全得多。

  赵羽飞采纳老渔夫的建议,决定潜入直捣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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