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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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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劍法變化不定,時時異軍突出,有意想不到之妙,不知不覺激鬥了一頓飯的工夫,兩人又攻拆了百招以上。 這一場比劃,精采無比,台下都寂然無聲,正面一眾高手聚觀之處,更加肅靜。 白藤真人輕嘆一聲,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這話一點也不假,想當年方少俠的尊翁在世,名震武林,但他數十年的精純修為,似乎還比不上方少俠的沉穩剛健。」 大宗上人道:「道兄此言正是老衲心中之意,這方少俠如此高明,那桓宇少俠定然也差堪比擬,如此說起來,南桓、北方兩位兄台有此虎子,死也可以安心瞑目了。」 其餘的高手,聽了這三位輩份高尊的掌門人慨嘆之言,想起自身無法為師門爭光,都十分羞愧,喟嘆之聲此起彼落。 台上的薩哥王子低聲笑道:「桓宇兄,瞧瞧方兄的劍法,有何感想?」 桓宇道:「方兄的劍法大有精進,神奇無比,兄弟恐怕不是他的對手了!」 薩哥王子道:「這話恐怕只是謙讓之言而已。」 桓宇道:「此言出自兄弟衷心,閣下何故懷疑?」 薩哥王子道:「若是真心話,某家倒得奉勸一句良言,那就是桓宇兄速速趁機離開,你有什麼放心不下之事,不妨委託某家代辦,只不知桓宇兄可信得過我?」 桓宇道:「閣下如此關心兄弟,不知是何緣故?」 薩哥笑吟吟道:「那還用說,桓兄若是攜了舍妹遠走高飛,退出江湖,那就是某家至親之人,某家豈能不為桓宇兄盡心盡力!」 桓宇好久已沒有想起施娜,聞言身軀微微一震,道:「閣下的美意,兄弟十分感謝,可是……」 薩哥王子接口道:「那是什麼?難道說你還想在此地與我們爭奪花玉眉姑娘不成?」 桓宇痛苦地嘆道:「兄弟已死了此心,我只是想說令妹目下在什麼地方,連兄弟也不曉得?」 薩哥王子緩緩道:「假使某家能夠奉告,桓兄是不是立刻動身找她去?」 桓宇大感為難,遲疑了一陣,才道:「閣下先行賜告,讓兄弟考慮考慮。」 薩哥王子道:「好,舍妹現下在居庸關口,等候桓宇兄前往相會。」 桓宇半晌不語,薩哥王子道:「舍妹的行蹤失去多日,直到今日離開京城之時,才被某家手下發現,某家聞報之後,便親筆寫就一函,派人飛馬送給舍妹,要她在居庸關口等候。」 這話說得桓宇不能不信,抬頭瞧時,但見方麟的銀劍佔了七成攻勢,劍術高明精妙,尤其是氣度沉凝,全然沒有了昔日的飛揚浮躁之氣,他的劍法本來是極上乘家數,以往就是因為求變心切,浮躁不穩,犯了心猿之病。目下只改去這一點,立時就精進極多,大有無懈可擊之勢。 桓宇自忖實在沒有取勝的把握,一方面又被薩哥王子勸得心搖意動,正在難以取決之時,薩哥王子的聲音又道:「桓兄決定了沒有?」 桓宇突然大喝一聲:「諸方兄暫時停手!」腳下用力,躍到戰圈旁邊。 方麟果然收劍退開,道:「桓宇兄有何見教?」 桓宇道:「方兄已鬥了兩百招之上,雖是未曾當真擊敗對方,但是你們之間的高低強弱,已是有目共睹,那位郭兄守多攻少,方兄佔了七成以上的攻勢,可見得劍術、功力都勝他一籌。」 方麟面上大有光彩,和顏悅色的道:「既是如此,桓宇兄還有什麼吩咐?」 桓宇道:「今日妙峰山之會,本與他人無涉,眼下咱們三人都在台上,方兄何必浪費時間,損耗氣力對付廉沖手下,是與不是?」 方麟道:「對呀!」心想我若是一定要擊敗那郭敢,非苦戰千招以上不可,那時節耗去真力極多,只怕不是一時三刻之內能夠復元。 桓宇轉頭望住薩哥王子,道:「閣下若是不願多費時間,便請郭兄下台!」 薩哥王子笑道:「某家不忙,方兄若是堅執要取勝之後方始罷手,也無不可!」說時卻比個手勢,那又聾又啞的郭敢便躍落台下。 場中靜寂無聲,數百道目光,都集中在木台之上的三個年青英俊的高手身上。 薩哥王子笑道:「桓兄來得正合時,某家和方兄都損耗了不少氣力,現在任桓兄隨便挑選一個。」 桓宇道:「兄弟毫無佔兩位這點便宜之意。」 薩哥王子道:「桓兄想必到場很久了!」桓宇點點頭,薩哥王子又道:「然則桓兄何故一直都不現身賜教?一直等到現在才上台來?」 這話問得鋒利似刀,桓宇不但無法反駁,連發怒翻臉都不行,又不能說出被盧大刀他們擒住的經過,當真是急不得想不得。 薩哥又道:「某家這麼說法可不是懼怕於你,方兄自然也和某家一般,桓宇兄即管挑選我們其中之一動手,別因某家之言而感到不好意思。」 方麟道:「這話很對,桓兄請挑選吧?」 桓宇一急之下,倒有了主意,朗聲道:「兄弟建議兩位暫時休息,略進飲食,咱們可趁休息之時,議妥動手時的次序,這正是一舉兩得之法。」 方麟心感桓宇阻他自刎之恩,當即欣然同意,薩哥仰天瞧瞧天色,道:「咱們從早上到現在,目下已是晌午時分,休息一會也好,再說這數百武林同道們想必也站得累了。」 場中群豪都鬆弛下來,紛紛議論,這時突然出現了數十名壯漢,有的提著竹籮,放滿了碗筷,有的提著酒罈,有的提著巨大食盒,裝滿了大餅饅頭和鹵牛肉等食用之物,他們胸口都佩著一塊白布,上面寫著北京鎮威鏢局等字樣。 這鎮威鏢局的東主譚化,乃是北方鏢行最有名的人物,領袖同行,無人不知,由他預備食用之物最是適當,因此沒有人感到奇怪。 酒香四溢,群豪放量飲酒食肉,一面談論適才戰況,場面熱鬧異常。 薩哥帶來的六名隨從攜有食盒,他約了桓方二人一同進食,並且商談動手之法,桓方二人也不推辭,三人便在台下席地而坐,一邊飲食,一邊商議。 木台正面的座位上,另有專人準備酒食,較為精細豐盛些,並且還有素菜素點。 武當派的掌門白藤真人雖是眼見柏秋陣亡,仍然不動聲色的進食,但井步虛可就沒有這等修養和胸襟,不但吃不下東西還不住的遙望薩哥王子,眼中射出怒恨的光芒。 婁堅只是受傷,沒有性命之憂,所以南嶽野樵譚空谷自覺比白藤真人幸運得多,他們談論了一陣,大宗上人向譚化道:「譚施主供應全場飲食,此舉實是高明不過,無怪能夠領袖同道,人人敬仰。」 譚化連忙道:「大師過獎啦,晚輩豈敢當得……」笑容甚是勉強,心中大為奇怪。 過了一陣,譚化壓低了聲音道:「晚輩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今日供應飲食之事。」 五位掌門人彼此交換眼色,露出微微吃驚之容,大宗上人緩緩道:「譚施主請說。」 譚化道:「晚輩只吩咐局中準備此座之人的飲食,但現下卻大出晚輩意料之外,所以極感奇怪,剛才晚輩已查問過,據報是敝局負責錢財的劉直光兄交派的。」 譚空谷道:「這位劉兄是譚兄的什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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