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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桓宇一瞧見來人是洞簫仙客胡培,立刻把施娜轉到前面,伸手掩住她嘴巴,此時一見佩刀大漢摑打和尚,心中大怒,雙管用力一勒,施娜頓時面色發白,呼吸難通。

  她在這生死關頭本能的運氣抗拒,真氣一轉,立即好過得多。突然間大驚想道:「我怎的能夠調運真氣?」

  定心一想,這才發覺原來桓宇抱住她用力猛勒,無意中觸及相應的穴道,恰好她行功運氣,登時把被制的穴道衝開。

  外面的人語聲隱隱透傳入來,桓宇突然醒悟,想道:「那佩刀大漢毆辱本寺僧人之舉雖是令人氣憤,但實是與他們的郡主無關,我怎可拿她洩憤?」當即鬆手,但仍然掩住她的嘴巴。

  過了片刻,兩人都感到十分火熱,一則地方甚小,空氣不通。二則他們身體相貼,雙方體溫汇聚一起,自然感到悶熱。

  外面語聲步聲已杳,桓宇細瞧他們已走,便不掩住她的嘴巴。施娜輕輕道:「你背上還疼麼?」桓宇道:「哼,你似是心腸好得很呢!」

  施娜在他耳邊悄悄道:「我很抱歉,實是不該咬你!」桓宇道:「咬都咬了,不必提啦!」施娜道:「你還記恨我咬你之事不?」桓宇道:「家國之恨比起這一點點肉體之疼算得什麼!」

  她默然不語,黑暗中不知有何表情。桓宇想到她的族長阿勤坦汗(明史稱為掩答)三次入犯京畿,屢寇邊境,殺人無數,心中燃起國與國之間的仇恨,突然間泛湧起一種侵辱她的慾念,衝動地把她抱緊。

  她仍然保持沉默,甚至不作任何抗拒。不過兩個人對立著畢竟只限於手足侵襲而已,並不能真個銷魂。

  她的呼吸急促地低響,身體不安地扭動,顯然桓宇這番侵襲已挑起她的情慾。

  片刻之後,桓宇心中怒恨稍減,頓時恢復清明神智,猛然一驚,心想:我如此作為還算得上俠義之士麼?

  他木立不動,施娜反而挑逗他。桓宇沉聲道:「站好一點……」施娜聽到他無情冷酷的語聲,嬌軀一震,登時呆住不動。

  桓宇冷冷道:「我只是想向你身上發洩恨火!」施娜隔了一會才問道:「那麼為什麼停止呢?」桓宇遲疑一下,才道:「這家國之恨豈可波及婦孺,所以你別再惹我!」

  施娜的手指已運足真力,暗暗移到他脅下要穴部位,聽了這話,雖然他聲調冷冷的,可是仍然明白他甚是後悔歉疚這麼做過,於是垂手散去真力。她嘲笑的道:「你害怕忍不住我的挑誘?」

  桓宇道:「胡說,我……」施娜輕哂一聲,又道:「你放心好了,我沒有愛上你,我在心中假想你是另一個……」桓宇大感侮辱,問道:「那人是誰?」施娜道:「也是一個漢人,跟你一樣年青英俊,武藝高強。」

  這話大在出乎桓宇意料之外,他無端端想起了銀劍郎君方麟,但隨即便暗笑自己想得無稽,當下說道:「他大概不愛你,所以你才把別人假想是他?」

  施娜半晌沒有聲音,桓宇正在訝異,忽然發覺她笑了,頓時手足無措。要知他有本事衝鋒陷陣連殺手百人,也可以忍受各種毒刑,但如此堅硬的心,一碰上女子的淚水使軟化如泥,尤其是這個美貌的少女,與他總算有過廝磨偎擁的情份。

  他柔聲道:「我只是亂講而已,以你的才貌,那有男人不為你顛倒的?」

  施娜伏在他胸脯上,說道:「你不用騙我,他固然不愛我,你也不曾為我顛倒!」

  桓宇一怔,心想你不愛我,我顛倒不顛倒有甚打緊?但這話不便說出,又柔聲說道:「男女之間有時要除時間環境而定,現下我心事重重,說不定明後天就會被你師父殺死。這個當兒,就算是天他下兒也難令我動心!」

  施娜鼻中嗤了一聲,道:「騙人,你明明愛的是花玉眉,啊,她的確長得太美了,連我也愛上她啦!」她乃是塞外女兒,性格豪爽,從不隱飾心中的感情。桓宇聽了大為驚訝,問道:「妳幾時見過花玉眉?」

  施娜道:「今天早上我見到一幅畫像,我哥哥說畫中之人就是花玉眉!」

  桓宇心知她見的是百花仙子沈素心肖像,此像已被竺公錫取去。事實上花玉眉與那肖像極是相似,是以不必多說。

  她輕嘆一聲,又道:「我心裏混亂得很,我到底愛他抑是愛你,自家也不知道!」

  桓宇吃了一驚,說道:「你可千萬別愛我!」

  施娜道:「為什麼?」

  桓宇道:「我……我……」支支吾吾,竟說不出理由。要知桓宇自從情海沒頂之後,便對女人大是憎惡,唯有對花玉眉例外。他知決不會再愛上別人,因此極怕又有女子向他痴纏,但這等理由自是不好說出。

  施娜正要說話,桓宇低低噓一聲,向外面張望,只見偏殿門外的走廊上站著數人,其中一個身量頎長,鬚髮如銀的老人,神態陰森鷙猛,正是那竺公錫。

  他曉得竺公錫的武功天下第一,趕快伸手抱住施娜,另一手掩住她嘴巴,施娜狠狠的咬他一口,差點兒把手指咬破,桓宇疼得一皺眉,卻忍住不敢呼聲。

  施娜搖搖頭,用手指碰碰他的嘴唇。桓宇明白她的意思,心中雖不願,卻也只好屈服,低頭吻她。

  不一會工夫,許多佩刀大漢奔到廊上大聲向竺公錫稟告,他們說的漢語,意思都是查不出可疑之處。

  最後洞簫仙客胡培奔來,說道:「在下細搜一遍,果然沒有絲毫線索!」

  竺公錫沒有做聲,洞簫仙客胡培又道:「郡主落在桓宇手中,那廝雖然不是亂來之輩,但郡主萬金之軀,只要略被輕薄,那時殺了桓宇也難以補償,老大人何不趕緊再追?」

  竺公錫緩緩道:「老夫雖是數十年後重來此地,但還記得此寺當年乃是少林出身的一個老和尚在此當住持,現下闔寺僧人都不在,只有一個小沙彌,甚是啟我疑竇。」

  桓宇聽了這話,心中暗吃一驚。施娜這時已不纏住桓宇,側耳而聽。

  竺公錫接著又道:「把那小沙彌帶來,老夫瞧瞧他便知真假!」

  別人全然不知他口中的真假是什麼意思,桓宇卻大大震驚,忖道:「他的武功中有一種手法可以測出對方是否煉過武功,此一手法創自苗疆野人山神魔,極是殘酷,常人不易抵受。那小師父縱是沒有煉過武功,但在酷刑之下,勢必供出另有借人寄居之事!」

  他心中登時像吊桶一般七上八下,極感不安。施娜輕輕碰他一下,在他掌心寫道:「怕麼?」

  桓宇點點頭,她又寫道:「我不叫喊就是!」桓宇仍然十分不安,此時兩人身體仍然貼得很緊,若是外面沒有這些事情發生,桓宇定必難以抑制男性的本能。可是目下他簡直沒有感到她的存在,心中一味替小和尚難過,又怕他供出少林僧人們的情事。

  施娜又在他掌心寫道:「我不叫喊不必怕了!」桓宇心思轉回來一想,又是一驚,原來這刻她嘴巴不曾掩住,又聽到竺公錫等人的聲音,隨時可以叫喊,那時節定難逃出竺公錫手心。

  然而她居然不叫喊,豈不奇怪?便在他掌心寫道:「我不明白……」施娜熱情的主動的親他一下,表示答覆。但桓宇心神不定,甚是冷淡。

  她咬他一口,接著在他掌心寫道:「我恨死你!」桓宇陡然間想開了,微微一笑,心想:我反正也不能眼看那小和尚被酷刑施體而不救,她縱使不叫,我亦要出去。當下在她掌心寫道:「你叫喊好了!」

  施娜不禁一怔,桓宇也不理她,向外張望時,只見那小沙彌已被一佩刀大漢帶到竺公錫面前。

  竺公錫的目光猶如兩把利劍般在小沙彌面上盤旋,眾人都不敢作聲,桓宇已暗作準備,打算他一施展手法,便即衝出去。

  過了一會,竺公錫冷冷道:「放他走!」一個佩刀大漢把小沙彌推出去。

  竺公錫接著說道:「這小沙彌天生聾啞,哼,本領再大也問不出話來!」

  桓宇不覺鬆了一口大氣,施娜身軀一動,他可就想起著她叫喊之事,登時大為緊張。他曉得如若立刻求她不要叫喊或者突然點使啞穴都可以免去此劫。但他豈能出爾反爾,反覆變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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