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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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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公锡口中发出长啸,清劲无比,震得众人耳中隐隐作痛,群侠都紧张的注视着的动静,那少林三僧已经加入戈氏兄弟的一边,联合对付栾不怪。 廉冲奔入场中,厉声道:“那一个自愿前来送死?” 霍陵朗应一声,划空飞去,只见他身形一直在空中盘旋下击,四肢并用,攻势极是凌厉,眨眼间,已攻出十五六招之多,廉冲仰面封架,指掌如风,阴毒无比。 群侠略略一瞥之下,便已瞧出廉冲一身武功,深不可测,虽是力敌霍陵这等高手,仍然绰有余裕。 荆登韶、司徒登瑜与霍陵感情最好,心想若是容霍陵落败之时才上前相助,他一世英名从此丧尽,当下一齐扑出,夹击廉冲。 竺公锡身后的郭敢仗剑抢出,却被傅源截住,一时之间,谷中平地涌起无数刀光剑影,杀声震耳,这时又有两名黑衣大汉奔上去要帮助郭敢,井步虚挥斧扑出,迅速截住这两人。 白藤真人、大宗上人、谭空谷和叶重山四人八只眼睛都集在在竺公锡身上,他们在数十年前也曾联手对付过竺公锡,但彼时人数更多,才勉强抵敌得住,目下一别二三十年,大家都有进境,交手之时胜负形势如何,此刻尚难逆料,他们都瞧见竺公锡一只手深入怀中,不知要取什么物事,这四人之中以白藤真人最是机警,犹可记起廉冲红旗三标的话,心中一凛,赶紧抖丹田长笑一声。 这一声长笑宛如鹤唳长空,嘹亮无比,竺公锡不由得转眼向他望去。 白藤真人掣剑在手,说道:“竺兄名震一代,天下无双,贫道意欲邀同大宗道兄和叶、谭两位联手出战,只不知竺兄意下如何?” 竺公锡本有此意,但此外他亦打算出斗这四大高手之时,早一步以红旗施令,发动凶猛攻势。 这个心思当真被白藤真人料中,举步走出场中,冷冷道:“很好,且看你们数人的功力比三十年前进步了多少?” 白藤真人不敢怠慢,疾跃出去,以免竺公锡临时变卦,大宗上人、谭空谷、叶重山等三人明知白藤真人孤剑出斗,决计不是竺公锡的对手,是以都不迟疑,一齐举步出去。 竺公锡冷冷睨视对面的四大高手,道:“老夫多年来苦无出手的机会,寂寞殊甚,施眼天下,唯有你们数人联手列阵尚可一斗!” 大宗上人道:“竺兄这话乃是实情,倘若竺兄名心略谈,这天下就稳稳是竺兄的。” 叶重山接口道:“不错,竺兄高踞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意犹未足,这才迫使我们纷纷出山,与竺兄你作生死之斗,这等形势原是竺兄自家造成的。” 竺公锡沉吟不语,似是有点心动,正在考虑值不值得迫对方数人拚命。 白藤等四人心中都望他回心转意,所以耐心静候,假如竺公锡澈悟前非,不再争战,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竺公锡沉忖思了一会,面上泛起冷笑之容,道:“老夫纵然有意从此隐退,恐怕事与愿违,连老夫自家都作不了主。” 谭空谷洪声道:“竺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竺公锡道:“老夫说的是他们。”他指一指四下的人,又道:“他们都是老夫训练出来的部属,个个武功不弱,尤其是老夫座下的嫡传弟子,若论单打独斗,恐怕你们都不是对手。”大宗上人淡淡一笑,道:“那也不见得。” 竺公锡道:“信不信由你,这一点暂时不要争论,且说他们这些人既然已形成一股势力,老夫纵然退隐,他们仍然要照旧扩张不可,因此欲想天下太平无事的话,不是你们完全溃败退出武林,就是他们全部被杀!” 他归纳出这个血淋淋的结局,使得大宗上人等都为之心头震凛,凝目无言。 竺公锡又道:“老夫岂能任得手下之人被你一一诛戮?此所以今日非出手不可!” 双方肃然屹立,心情却很沉重,白藤真人叹息一声,说道:“既然非拚不可,咱们只好各尽所能了!” 忽见花玉眉缓步走过来,竺公锡煞住出手之势,冷冷道:“你过来干什么?”花玉眉道:“我想告诉竺伯伯一件事。” 竺公锡问道:“什么事?” 花玉眉道:“竺伯伯你如此倒行逆施,完全是听信廉冲所致。”竺公锡道:“胡说!” 花玉眉一径接下去道:“你老眼下只须诛杀廉冲,天下从此可得太平,你老仍然是第一高手,被宇内武林钦敬,这可不是不由自主之事。” 竺公锡淡淡道:“走开,你懂什么?” 花玉眉谈笑道:“竺伯伯既然如此固执,那就没有话说了……”当即退开,但这几句话却已发生莫大的作用。 原来竺公锡对于大宗上人等提及洗手退隐江湖的话,加以沉吟考虑过之后,无形中已使对方敌意减少许多,花玉眉这一番话,迫出竺公锡的真心,大宗上人都听出竺公锡其实毫无罢手之意,也就是说他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本无丝毫退让之心。 这一来人人都感到应当与他以死相搏,战志大盛。 大宗上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举起禅杖,提起神功,但见杖身轻颜,劲风拂拂有声,一瞧而知是由杖上透出所致。 白藤真人长剑斜指,寒气森森,叶重山在一侧也呛一声掣长剑,只有谭空谷手抚腰际,不曾撤出兵器。 竺公锡涌起无数杀机,仰天冷笑一声,道:“谭空谷为何尚不取出缅刀应战?” 谭空谷道:“天下间唯有竺兄你能教我们四人联手,也唯有你能使我们取用兵刃,单论这一点,竺兄便是足以自豪。” 竺公锡:“你说错了,应该说凭你们四人联手就能迫使老夫取出数十年未曾动用过的兵刃,才是你们值得自豪之事!” 话声中从腰际掣出一柄四尺长的软剑,迎风一抖,便坚硬挺直有如常见的长剑。 大宗上人朗笑道:“不错,想当年咱们数度交手,都未见过竺兄的防守兵器,直到今日方始得睹,说起来眼福不浅……”他说话声被一声惨叫打断,众人转眼望去,原来井步虚以落月斧劈翻一名黑衣大汉。 眨眼之间,井步虚巨斧施威,又把剩下的一名敌手砍死,随即奔过去助傅源攻击郭敢。 这时群侠形势大致占了上风,竺公锡的师弟栾不怪力敌三僧二道,刚刚是平手之势,廉冲力斗霍陵和荆登韶、司徒登瑜三人,便略显不支,傅源、井步虚两人双战郭敢,简直占尽上风。 奇怪的是那二十余队黑衣大汉动也不动,毫无驰援之意,廉冲用尽一身本领,勉强抵敌住霍陵等三名高手,已经是十分令人震骇之事,他见师父迟迟不下令发动手下围攻,心中操急之极,想不透师父何故如此?难道有意让对方多杀死几个自己一方之人,才肯发出号令? 栾不怪屡攻不下,锐气已折,狞声大喝道:“师兄何故还不快快出手?” 竺公锡淡淡一笑,冷电般的目光扫过大宗上人等四大高手面上,沉声道:“你小心了!” 长剑斜向谭空谷刺去,但剑势笼罩甚广,连数尺外的白藤真人也被波及,他剑招尚未使足,左手骈指疾点,同时之间分袭大宗、叶重山两人,此人不愧是号称天下第一高手,果然出手如电,面面顾及,手法极是精深神奇。 大宗等四人一齐出手封拆,他们都是一派掌门人的身法,功力深厚,人人自具威势,剎时间,剑影千重,劲气弥漫,数丈之内,旋风卷括,但见飞沙石走,草摧木折,声势猛烈惊人之极。 萨哥王子直到此时才率随从入谷,放眼一瞥,便奔过去援救郭敢,郭敢业已负伤,但他天生聋哑,擅长防守,是以当萨哥王子未到之前还能苦撑,这刻跳出圈外,略一喘息,便向卧在地上的荆登龄奔去,满面杀气。 花玉眉惊叫道:“使不得!”但对方根本听不见,毫不理会,花玉眉奔去拦阻,被郭敢随手一推,登时摔跌老远,她本来具有一身上乘武功,无奈这刻被竺公锡禁制住,无由施展。 施娜跃落她身边,伸手抱起,道:“你跌伤了没有?” 花玉眉道:“妹妹快阻止那厮行凶。” 施娜叹一口气道:“我有心无力,实在无法阻止……” 说话之时,郭敢已奔到荆登龄身边,举剑迅速刺下去。 花玉眉掩面失声尖叫,施娜正要安慰她,眼角间,忽然瞥见郭敢这一剑刺中荆登龄之时,突然被荆登龄一脚扫中胫骨,跌开丈许。 廉冲目现四方,耳听八面,这时已瞧见荆登龄突然出脚踢翻郭敢,并且一跃而起,行动迅速如常,莫非是萨哥王子适才手底暗暗留情?他何故留情而不击毙对方? 此念在他心中一转,登时找出几个答案,其中一个最荒谬的是:萨哥手底留情之故,乃是想利用群侠之力,消灭他廉冲的势力和除掉他,这么一来,除了师父之外,这天下便是萨哥的了,师父想必也暗中默许,所以迟迟不发出总攻击的命令,等到他廉冲被杀之后,花玉眉便属于萨哥,免得师父左右为难,不知把花玉眉许配给谁才好。 霍陵等人见廉冲眼珠转个不停,破绽迭现,不知他心事重重,反而以为他心怀叵测,诱敌攻入,所以都采取稳打的手法,不敢抢攻。 廉冲蓦然间强攻三招,接着发出一支袖箭,首当其冲的司徒登瑜挥剑硬封这支袖箭,当的一响,手中剑把持不住,竟被袖剑击落。司徒登瑜骇的横跌闪开,廉冲趁机跳出圈外,倏然间打袖中摸出一支两尺长的红旗,迎风招展挥舞。 四下顿时间杀声大作,竺公锡一眼瞥见,嗔自喝道:“大胆畜生,居然敢暗藏红旗,擅发号令……” 白藤真人等四大高手本来被迫得透不过气,这刻却趁机联手反击,声势大盛,竺公锡无法继续开口,只好收摄心神应付强敌环攻之势。 花玉眉面庞躲在施娜胸前,暗暗微笑,低声道:“施娜妹妹,你可曾打算嫁给桓宇?” 施娜一怔,道:“现在那有工夫谈到此事,啊?原来师父不准师兄他们携带红旗,但大师兄却暗违师命。” 花玉眉道:“他这人凶毒如豺狼,何止胆敢违背师命。连你师父的性命也敢要呢!”她抬头一瞥,只见荆登龄已被一队黑衣大汉围住,此外,那二十余队黑衣大汉也纷纷向群侠冲杀过去。她不由得感到十分紧张,心想虽然这离间之计已经奏效,诱使廉冲露出真面目,竺公锡从此对他动起了杀机,但上上之策,还是在今日此谷之内,消灭了竺公锡以及他手下力量,天下才得太平。可是眼下形势大变,这二十余队黑衣大汉个个凶悍无比,视死如归,分头向群侠冲杀,由于这些黑衣大汉们的凶悍作风大出意料之外,惹烦恼了群侠很快就要被这些悍汉们前仆后继的打法缠住,因而竺公锡、廉冲、栾不怪等高手得以抽身出来,乘机暗施毒手,如此局面,不需要多久,谷中纵然是尸横遍地,但群侠也难度此劫。 她正在心惊肉颤之时,谷口迅快奔入数人,三个是五大门派的高手,乃是施独足、岑澍、大孽尊者三人,最后出现的是桓宇。他们转眼四望之下,立即分头向四队黑衣大汉迎击,花玉眉黯然摇头,心想:“桓宇本是我今日布置的计策最主要的人物,然而大局忽变,这些黑衣大汉的凶悍不怕死大出意料之外,因此他们的力量远比估计中厉害得多,这一来,虽然一切依照计划进行,却已忽然陷入败亡之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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