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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


  桓宇大惊道:“有这等事?”白藤真人接口道:“但你与萨哥同进饮食,却不曾中毒,可见得这是对方存心消灭中原武林力量的恶毒手段!”

  谭空谷道:“今日对方若是毒计得逞,武林精英伤折大半,将来欲振乏力,恐怕永远地被对方控制整个中原武林。”

  桓宇道:“这便如何是好?”大宗上人沉吟道:“一个时辰恰好是你们分出胜负之时,这个配制药物之人不管是谁,可惜咱们事先不曾考虑到这一着!”

  白藤真人缓缓道:“咱们没想敌人必有加害到此观战的群雄之心,满以为咱们三人一露面,对方非改变计划不可,那知他们还有这一条毒计……”

  说话之时,桓宇已瞧见供应全场酒食的人,胸口都有镇威镖局的字样,顿时明白谭化为何要自刎以表心迹之故,当下道:“焉知敌人不是暗中在酒食内下药,嫁祸镇威镖局呢?”谭化颓然摇头道:“兄弟不曾吩咐供奉全场酒食,这是敝局一位账房先生刘宜光擅自行事,但别人谁肯相信兄弟此言?”

  桓宇微感惭愧,抱拳道:“在下见识短浅,妄自评论,还望谭老师傅见谅!”

  白藤真人泛起满面笑容,道:“少施主正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咱们目下唯一的方法,便是立刻暗暗通知全场数百同道说,酒食之内被敌人暗施手脚,请大家火速分批离开此地,眼下尚有一段时间药力发作,对方若是拦阻的话,咱们还有一拚之力。”

  谭化面上顿时恢复血色,感激得几乎要跪下磕头,桓宇也不胜之喜,道:“好极了,咱们立刻通知大家。”

  大宗上人沉声道:“等一等,此计固是甚妙,但还有一个大的难题急待解决……”

  这位少林派的掌门大师慈眉紧皱,接着说道:“咱们虽是有法子遣散众人,免得死在敌刀之下,但万一药力凶猛,发作之时能致人死命的话,老衲认为与其死在家中,不如死在敌人力下,还可以振奋天下武林同道的敌忾之心,除非咱们有解毒救人之法,便另当别论。”

  谭化一想这简直办不通,登时又变得面色如土,热汗迸流。

  白藤真人道:“假如此药不是韩济世配制的,咱们去找他解救,定蒙应允,可是一则不知这毒药是不是他配制,二则大名府离此地七八百里之遥,他若然答允,这一个时辰之内也无法赶到。”

  桓宇道:“方麟青骢马的脚程天下无双,可是这么远的路程也无济于事。”

  谭空谷霜眉齐耸,面泛杀机,沉声道:“既是如此,咱们就须利用这一个时后的时间,打击敌人,兄弟今日说不得只好大开杀戒了!”

  大宗、白藤真人二人默然无语,但瞧他们的表情已有赞同之意。

  桓宇立刻把廉冲曾经露面之事说了,并且告诉这三位前辈高手说,廉冲武功比萨哥更为神妙,不论是自己或是方麟都打不过他,唯有请三老出手对付,此外,他手下六甲之士,都各有异能奇技,务必分配妥当敌我对手,才能占得胜面。

  最后说道:“晚辈还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大宗上人道:“小施主但说不妨!”

  桓宇道:“那六甲之上其中有许多位乃是武林知名的高手,被竺公锡网罗了去,以前从未露出真面目。因此咱们这一方一旦大举行事,说不定战况激烈之时,突然有人在背后暗算!”

  谭化额上热汗滚滚流下,道:“桓兄虽然没有疑惑兄弟之意,但今日事态严重,其中又有这许多问题,兄弟还是当众自刎以表心迹的好!”

  桓宇不安地拱手道:“谭老师这话教在下好生不安。”

  谭化惨然一笑,站起身躯,但见三位前辈高人都不做声,心中已明白他不敢阻止,便抱一抱拳,走出座位之外。

  他抬目一瞥,木台上空荡无人,心想这刻跃到台上,拔剑自刎,全场之人皆能瞧见。

  他举步走去,忽然一个拦住他的去路,转眼一望,原来是本局一位姓王的镖师,王镖师道:“东主一直与三位老前辈盘桓谈话,真把在下急死了。”

  谭化讶道:“什么事?”王镖师说道:“刘先生再三吩咐在下一事,要求在众人进过饮食之后,立刻把这封密函交给东主,但在下一直不敢惊扰。”

  谭化似乎见到一线光明,那颗心又惊又喜,忐忑乱跳,接过密封的信函,道:“有劳王兄啦!”一面撕开信封,取出信笺,打开一瞧,只见上面只写“万勿轻生”四个字,下面也没有署名。

  他认出这是刘宜光的笔迹,盘算了一阵,把信笺扬入怀中,转身向座位走去。

  但见那大宗上人面前多出三名僧人,年纪但在三旬上下,就在这转眼之间,又有两名道人走到白藤真人面前行礼,这两个道人都佩着长剑,但一左一右,敢情其中一个是左手使剑的。

  谭化眼力极是高明,一望之下,便发觉这五位僧道都是刚刚赶到此地,心中大为惊异,暂时停步瞧着动静。

  只见其中一个道人交给桓宇一个长形包袱,桓宇打开一看,却是一把剑,份量甚轻,似是竹木所制,隐隐有香气飘散,另外一名僧人却递给他一封柬帖,桓宇拆开礁时,一眼就认出是花玉眉的纤美的字迹,不由得心中一阵狂跳。

  那信笺上写着如何解救这场危机之法,甚是详细,最后讲明此信阅后即须毁去,不可留存。

  桓宇满腔相思,都因这封信掀了起来,情焰如火,隐隐嗅到信笺上透出她的香味,他珍而重之的把信笺折迭好贴身收起,然后说道:“在下已有求解药之法,这位友人已经事先求得韩老前辈答允,配制好解药。”大宗上人一听之下晓得他口中的友人,必是智谋超世的花玉眉无疑,当下都流露出欣然之色。

  白藤真人转眼瞥见谭化,便叫他回来,说明这场浩劫已有解救之机,他不必自刎表明心迹了,谭化推测不出内中隐情,心中更是紊乱,一直推想那谨慎忠心的刘宜光为何肯做下此事,险险使自己送了性命!

  谭空谷问道:“目下解药何在?”

  桓宇道:“韩老前辈已经遣人送来,但距离遥远,咱们必须派人骑了青骑马赶上去相接,然后再赶回来,不过纵是如此,仍怕时间不够,所以全场之人都要尽快的赶去,缩短路程,以免有万一之虞。”

  白藤真人怀疑的道:“既是如此,为何又把叶重山兄的飘香剑送来给你,难道你们还要留在此地交手不成?”

  桓宇道:“这一点晚辈也不明白,但不必理会,请三位老前辈先派遣适当之久前往接药,晚辈这就去跟方兄借马。”

  他迅速回到萨哥王子那边,萨哥说道:“桓宇兄来得正好,方兄坚持要跟你印证过家传剑法,才轮到区区……”桓宇道:“如此甚好,阁下可肯同意?”萨哥现出难色,道:“某家不愿被别人说是趁你们其中一位筋疲力尽之时出手。”

  方麟傲然笑道:“兄弟可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桓宇也冷冷的道:“这一点算得什么?阁下若是有意占便宜,旁的手段还多着呢?”

  萨哥王子受激不过,道:“好,某家只好遵命了。”桓宇道:“既然第一场是在下和方兄动手,在下倒有几句私话想告诉方兄!”萨哥听了知趣退开老远。

  方麟讶道:“桓兄有何见教?须知上阵之后,咱们都是全力以赴,谁也不能控制得住局势。”

  桓宇苦笑一下,道:“兄弟非是向方兄求情,却是要告诉方兄这一场剑比不成啦!”

  方麟俊国一瞪,道:“谁说的?”桓宇道:“或者是廉冲的主意……”他扼要的把刚才之事说出,但却隐起花玉眉的手书,只诿称那大宗上人预先约好韩济世,以防万一,果然这一步棋恰恰用上,然后就说出借马的话,方麟道:“兄弟的坐骑不能借给桓兄使用!”桓宇道:“在下并不离开此地。”方麟道:“那就没有问题!”他一招手,一个汉子奔过来,方麟吩咐此人备马,桓宇带了这个汉子到大宗上人那边,交代清楚,把花玉眉函中写明的如何和送药之人碰头接药,在场群雄向何处走都说清楚,然后回到方麟面前道:“方兄请吧!”

  两人一同跃上木台,全场登时一阵骚动,但很快就寂静下来,方麟朗声说道:“兄弟与桓兄相约好,先斗第一场,我们比过家传剑法之后,胜主才跟萨哥王子印证武功!”交代过之后,掣出长剑。

  桓宇也掣出刚刚到手的飘香剑,方麟讶道:“桓宇兄此剑几时带来的?”桓宇道:“刚刚一位友人带来。”方麟面色一变,道:“谁?”

  桓宇道:“是一位方外友人。”方麟一听不是花玉眉,顿时恢复了常态。

  桓宇迫近两步,低声道:“方兄若是信得过兄弟,我们开头这场暂勿拼斗,以便分出心神查看廉冲有无发动六甲手下袭击撤退之人的事。”

  方麟心想廉冲手下六甲之士残杀武林群雄,自然不能坐视不救,便颔首道:“好!”

  两人随即展开一场剑斗,双方都以迅速手法掩饰僵局,免得被别人瞧穿。

  他们打得激烈快疾之时,台下群雄有一部分已开始移动,离开这妙峰山麓的平坦旷场。

  木台正面上的三位掌门人以及一众高手早就先后离座,这刻没有一个人在座,桓、方二人故意斗得更急,好像都不晓得这种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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