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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他心中迅快忖道:“敌人们以多为胜,打算一拥而上,这我无法施展剑术,此计当真毒辣得很……”他转念之际,手中剑招不免略呈滞慢。那番邦美女陡然施展猛攻势,一双柳叶刀上下翻飞,着着都是迫攻手法。

  桓宇外表上虽是落在下风,可是心中毫不慌忙,又转念道:“今晚敌人已经完全惊动,再恋战下去的话,只有吃亏,倒不如趁他们还未深悉我擅长冲锋攻坚之术以前,蓦然突围而出,等有机可乘再卷土重来!”

  这时,那番邦美女双刀洒出千百道刀光,更占优势。塞满屋中的劲装大汉都大声喝采助威。

  桓宇冷冷一笑,再将剑圈缩小,诱使对方抢攻。两人迅快激烈地再战六七合。他突然长啸一声,剑上内力陡增,唰唰一连三剑,就把那番邦美女迫得攻势全消。墙边的刘振急急发号施令,屋中顿时涌起大片刀光剑影,像潮水般向桓宇卷去,桓宇正是要他们如此,蓦地又施展出他早先那一路强悍打法,手中长剑横扫直劈,眨眼之间,已冲到屋门。

  刘振和莫震都曾迎面拦阻,却挡不住这种凶猛直冲的打法,才一照面,就吃他荡开一边,那番邦美女也不例外,简直无法使桓宇脚下稍停。桓宇一冲到门口,屋中顿时传出鼓噪之声。桓宇猛一挥剑,劈倒两名劲装大汉,唰地纵出屋外。

  他脚一沾地,蓦然提气倒纵上屋顶。黑暗中只听弓弦乱响,数十支劲箭已攒射到他刚才从屋中冲出来时落脚之处。如果他不是应变得快。根本略不停留就倒纵上屋顶的话,这一阵箭雨实在难当。

  他一路向东面冲去,仗着绝快身法,踏瓦越屋如履平地。冲出那一片的屋宇时,又有七八个弩手被他劈翻,惨叫之声此起彼落。

  阵阵尖锐笛声必是恶鬼岭的报警讯号,他提剑急奔,翻山越岭,一直走出十多里路,看看已到了岭下,这才停步喘息,辨认地形方向。

  这一停下来,便发觉身上肩背腿等位疼痛起来。低头细细一检查,原来身上已受了三四处刀伤。

  他取出丹药服下,又用刀伤药洒在伤处,可以包扎之处,就从上身衣服上撕下布条绑住。后背上有一道伤口,连刀伤药也洒不到,便不加理会,坐下来休息了一阵再起身提剑向前奔去。要知他多年来投身戎伍,历经战阵,身上伤痕累累,就不把受伤当着一回事。而他刚才那阵冲锋突围的强悍打法,正是他在战场上积累而成的经验打法,大凡人数一多,挤在一起之时,纵有一身本领,也无法施展,只能乱斩乱砍。他受伤无数之后,悟出一路对付这种大场面混战时的手法,此所以刚才他一鼓作气就冲出重围。

  在黑夜走了一程,耳中还不时听到尖锐刺耳的笛声,知道恶鬼岭的人还不肯轻易放过,大概已派出许多人马,分头追赶。

  他虽然毫不畏惧,可是由于身上负伤数处,流了不少血,到底影响体力,此时已感到疲倦,如果再打一场,对方人多势众,最多总是吃亏。这么一想,决定尽力走远一点,绝对不让对方追上。等休息够了之后,才兜回龙虎山庄,免得被人家拦截住,当下举步向前奔走,耳中仍然时时听到尖锐笛声,有的就在附近不远之处。因此他迫得不敢休息,继续前奔,以便保持一直在追兵前面的优势。不知不觉走到天明,这时虽然已经没有笛声,但桓宇却想到如果敌人因天色已明,不须以笛声联络,而又继续追来的话,岂不是前功尽废?因此仍然不肯休息,强忍疲乏,再向前奔。

  也不知奔了多久,总之感到疲乏不堪。却见前面数里外有个村镇。他可不敢到那村镇借宿休息,当下向山中奔去。不久,奔到一座山谷之内,只见谷中右边一片石崖,崖中有山泉流下,当下过去饱喝一顿清泉,顿时精神一振。

  接着就转到右面一株参天古树后面,钻入一堆野树丛中,忽然发现这丛野树根之处的山坡凹处,有个洞穴,穴底尽是干枯的草叶,铺得厚厚的,心中大喜,便躺下去,暗想此穴不但睡得舒服,而且十分隐蔽,恶鬼岭之人纵使走入此谷细细搜查,也绝对查不出来。此时他一身骨头似是要散开一般,四肢无力,如果目下碰到敌人的话,根本已无还手之力,只好束手被擒了!但他却放心得很,双目一闭,正要好好睡上一觉,突然间蓦然一惊,侧耳细听,接着轻轻从穴中伸头出来,打树丛下面的空隙向外面望去!

  只见谷口出现三条人影,当先一个身上罩住一件黑袍,长及地面,连鞋子也遮着。头上用一块黑布做成袋形,将头脸完全笼住,只露出两点精光闪闪的眼睛。

  在黑衣人身后跟着的两人一个是村女装扮的妙龄女郎,另一个却是个壮健赤膊的男孩子,大约有十六七岁。

  那黑衣人举步之间,轻灵无声。宛如鬼魅一般,那个村女和壮健男孩脚下却拖拖踢踢,弄出一片声响,桓宇正是被这阵奇异的声音所震动,起来窥看。

  这黑衣人入谷之后,游目四顾,眼光在桓宇藏身之处前面的树荫下略一盘旋,似是看中了这一处树荫,左手缓缓抬起,虚虚一指,那个村女和壮健少年便毕直走到树荫之下。

  桓宇见那村姑和少年都不懂武功,便不加注意,一味凝视住那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那黑衣人走动之时,全身十分僵硬,不过移动之际神速如电。

  只见那黑衣人僵木地在那一男一女身边绕个圈子,圈中的两人呆立如木鸡,既不移手动足,也不出声。

  那黑衣人走了一匝之后,便立定在那一男一女面前,炯若寒星的双目,注定在两人面上,也不言语,僵立如死。若然不是此眸精光四闪,当真会教人疑为死人。

  过了片刻,那黑衣人徐徐举起右手,口中道:“脱掉衣服!”声音简短有力,口气森严,一听而知此人自信力极强,惯常发布命令。

  桓宇听到“脱下衣服”四个字,心中才陡然一惊,正想这黑衣人行径如此阴森奇特,本来就觉得他不是好人,目下这句话已足以证明这个想法。

  他忍耐着不动,决定要等一等,瞧瞧那个黑衣妖人将有何等作为?也想看看那一男一女是不是绝对服从他的命令,最可惜的是这一男一女背向着自己,故此瞧不见他们面上的神情,不过从早先匆匆一瞥的印象中这一男一女面目相肖,恐怕是姐弟之类的关系。

  那个赤膊少年身上没有衣服,所以动也不动。那个村女则默然举手,迅速把上身衣服脱掉,登时变成半裸美人。

  那黑衣妖人左手忽然垂下,歇了片刻,又徐徐举起,冷冷道:“脱掉裤子”!

  那健壮少年动手扯开裤带,那条裤子就掉在地上,只一跨步,就变成全身精赤的小伙子。

  半裸着的村女也不迟疑,举手解开裤带,且脱掉外裤。她里面还有一条短短的内裤,此时将外裤脱掉之后,并不停止,接着将内裤褪下。

  她褪到一半时,桓宇已经热血填膺,怒发冲冠,提一口真气,大喝一声,人也冲出树丛之外。

  他这一声大喝,虽是声震山谷,但那一男一女宛如不闻,没有一个回转过头来,那个村女更是手脚不停,一直把内裤脱掉。

  那诡秘邪恶的黑衣人身躯僵木如故,只是在大喝声起之际,目光闪动,向桓宇这边投射过来,等到看清桓宇面孔之后,便收回目光,照旧望住那一男一女。

  桓宇大喝之时,已感到力不从心。连这一声暗含上乘内功,足以振聋发聩的大喝也及不上平日的五成功力。可见得昨夜的搏斗奔驰,以及身上的负伤大大削弱了他的功力。但他仍然毫无怯色,直奔过去,朗声道:“万恶妖人当真胆大包天,竟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施展邪术!”

  他一下就奔到黑衣人旁边,正要举掌劈去,忽听黑衣人冷冷道:“你先瞧瞧这对男女是谁?”

  桓宇虽然满腔愤激,恨不得立毙那黑衣人于掌下,但耳中听到这话,却也忍不住脚下一停,转眼向那全身赤裸一男一女望去。

  只见那村女身上一丝不挂,双峰高耸。她双手和双足露风的一截稍觉黧黑,但因此更使其他部分显得晶莹雪白。

  她面上毫无表情,眼神呆滞,似乎神智已不清醒,是以毫无羞涩之态。

  那个壮健少年面貌和这村女长得十分相肖,他乃是男子,因此虽然赤身露体,但对桓宇来说却没有甚么奇异的反应。至于那位身材结实饱满的裸女,桓宇便不能无动于衷。只因他平生还未见过一个女孩子赤裸地站在眼前,即如花玉眉那样子的半裸,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收回眼光,怒声道:“他们分明中了你的邪法,还有甚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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