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司马翎 > 挂剑悬情记 | 上页 下页


  荆修善道:“烦姑娘上覆贵上,敝庄峰大爷离庄至今已达二十年,目前下落无法奉告!”

  红衣丑婢转身走到车厢旁边,聆取训示。马车后面的桓宇按缰挺坐,面上全无一丝表情。

  荆修善不禁打量他几眼,接着向伍放道:“敢问伍兄,那一位骑士高姓大名?”

  伍放道:“他姓桓名宇……”下的话还未说完,那红衣丑婢业已回转来,大声道:“荆爷小心,婢子奉命领教贵庄秘传武功……”

  她话声一落,微一举步,已欺到荆修善面前。

  荆修善微一怔神,脚下横移两尺,正要开口。那红衣丑婢已出手发招,只见她掌势快如闪电,一出手就接续连攻了四五掌之多。

  她掌势轻迅诡异,与那伍放的沉雄威猛相比迥异其趣。

  荆修善又闪开数步,突然劈出一掌,掌力起处,发出呼啸之声,可见得他内力之深厚,远非适才两名壮汉可比。

  红衣丑婢似乎也知道对方不是易与之辈,丝毫不敢张狂骄慢,急急出手封拆。

  两人一下子就迅急搏斗起来,各出奇招,忽攻忽守。这红衣丑婢的手法诡异绝伦,完全是暗劫偷袭的偏锋路数。荆修善则长衫飘飘,一派潇洒儒雅气象,不论是身法或招数,其中虽有威猛及轻灵两种不同路数,但都是光明坦荡。

  马车后面的桓宇忽然跃下马背,移步走到马车旁边,不看场中激斗,却凝目注视着车帘。看他的神情举动,大有伸手掀帘瞧看车厢内之人的意思。

  那道车帘遮的甚是严密,他只恍惚见到厢内似乎有个白色人影,其余如面貌等都看不清楚,甚至辨认不出是男是女。

  他凝目看了一阵,车厢内毫无动静。

  伍放忽地回首瞧见,厉声道:“桓宇,你想干什么?”

  桓宇举手挥一挥青衫,徐步走开,竟不置答。

  这时,荆修善与那红衣丑婢已激斗了二十余招。那红衣丑婢年纪虽轻,但举手投足之间,功力异常深厚,同时怪招层出不穷,荆修善直到此时,仍然占不到丝毫上风。

  旁边的两名壮汉似是想不到单是这个婢女就这等厉害,面上不禁流露出骇然之色。

  他们又激斗了十多招,园林内出现三人,一个是身躯伟岸的紫面大汉,另外两个均是五官端正的十八九岁少年。

  他们骇然停步看了一会,便冲过来。那两名壮汉立即把事情始末告诉他们,那两个少年都流露出忿怒之色,但紫面大汉却沉凝深思。

  荆修善突然变化招数,左掌右掌连发数招。他的掌势轻迅灵翔,拳招则威猛如虎,顿时把红衣丑婢迫退数步。他朗声道:“姑娘一身武功令人佩服,但如若缠战不休,别怪荆某手下无情……”

  红衣丑婢冷笑道:“你有什么本事,尽管施为,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荆修善喝一声“好”字,猛吸一口真气,身形似是微微涨大,神态威猛。

  红衣丑婢毫无惧色,冷声喝道:“这就对了,你想不施展龙魂虎魄这两种秘传武功,就打发我们出庄,焉有这等容易……”

  两人正要再度交手,忽听那一边喝声迭起,不禁一齐转眼望去,恰好见到那两个少年齐齐出手向桓宇攻去。

  那两名少年身手不俗,招数进退之间,显出威猛灵劲两大特点。

  身着青衫的桓宇此刻一味后退,绕着马车打转,除了脚法奇快以外,可看不出真正武功的深浅。

  一旁的丑陋大汉伍放见那桓宇被两名少年追逐不休的情景,心中不禁泛起同仇敌忾以及技痒难忍的情绪,突然大喝一声,大踏步冲上去,恰好放过桓宇及另个少年,却拦截住另一名年纪较长的少年,“呼”地一拳劈去。

  他的拳力沉雄劲厉,不比等闲,那少年右手使一招“勾蜂引蝶”,掌势罩住这股拳力,向横侧勾开,右手捏拳,寻隙攻敌。

  那知他这一记勾消手法竟不曾完全奏效,被伍放铁拳加劲一冲,登时倒退了四五步之多。

  伍放仰天长笑一声,道:“龙虎山庄在武林中的地位尊如泰山北斗,那知庄中尽是盗名欺世之辈……”

  那少年面色一变,尽是愤激之情,厉喝一声,奋身猛扑,只见拳打掌劈,手法精奥,招招不离对方身上大穴。

  伍放也用迅快手法拆卸,待得那少年一口气攻了七八招之后,知他锋锐之气已失,立时运功反击。

  这两人拳风掌力只激得四下砂石溅飞,草木偃伏。伍放功力深厚劲厉,这一出手反击,顿时把那少年迫得连连倒退。转瞬之间,桓宇又奔回来,衔尾追赶的那个少年一看伍放占尽上风,神色一变,舍下桓宇,掉头向伍放扑去。

  桓宇面上神色毫无变化,似是这些场面变化一点也引不起他心中波澜。

  伍放此时拳打掌劈,威风凛凛地对付两名少年,仍然占了上风。旁边的那个紫面大汉流露出焦急的神情,左顾右盼,迟疑不前。原来这刻那边厢红衣丑婢和荆修善这一对业已激烈搏斗。荆修善虽是功力深厚,手法招数如雷霆万钧,又如冰雪一片,忽刚忽柔,极是神妙。可是那红衣丑婢的手法诡异莫测,纯是暗劫偷袭的偏锋路数,每一招都尽凶险毒辣之能事,两人招数相形之下,荆修善似乎难有取胜之望。

  那紫面大汉一方面准备荆修善落败危急之际,出手抢救,另一方面又深恐那两名少年会被伍放击毙当场。一时不晓得应先顾那一方,是以露出迟疑为难之色。

  伍放打得兴酣,厉啸一声,左手在胸前一划,顿时衣襟敞开,露出满胸又密又黑的毫毛。

  他似是野性发作,拳掌招数更加凶猛,数招之后,已把那两名少年困入掌影拳风之内。

  紫面大汉看了伍放这等威势,面色微凛。忽见那伍放掌势突然弛缓,因此那两名少年登时扳回劣势,危机已失。

  伍放一面应付那两名少年,一面转眼皱眉,似是想起什么心事,但更似是在聆听一个使他不乐的命令。

  接着,他似是绝艺已穷,打来打去总是那几招。于是敌人气焰陡增,逐渐形成环攻之势。

  桓宇见到局势大变,忽然皱一下双眉,回头向车厢瞥视一眼,只见车帘依旧深垂,毫无动静。似乎纵是伍放等人被强敌击毙,这块帘子也不会掀起来。

  他回转头,举步走近战圈,一个少年闪眼瞥见,冷声喝道:“喂,你可是有意上来送死?”

  另一个少年嘲声接口道:“这厮刚才被我们赶兔子似的,早就骇破了胆啦,那敢上来?”

  桓宇那张俊美的面庞上,陡然泛起凶杀之气,笼罩在眉宇之间。他等闲没有一点表情,但一旦流露表情,就是这种凶杀气。

  只见伍放更形不支,左封右拒之际,险状环生。桓宇蓦地飘身上前,双掌齐发,顿时接住那个少年的招数。

  伍放退出战圈,丝毫没有流汗喘气这种乏力之象。也一径退到马车边,浓眉一皱,低低道:“你传声要我诈败,竟是何故?”

  车厢中没有回答他的话,似乎车厢内之人的注意力已被桓宇那边的战况吸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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