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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明练就是点着灯练,暗练就是吹熄灯练,就这么简单还不懂。”

  小关一想,就暗练吧!因为吹熄灯练,还马马虎虎可以应付,反正谁也看不见谁,忙道:“当然暗练最好。”

  “不过暗练的功效不如明练,如果换了墨鱼,他绝对要求明练,我希望还是明练的好,怕什么,男人女人身上都是天生的,谁也不会有两样。”

  小关猛摇其头:“明练绝对不可,我不想讨你的便宜。”

  小关是怕自己不争气,抖起来让小曼嘲笑他。小曼无可奈何叹口气:“那就只好依你了,麻烦你把灯吹熄了,就在外边屋子练。”

  “鲤鱼精,少来这一套,我不!”

  小曼不由吃了一惊:“你要暗练,我就依你暗练,为什么又变卦了?”

  “外面屋子里,炉里的火比灯还要亮好几倍,那叫什么暗练?”

  小曼微微一笑:“原来你为了这个,那就改在里面屋子练。”

  两人进入里面茅屋,小关吹熄灯:“现在要怎么样?你说吧!”

  小曼慢条斯理地说:“你和我不同,脱了衣服之后,仍可随便走动,我呢!只能面对墙壁,既不能动,也不能转头,否则就会受到严重内伤,你若存心不良,趁这时间杀我,或是把我怎样,我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我小关怎么会是那种坏人,难道你对我还不放心?”

  “我若不放心,怎会看上你,换了别人,就是送我一千两银子,我也不见得肯找他陪我练功。”

  “谢谢!承你看得起。”

  “你这个人既忠厚又老实,虽然有时也调皮一点儿,总是无伤大雅。”

  小关这时已经定了下来,因为小曼练功时既然必须面对墙壁,又不能随意转头,他自己就是不脱衣。也必能瞒过她。

  “鳗鱼精这次练功,要练多久?”

  “至少也要一个时辰。”

  她说着走到墙壁边,一边脱衣一边再说:“我现在就开始脱了,你也脱吧!”

  小关只把上衣脱下来再穿上,穿上再脱下,小曼再精,也被这声音瞒过。小曼已经脱得一丝不挂,盘膝坐了下来,继续说:“我已经脱好了,你脱好了没有?要和我背对着背,也盘膝坐下,引我进入无色无物无所觉的时候,你就可以小声在屋内走动。”

  小关依言盘膝坐下来,问道:“要怎样练法,我一概不懂,在下只学过几手三脚猫把式,什么也不能跟你比。”

  “你只要坐在那里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两首诗就好了。”

  “哪两首诗?”

  一首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接着又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你把佛门六祖,参悟成正果的诗,用来参悟你的野狐禅?”

  小曼不理他的问话,正经道:“从现在起,咱们不要再讲话,我要开始用功了?”

  “你要怎样用功?”

  小曼低声开始念起诗来,念了几遍顿时觉得心境慢慢平息。

  茅屋里静了下来,只听小曼鼻息咻咻,接着全身又发出震颤摇摆的声音,呼吸由急促而渐趋平静。小关并未回身察看,不过,由小曼发出的声音,再想到她的裸露,原是怪怪的,可是小曼用佛门六祖得道的诗来引归他心灵清明。他根本不曾默念那两首诗,只是自己也打坐导引内功而进入到忘我的境界,他想这个女人不也是在改邪归正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茅屋响起了敲门声。小曼用功正用到紧要关头,自然无法开口询问。小关也不便出去应门,因为屋内的情景若被来人撞见,纵然自己问心无愧,也必将落个跳到黄河洗不清的下场。屋外的敲门声越来越紧。小关灵机一动,何不从窗里穿出去看过究竟是哪来的不速之客:窗户在外间茅屋,他蹑手蹑脚来到外间,轻轻推开窗,腾身掠了出去,很快就隐没在门外不远处,夜色中只见一条黑影站在门外,仍在不住敲门。

  并非那人警觉不够,实在是小关的轻身功夫到家,所以小关从穿窗而出,到隐身在门外不远,那人始终不曾发觉。夜色虽暗,小关在片刻之后,仍然已辨认出那人影是墨鱼。墨鱼敲门久久无我回应,自言自语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深更半夜她会跑到那里去?若说人不在,为什么炉子里好像还烧着火?”

  略一犹豫之后,墨鱼干脆绕到屋后,由窗子外爬了进去。墨鱼一进外间茅屋,首先触入眼帘的是、便是那炉熊熊烈火,和炉上热气蒸腾的沙罐,不由嘟哝着说:“他奶奶的,这是什么味道。深更半夜的,还准备有宵夜,可不赖。”

  进入里面房间,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连点声息也不闻。墨鱼先伸手往床上一摸去,褥子上面被子下面竟然空荡荡的并无一物。“奶奶的,跑到那里去了?”

  他自言自语,却又觉出不是那回事:“不对,她如果出去了,为什么门是关着的。”

  就在这时,他终于听到墙壁边发出鼻息咻咻之声。墨鱼急急燃起灯火。顿时,他的眼睛一亮,连嘴巴也几乎合不拢来,那神情除了抽象派的画家可以捕捉到外,别人可无法形容出来。只见小曼精赤条条,全身光光滑滑,曲线玲珑的面壁盘膝而坐,虽然肤色稍黑了一点,但却体态轻盈,尤其乳隆臀肥,衬上那纤纤细腰,看得墨鱼直咽唾液,恨不得一口把地吞下肚去。他虽然和小曼有过肌肤之亲,但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听用角色,只在暗中提心吊胆奉命行事,事后实在是嚼蜡无味,今天小曼任其上下其手,他认为是登堂入室的进阶,怎不使他乐得像发羊痫风一样,若这时有人问他令尊大人尊姓大名,他能回答上来才是怪事。他深知小曼练功此刻正练在节骨眼上,紧要关头,无法分神他顾,若不趁这当日捞点儿油水,以后哪有这样好的机会。

  于是,一时之间,他眼睛和手指都不闲着,不但手指走遍层峦耸翠,连眼睛也似乎扫尽曲径幽壑。这时的墨鱼,谁能不说他是个主宰这小天地的大人物。小曼练功已练到紧要关头,对墨鱼的所作所为,似乎浑然不觉。而墨鱼也颇能摸之不倦,视之不厌。不知过了多久,小曼才呼地吐气开声,两眼也缓缓睁开了来。墨鱼也停止了动作,静静地坐在木凳上,两眼望向内墙,一本正经,大有非礼勿视的模样。小曼站起身来,边穿衣边问:“墨鱼,你什么时候来的?”

  墨鱼润了下嗓子:“刚到,你怎么一个人在练功?不是一定要有个男人陪着才成么?”

  小曼不动声色:“难道你不是男人?刚才不是也在陪着我?”

  “可惜我刚到戏就唱完了,想帮你忙也帮不上,下次一定多多效劳。”

  “灯也是你点的?”

  墨鱼发出一声干咳:“我从前好像听你说过,暗练不如明练,所以替你点上了灯,我是规规矩矩的,这有什么不对么?”

  小曼半嗔半怒道:“你会规矩,规矩的人都死光了。”

  “真的,我这两天眼睛有毛病,我什么也看不准,什么也看不到。”

  小曼瞇着眼睛发出一阵笑声:“墨鱼,真难得,你居然这么老实起来。”

  墨鱼一搐鼻子:“在下决心从今后改邪归正,做一个规规矩矩的人,尤其对女色,若有半点儿不老实,就捅瞎我的眼,剁掉我的手!”

  小曼又是格格一笑:“何必发那么大的重誓,只要心正意诚就好了,来,我看看你的眼睛有什么毛病?”

  墨鱼尴尬一笑:“没什么、过两天就会好的。”

  “何必过两天,现在把它治好不是少受一些罪么?”

  “你会治眼?”

  “我连仙丹灵药都可以炼,治治眼睛这种小毛病算得了什么,你过来!”

  墨鱼只得起身走了过去,一边故意把眼睛眨个不停。好像里面飞进了鸟去。突见小曼纤手一扬。接着乒乒乓乓爆开了一阵脆响。墨鱼只感两眼金星直冒,双颊火辣辣的像煨上了烙铁,鼻孔和嘴角鲜血直淌:小曼依然手不停挥,一路直把墨鱼逼到墙角,才气咻咻地不再掌掴。墨鱼七晕八素的摀着脸,身子也摇摇晃晃:“你这是做什么?”

  “给你治病!”

  “简直是要我的命!”

  “像你这种混账东西,还要什么命,告诉你,刚才我除了不能开口不能动,心里一直清清楚楚,我本来可以把功练成,经你这么一打搅,弄得前功尽弃,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你自己说,该死不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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