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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大怪李奔泉面色冷漠如故,道:“我们向例是三人同体、从来出手都是三人同上。”

  陈眠石道:“诸位不妨打听一下,黄山三怪有哪一次不是三人同上的?”

  龚金钩心中暗暗叫苦,只见余家兄弟也一齐落马入场,当即问道:“你们也是一道上、是不是?”

  余二郎道:“还用说,咱兄弟比起黄山三怪仍然吃亏不少。”

  龚金钩念头一转,道:“好,第一场该谁出手?”

  黄山三怪和余家兄弟见他毫不畏怯,都暗感惊奇。

  他们很快就以抽签之法决定了次序,第一场是黄山三怪对龚金钩,胜了的一方最后才与余家兄弟动手。

  余家兄弟心中大喜,暗想这两方火拼之下,黄山三怪纵是赢了,说不定仍然要被龚金钩拼掉一个。

  第二场便是以二拼二的形势,赢了固然最好,若是势色不对,也可传令手下先抢走谷沧海。

  换言之,余家兄弟眼下已立不败之地。

  黄山三怪虽是占尽便宜,可是面对大名鼎鼎的黑衣三星之一,也不敢大意,各各运聚功力,准备出手。

  龚金钩哈哈一笑,道:“兄弟自愿认输,退出角逐,这一场是黄山得胜,兄弟倒要留下来瞧瞧哪一方带走那孩子?”

  他转身退开一边,黄山三怪自然不反对他认输,六只眼睛聚集在余家兄弟身上。

  余家兄弟硬着头皮,各捧大刀缓步上前,双方一触即发,形势甚是紧张。

  三怪钱耕云首先发难,他们三怪的兵器都是铜管旱烟袋,这时钱耕云一招“春蚕自缚”,旱烟袋疾砸余二郎。

  但招数发了一半,突然圈回,倒袭四郎。

  这一招甚是诡毒迅快、余四郎大刀翻起,却不招架对方兵器、径攻大怪李奔泉。

  反倒是余二郎刀势横截,架住向四郎身上点去的旱烟袋。

  余家兄弟露的这一手,显示他们擅长联手攻守之道,因此黄山三怪打算逐个击破之计,不易实现。

  陈眠石从后袭上,疾点余四郎持刀手腕,逼得余四郎撤回刀招。

  只见余家兄弟一齐出刀,威势凶猛无比,霎时已冲出战圈之外。

  黄山三怪迅即各占方位,准备放手围攻。

  余二郎突然大喝道:“且慢动手,我瞧龚兄留连不走,恐怕心怀不轨,这一场拼斗若是两败俱伤,只怕那孩子要落在最先认输的人手上。”

  龚金钩怒道:“这是什么话?”

  大怪李奔泉道:“二郎说得有理,咱们再商量一下才动手不迟。”

  须知他从余家兄弟决荡突围的刀法上,已瞧出这对兄弟家传武功别具威力,若是两兄弟分开了,还没有怎样,但两兄弟联手死拼的话,到头来恐怕黄山三怪也只剩得一人活着。

  那时龚金钩出手一拼,他手下人数目最多,谷沧海定必落在他的手中。

  龚金钩一瞧已知计策失败,当下道:“嘿,黄山三怪人手最多,打算来捡个现成便宜,兄弟偏偏不让他们趁心如愿,余二郎,你怎么说?”

  余家兄弟一想,若是联合起龚金钩赢了黄山三怪的话,自己这一方有两人,龚金钩只是单身,显然有利可图。

  余二郎当即答道:“龚兄怎么说,愚兄弟就怎么办。”

  于是形势又变,成为以三对三的局面。

  大怪李奔泉厉声道:“好,且瞧哪一方剩下的活人多些,就可把孩子带走。”

  他一挥手,三人一同向对方扑去。

  眨眼间,场中战况激烈展开,人人都知道这是一场事关生死的大战,无不竭尽全力拼斗。

  谷沧海眼见他们反复无常,忽友忽敌,完全是基于利害改变立场,心中大是鄙视。

  他被点住了穴道之后,刚一搁在马鞍上,头颅垂下,便即感到丹田一缕热气冒起。

  他想也不必再想,依照以前的经验,集中心意催动那一缕热气,瞬息间穿透经脉,登时解开了穴道。

  这种内功心法十分奇怪,初运之时,须得身子倒转,头颅下垂。

  此所以谷沧海前些时碰上黑手派的晃横之时,便曾施展巧计,用绳子把自己倒吊起来。

  在他人很快就会感到不适,但谷沧海运起这种内功,却越发地舒畅,并且觉得全身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鼓荡围绕。

  他身子不动,暗暗腾出一手,抓紧鞍辩,另一手用力掐抓马腹。

  那匹黑马痛得嘶叫一声,撤蹄奔去。

  黄山三怪齐声喝道:“咱们胜负末分之前,谁也不许追赶那孩子。”

  余家兄弟和龚金钩也都惟恐手下们落了后,以致失去这孩子,在这种互相猜忌的想法之下,竞也不命手下追赶。

  谷沧海被黑马驮出十多丈远之后,那坐骑突然停步,不论他如何掐抓,这匹马都不向前走,只嘶叫着团团转圈。

  谷沧海没有拿着缰绳,生怕那马凶性一发,回头来咬自己的手,所以不敢再掐。

  那六人之中论起功力,数余家兄弟稍弱,可是他们兄弟时时互相掩护,以之弥补功力之不足。

  这一来双方旗鼓相当,杀个天昏地暗。

  五十招之后,每个人身上都多少负点伤,不过都没有伤筋动骨,因此还能够拼命。

  又鏖战了一会儿,黄山三怪方面占了优势。

  大怪李奔泉独力对付龚金钩,倒没占到上风,二怪陈眠石和三怪钱耕云合力对付余家兄弟,这刻已掌握主动之势,攻多守少。

  若不是余家兄弟擅长联手攻守之道,早就被这两怪的旱烟袋砸死。

  正在激战之时,战圈四周忽然多出了数人,这几人何时来的?以及怎生来法?都无人晓得。

  最先是被黑衣帮之人发觉,田、费二人眼光到处,认得正是那四个邪派高手,登时骇得全身冰冷,做声不得。

  其余两个跟随着龚金钩来的黑衣骑士不知厉害,齐声喝道:“什么人胆敢到此搅扰?”

  银刀府的樊、李二人也瞧见了,三魂七魄顿时飞散了一半,也像田、费二人一般噤若寒蝉,发不出声音。

  激战中的六人偷眼一觑,只见四角各站着一个白衣人,其中一个是女子。

  这四人都有一种诡异的神情,一望而知不是好路数。

  他们久走江湖,一瞥之下,再也不用打招呼,齐齐停手跃开。

  龚金钩喘息一下,喝道:“诸位是助拳来的,抑是有意伸手参与争夺那孩子之事?”

  四个白衣人全无表情,神态比起素来以无礼骄横的黄山三怪,还要冷漠高傲。

  大怪李奔泉一瞥之下,已晓得这批白衣人与众人全不相识,无疑是参加角逐之人。

  当下冷冷道:“诸位有意伸手的话,便须报上姓名,露一两手绝艺,若是一言不发,哼!”

  东北角站的是鲁沛,他粗鲁地接声道:“若是一言不发,你又怎样?”

  李奔泉道:“那就莫怪我们把四位视为死人。”

  鲁沛嗤地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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