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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黎若研、鲁沛心中都道:“我们联手杀死此人,倒是个绝妙主意,却只怕别人不肯联手。”

  两人都是一般心思,生怕先说出口之后,另一个不答应联手,岂不是变成自己与张少龙独力拼斗?

  黎若研等了一等,见鲁沛不答腔,当即说道:“我的意思倒不是要跟你动手。”

  张少龙又是讶疑,又是暗喜,道:“然则黎姑娘之言含蕴什么玄机?请恕兄弟浅陋,无能预测。”

  心中暗想只要过了今日,自己气力恢复了,对方又不是两人联合之势的话,定必找机会斗上一场。

  鲁沛接口道:“就是那个小子谷沧海。”

  他举手遥指地上僵卧不动的人,又道:“这小子有点门道,我们都被他坏了大事。”

  张少龙哦了一声,陡然间记起暗袭自己的那粒石子,力道强劲异常,决不是那男孩子能够办到。

  现下这两人出现,可知必是他们捣鬼无疑。不过一则不便当面质问证实。二则怕质诘之后,引起他们的戒心,日后便不易下手。

  是以此念只在心头一掠而过,却不说破。

  他凝视谷沧海的身躯好一会,才道:“兄弟一脚就把他踢死了,鲁兄说他有点门道,不知是什么意思?”

  黎若研抢着道:“令尊鄱阳毒龙张镜除了水上功夫天下第一之外,还以分波踏浪脚法擅名天下,听说这门绝艺共有九变之多,张兄练会几变?”

  张少龙见她对本门绝艺心法了如指掌,不禁暗暗惊佩,心想到底是名门高手,见闻渊博,不同凡俗。

  当下说道:“兄弟虽把寒家秘传的分波踏浪一脚九变全部学会,但兄弟功力有限,只能用出七变。”

  黎若研道:“这就是了,怪不得这一脚踢中了那小子,依然徒劳无功:”

  张少龙讶道:“徒劳无功?那小子还没有死?”

  鲁沛放声大笑,道:“他只是装死而已,我们虽然没有过去查看,但早先见他身躯坠地之时,一落地面就紧紧贴地僵卧,身子似是有吸力吸紧地面,竞不曾反震抛起,若是已死,焉能如此?”

  张少龙道:“若如鲁兄之言,那小子可当真没有死掉。”

  他沉吟一下,又道:“兄弟这一脚虽然未能发挥全力,但纵是枯牛、健马被我踢中,内脏亦将全部碎裂糜烂,除非他内功已炼到金刚不坏的地步,才当得起兄弟这一脚。”

  黎若研道:“张兄若是不信,何妨过去瞧瞧,便知分晓。”

  鲁沛道:“我也要去瞧瞧,这小子邪门得紧,使人心中嘀咕起疑。”

  张少龙道:“好,那小于若是未死,兄弟以手中短刃把他身体分卸为七八块,瞧他还能不能活?”

  三人前后走过去,离谷沧海尚有五六尺,谷沧海突然掉转头睁眼望住他们,面上浮起诡秘的笑容,却不言语,也不起身。

  他此举十分古怪,张少龙见他未死,不禁十分惊疑,可是又不敢冒失上去挥刀加害。

  当下喝道:“笑什么?”

  谷沧海道:“你们竞猜不出么?”

  那三人都不甘示弱,可是事实上又不知他笑什么。

  鲁沛喝道:“我们哪有这许多功夫猜测你发笑之意?”

  黎若研道:“是啊,这小子可恶得紧,张兄快快动手。”

  张少龙心想你们想指使我出手冒险犯难,我才不干呢!

  因此他摇摇头,推委道:“兄弟倒要瞧瞧他起不起得了身?”

  谷沧海点头道:“这才是聪明人说的话,试想以黎若研的化阳指,鲁沛的阴阳拳力,你的分波踏浪一脚九变这三种绝技都伤不了我,难道一柄短刀就能够取我性命?不过……”

  他忽然停口,同时仍不起身。

  张少龙一向凶狡,极是沉得住气,这时听他说得有理,神色又是那么自然,更不敢轻举妄动,以致中了黎、鲁二人借刀杀人之计。

  于是收起短刀,道:“好吧,以后有机会再试。”

  黎若研道:“不过什么?快快把话说出?”

  谷沧海其实哪有话说,他全凭机智过人,胆大心细,一瞧张少龙要拿刀子过来,大急之下,故意弄出诡秘气氛,利用这等含混的局势,果然唬得张少龙收起刀子。

  他那一声不过,完全是藉以拖延时间,瞧瞧对方反应而已。

  黎若研这一追问,他立即找到应付之法,皱一皱眉头,道:“我不高兴说啦!”

  张少龙出口道:“糟了,这位谷兄弟脾气倔强得很,他不肯说的话,死也不说。”

  他故意煽动挑拨,瞧瞧黎若研会不会出手。

  鲁沛突然间放步奔去,黎、张二人都不禁一怔。

  黎若妍叫道:“鲁兄,你干什么?”

  鲁沛向他们招招手,疾奔去了。

  张少龙因鲁沛此举把他的计划破坏无遗,心中甚是恼恨,说道:“这厮敢是有什么不妥?”

  黎若研摇摇头,突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道:“快去瞧瞧晃横——”

  说时已当先奔去。

  张少龙哦一声,也拔脚追去,霎时间走个干净,只余下谷沧海一个人。

  谷沧海跳起身,四面瞧不见他们影踪,不觉透一口大气,忖道:“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正派脚色,算我倒霉,被他们又踢又打地作贱。”

  转念又想到须得速速离开此地,免得又落在他们手中,于是放步疾行。

  走出数丈,猛然停步想道:“他们无不想查出我的底细,然后把我杀死,但刚才忽然间跑掉,没有一个把我之事放在心上,可知他们赶去瞧的人比我重要得多。只不知他们为了何事性急赶去。若说是重要约会,决不会只有鲁沛一个人记得而黎、张二人都忘掉。”

  他本来还是个孩子,这时好奇之心大起,竞比及早脱身离开之念还要强烈。当下决定跟踪前去,一看究竟。

  于是他折向东行,走了一阵,还不见那三人踪迹,不觉踌躇止步,讨道:“前面那几株古树的那一边,就是昨夜我最先见到的人,我莫要惹怒了他,又遭他作贱打骂。”

  但念头一转,便又猜到黎、张、鲁三人恐怕就是去瞧他e而这个白衣人的姓名叫做晃横。

  他到了树荫下,惊讶地四面瞧着,忽然间颈后被一件冰冷地东西压覆住,不禁骇一跳。回转身一瞧,原来正是那个白衣人。

  此人面相长得比鲁沛更是凶恶,那双三角眼中光芒凌厉,教人心寒胆落。

  他一只手掌原本按在谷沧海后颈,现在因谷沧海转回身躯,便变成又住他咽喉的姿势。

  两人默然互相凝视,谷沧海迅即恢复冷静和机智,暗念若不先发制人,只怕又须吃苦。

  于是突然冷笑道:“晃兄敢是想用小弟的咽喉练练功夫?”

  那白衣人讶然地皱起浓眉,道:“你是谁?怎晓得我姓晃?”

  谷沧海心中突然记起昨夜黎若研猜测自己是哪一派门下弟子之时,曾经提及黑手派、鄱阳毒龙张镜、阴阳扇符平等三派,后两派都有了人,只有黑手派未见,可知这晃横必是黑手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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