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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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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悲大师双眉一耸,凛凛生威,转眼望去,便待发作,却见是个美丽妇人出头打岔,他到底是有道高僧,当下压住心头之火,冷冷道:“女施主不宜置身是非之中。” 谷虹影平静如常,说道:“大师虽是疼爱小师弟,却不是他的知心。” 光悲大师一怔,谷虹影接着道:“应真胸襟宽广,轻生死,重仁义。今日纵是冤屈无比他宁可茹吞此恨,不想大师破戒出手,危及别人。” 光悲大师一面觉这话有理,一面嗔心难息,一时失去主张,转眼向光德方丈望去。 只见他垂眉合十,口中喃喃诵经。 他一直都没有听见光德方丈诵念何言,此时忽然听得清清楚楚。一阵低沉平和的声音,在他耳边道:“……生闻梵志,来求佛言:佛弟子与他人,有何差别?又有何功德?佛告生闻梵志:我出家弟子及在家弟子,作业若败,亦无忧恼碲哭,亦不痴狂。我弟子,能被饿渴寒热风等所逼,以杖捶,以恶声骂,亦能忍之,是他人所不能为也。我弟子有此功德……” 这一段出自杂阿含经,其义甚明。 光悲身为少林达摩首座,自是熟悉经典,听了开头几句,不由自主默念下去,恍惚别有所梧。 谷虹影见他忽然不言不语,便即退下。 四周之人,但觉少林三位老僧都甚是古怪,难以测想。 哪知光德老方丈正借此因缘,为两位师弟除迷破执,修证大乘佛果。 只见光慈大师笑吟吟上前去,俯身抓住禅杖顶端,毫不费力拔出来。这一手几乎比插入地去还要困难。 柯、石、莫三人又是一惊,心想他的功力,似乎更在光悲大师之上。 石、莫二人举杖、挺剑上前几步,等他出言掐战。 光慈大师向他们摇一摇头,双手分抓住杖头杖尾,构成头尾相接的一个大铁环,缓步走到光悲老僧身边,说道:“光悲,此环便是一切法。” 光悲伸手接过,挂在颈上,眉宇间耀出智慧之光,合十道:“多谢师兄。” 杨晋在旁边一直额冒冷汗,目下一瞧这场架打不成,便挺身而出,喝道:“灵珠妹子,你说你当晚用过咱们独门秘传的乌芒珠,击中应真的肩头,可有此事?” 内堂中歇一会,才传出灵珠婉转动听的声音答道:“是的,不过我 杨晋接声大喝道:“这就是了,在下斗胆求少林寺诸位老前辈准许验看。” 原来许家的乌芒珠是用钢管弹簧发射,极是威强霸道。 那乌芒珠打制得别出心裁,射中人身登时散裂为七颗,每一颗通体皆是芒刺,深扎入肉。 受此伤者,若是不死,终身留下一块黑色疤痕,永不脱落。 光德老方丈运足慧眼望去,只见应真左肩上衣服微微隆起,正是结疤之象、心中大感奇怪。 别的人自然没有这等眼力,须得解衣才能见到。 光慈、光悲全然不信应真会有这等恶行,一听这话,便待上前解衣,替应真洗雪冤屈。 却听光德老方丈说道:“用不着解衣验看啦,老衲且说出处置之法,杨檀越如若不满,再作计较。” 光慈、光悲大讶停步。 杨晋却拱手说道:“既是如此,便请大师示下。” 光德说道:“老衲当着天下英雄,打折应真双腿,带回少林,不得接续医治。然后在敝寺左侧石崖上,盖搭木棚,供他容身,聊避风雨。日夕在颈上挂着那个铁环,至死方休。武林同道虽上不得那处石崖,但遥遥可见。” 众人听到此处,都出了一身冷汗。均想这等永无终止的活罪,谁受得住?远不如眼前饮刃而死。 柯公亮长叹一声,心中凄惨之极,举袖遮住面孔,跟路退入内堂。 光德接着说:“敝寺上下,不得与他交谈,让他作个榜样,昭告世人。” 杨晋也想不到他居然想得出这等希奇古怪的刑罚,照事论事,这等处罚,自是重于立毙当场,纵是血海之仇,也只好揭过。 当下拱手道:“全凭大师吩咐。” 光德目光缓缓扫过光慈、光悲,只见他们都呆着不动,目光落在应真面上。 应真微微苦笑一下,低声说道:“多谢方丈师兄慈悲庇护。” 光德老方丈很是感慨,心想这小师弟见识之高,当世无双,光慈、光悲远远不及。 当即吩咐两名弟子上前扶起应真,亲自上前,伸出右手,向应真双腔各各虚敲一掌。 应真内伤不轻,加上折骨之痛,顿时面色大变,仰头晕死过去。 光德说:“老衲这就奉赠许灵珠姑娘一宗功夫,数日即可成功,若有人胆敢侵犯,定有死无生。” 他一挥手,光慈、光悲和四名抬着应真的大和尚,先行出门。光德老方丈进入内堂,不久,便在天下武林英雄恭送下,飘然而去。 物换星移,节序匆匆,距双枪许一山之丧十年后,因此事已无人提起,武林中许多人都淡忘了。 豫皖大道烟尘滚滚,行人车马络绎往来,其中有两匹骏马,向西北紧行。 一骑是个年约十二三的男孩子,长得国字口面,卧蚕眉,丹凤眼,大有不怒自威之慨。另一骑是个中年汉子,虽不是劲装疾服打扮,但动作矫健有力,一望而知,是个身怀武功之士。 时近中午,那男孩子已显得又累又饿,但领前的汉子,竞没有一点休息打尖之意,尽是向前紧赶。 男孩子咬咬牙,挺直腰肢,催马追上。心想:“霍大叔想必是有意磨练我,我决计不可开口央求他歇歇。不然的话,日后他回家见到我爹娘时,定会说我年轻稚弱,挨不得一点辛劳。” 如此驰行了个把时辰,双骑尚在紧赶之际,远远只见十余骑迎面而来。 男孩子注目遥望,只见那十余骑全部有红白两色,马红人白,骑骑如是。 故此相隔虽遥,面目模糊难辨,却已十分惹人注意。 霍大叔急地勒住马缰,回头道:“沧海贤侄,昨夜咱们赶了一宵路,当中只休息了一次,直到今日,时已下午,还未停歇过。” 沧海听了暗想,我自然不会忘记,不知霍大叔为何提起? 口中应道:“是!” 霍大叔道:“昨夜咱们休息,我暗暗放了一个锦囊在你鞍袋,你现下可收藏在仔中。” 沧海满怀狐疑,又应一声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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