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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三


  青衣女婢聽了展鵬飛之言,突然道:「你能逃過那巨蟒之吻,必有一身上乘武功,對也不對?」

  展鵬飛不知她這一問的意思,任了一下才道:「在下說不上有什麼驚人功夫……」

  那青衣女婢倏地柳眉倒豎,道:「我不相信!」

  說著她將長劍一指,道:「你敢不敢跟我動手過招?」

  展鵬飛退了一步道:「咱們無冤無仇,這……」

  那青衣女婢打斷他的話道:「我只問你敢不敢跟我交手……」

  她突然將聲音說得很大,展鵬飛遂道:「如果在下與姑娘動手過招,姑娘是不是能將白爺爺的去處告訴在下?」

  那青衣女婢道:「那要看你能不能贏得我手中這把劍!」

  展鵬飛道:「既是如此,在下就領教幾招。」

  他爽快答應,反使那兩名青衣女婢有意外之感。

  原先那女婢怔了一下才道:「咱們到下面去,那邊地方大……」

  展鵬飛立刻同意,他一面攀下山巖,一面心想:這兩名女婢與那白爺爺必有關係,要追查白爺爺的去處,絕不能放過她們兩人。

  他們三人很快的下到谷地,對峙在一處空曠之地。

  那名為首的女婢交代了她的同伴幾句,立刻握劍走進場中,看了展鵬飛一眼,道:「公子卓然不凡,果真是個名家高手……」

  展鵬飛笑道:「不敢,在下為了追回失物,不得不接受姑娘挑戰,還請姑娘手下留情……」

  他話雖是如此說,但心中早已決定拚力挫敗那兩名女婢,好盡快將衣物追回。

  因此他交代過門面話之後,對面的青衣女婢突然發覺展鵬飛的身上湧現出凜然的鬥志,生似他早有一戰得勝的把握。

  那青衣女婢也是個行家,道:「公子此刻氣勢凜人,確是我生平僅見的敵手!」

  但她的外表並未顯得氣餒,反將長劍一揚,又道:「小心了!我就要進招!」

  展鵬飛嘴角牽動一下,表示他已準備好接招。

  那青衣女婢毫不客氣,長劍一抖,唰的當胸朝展鵬飛刺了過去。

  展鵬飛身形一閃,早已化解,不過他志在速戰,右手很自然的切了一掌,回攻對方一招。

  不料他掌勢才出,驀覺情形有點兒不對。

  因為他掌勢雖無傷人之意,可是也運了五成以上的力道,那掌風起碼也可以逼退那青衣女婢三步。

  然而她卻不退反進,一柄長劍居然探進展鵬飛的掌影,毫無困難的攻了過來。

  展鵬飛嚇了一跳,慌忙收回掌勢,向後躍退數丈,始才避過對方的利劍。

  他不禁停住招式,訝然望著那青衣女婢。

  那青衣女婢似乎有點兒得意,淺淺笑道:「公子想不到我方才那一劍如此神奇吧?」

  展鵬飛搖搖頭,這回輪到那青衣女婢露出詫異不解的神情,道:「那麼你何以如此驚奇?」

  展鵬飛道:「在下驚奇的原因,是由於姑娘的劍招居然隱含三陰教的移花接木手法之故!」

  那青衣女婢恍然道:「原來公子也識得移花接木手,莫非公子是三陰教的人?」

  展鵬飛反問她道:「姑娘呢?」

  青衣女婢倏地冷哼一聲,道:「我倒要看看你識得幾派的絕技!」

  話音一落,她的左掌忽地打出一股掌風,猛然掃向展鵬飛!

  展鵬飛往左面躲開,一面喝道:「好個北斗玄功,可惜火候未到!」

  他動作極快,說話的聲音和出招的動作幾乎一致,「哧」的點出一指。

  青衣女婢但覺一縷勁風破空而至,忙用長劍護住胸前重穴。

  冷不防握劍的虎口一沉,展鵬飛彈出的指風,居然將那青衣女婢的長劍擊得差點兒脫手震開。

  那青衣女婢驚呼一聲,硬生生將長劍握牢,但身形卻因此立腳不穩。

  展鵬飛要她輸得心服口服,雙掌一拍一合,掌心猛然湧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內家真力,將青衣女婢整個去路完全封住。

  只聽「嘭」的一聲巨響,那青衣女婢被展鵬飛的真力震得連翻了三個觔斗才摔倒地上。

  她的形狀甚是狼狽,可是並沒有受到傷害,因此一骨碌站了起來,睜著一對杏眼,道:「今天我跟你拚了!」

  她這一喝,另一名女婢也舉起劍來,準備加入聯手攻擊展鵬飛。

  但展鵬飛卻道:「憑兩位姑娘之力,自信拚得過在下嗎?」

  這一句話宛如當頭捧喝,使那兩名女婢按下恨火,認真考慮著一拼之下的後果。

  展鵬飛趁這個時候又道:「在下剛才本可以大五行神功致姑娘於死命,然而我不願無故傷人,所以在緊要關頭之時收回神功。此刻兩位姑娘又何必惹在下非施出煞手不可呢?」

  展鵬飛說出這番話的用意,無非要使那兩名女婢知難而退,依約說出那白爺爺的去處。

  青衣女婢自然意會得到他的話中之意,是以沉吟一會兒,終於道:「好吧!我認輸就是……」

  既已認輸,當然就得依約將白爺爺的去處說出來。

  展鵬飛用眼光凝視青衣女婢,並沒有出言催她說出那隻人猿躲在什麼地方。

  青衣女婢心知不說出來必會惹翻對方,於是道:「我得先聲明一點,公子如果因我的指點找到白爺爺,除了要回你的失物之外,絕不能傷牠,公子答不答應呢?」

  展鵬飛迅即道:「在下可以答應……」

  青衣女婢看了她的同伴一眼,正要說話,她的那一名同伴卻道:「蘇姐姐!你……」

  被稱為蘇姐姐的青衣女婢舉手阻止她的同伴說下去,道:「翠紅!此事不關你,你不用擔心!」

  但那名叫翠紅的婢女,還是說出她心裏的憂慮,道:「蘇姐姐!白爺爺一向深居簡出,厭人打擾,萬一牠將公子前去尋牠的事遷怒於你,姐姐怎麼辦?」

  蘇姐姐道:「此事不妨,愚姐自有安排……」

  她表現得一點兒也不在乎的樣子,那翠紅大表意外,卻又找不出阻止她的理由。

  蘇姐姐於是對展鵬飛說道:「公子!你可循綠溪逆流一路而行,源頭有個山洞,那便是白爺爺住的地方!」

  展鵬飛依照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谷中就只有那麼一條溪流,心想便是她所說的綠溪無疑。

  當下展鵬飛點點頭道:「在下省得!多謝兩位姑娘指點!」

  他一一向那兩名女婢抱拳作禮,邁開腳步就要走向綠溪。

  那翠紅突然在他的背後道:「公子此去務必加倍小心……」

  展鵬飛不禁停步問道:「噢?莫非白爺爺兇狠得很?」

  翠紅看了蘇姐姐一眼,見她沒有阻止她說下去的意思,才道:「倒不是白爺爺有何兇狠,是白爺爺的那些徒子徒孫厲害得很……」

  展鵬飛道:「人猿也有幾分人性,在下此去並無惡意,想來牠們不至於太為難在下才是!」

  那蘇姐姐卻道:「公子必以為自己藝高膽大,連陰狠的人類都不怕,還怕那些人猿畜牲,對也不對?」

  展鵬飛聳聳肩,道:「在下絕無此意……」

  他頓了一頓,又道:「何況從姑娘的言表之中,在下亦能領會到那些人猿必甚厲害,在下豈敢掉以輕心,小視牠們?」

  蘇姐姐露出不大自然的表情,道:「敢情你已看出我此刻的心情有點兒幸災樂禍……不錯,我正在期望白爺爺他們給你一些苦頭吃,你很覺驚奇吧?」

  展鵬飛笑道:「憑良心講,設使咱們易位而處,在下也很可能跟你的期望一樣……」

  他歇一下,又道:「因為這是人之常情,你打不過我,卻又不願自食諾言將白爺爺的住處隱瞞下來,在這種情形下,你心頭那股悶氣,自然期望有人替你出一出,在下很瞭解姑娘這種心情……」

  蘇姐姐被說得臉上一紅,道:「你這人真是難纏……」

  她突然嘆了一口氣,又道:「唉!我真不相信世間有你這種男子!」

  展鵬飛淺淺一笑,道:「姑娘指的是好的或是壞的方面?」

  蘇姐姐眸光一亮,道:「有好有壞!總之我也弄不清楚……」

  她可能真的弄不清楚展鵬飛這個男子是好是壞,因為展鵬飛已笑著揮手而去,她還望著他的背影發呆,未及將她的觀感說出來。

  翠紅卻忍不住問道:「蘇姐姐!你說這人到底是好是歹?」

  蘇姐姐將目光收回,道:「他太令人難以瞭解……不過我寧願相信他是個好人!」

  翠紅臉上仍是一片茫然,道:「我倒一直認為他是個好人!」

  蘇姐姐笑道:「哦?你真有如此感覺?」

  翠紅堅決的點點頭,道:「他不但溫文有禮,而且處處給人留一個餘地,設非他生性敦厚,怎能如此?」

  蘇姐姐頗有同感,她道:「難得你量人的眼光有此水準。不錯,他本可用他的武功逼我們說出白爺爺的住處,但他卻寧可用武功『說服』我們,足見他的宅心仁厚……」

  翠紅道:「可是姐姐為什麼還要讓他去涉險?」

  蘇姐姐道:「翠紅你有所不知……不論如何,他總歸是一個不受歡迎的外人,再說我們僅能在直覺上認為他是個好人,還沒有理由,可以確定他不是為個偽君子,我怎能偏袒他?」

  翠紅道:「姐姐說得也是……不過小妹總覺得我們本可幫助他,卻仍讓他涉險,於心有點兒不忍……」

  蘇姐姐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白爺爺從不妄開殺戒,有什麼好擔心的?」

  翠紅道:「萬一白爺爺動了殺念,他豈不要遭殃?」

  蘇姐姐正色道:「真要惹動了白爺爺的殺念,那麼,他必定也有該死的理由,像這樣丟了生命,我們又何必替他傷心?對不?」

  翠紅想想也對,展鵬飛如果有該死的理由,一旦因此遭了白爺爺的毒手,也就沒什麼好憐惜的了。

  從蘇姐姐和翠紅的交談,可知白爺爺必不是隻嗜殺的人猿,甚至牠能分辨出人類行為之可殺或不可殺。

  換句話,可殺的惡行,白爺爺必不饒恕;不到窮兇極惡的人,白爺爺也不會無端害人。

  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翠紅她們兩人口中的那隻人猿白爺爺,也算是極為通靈的了。

  翠紅嘆了一口氣,道:「蘇姐姐!咱們要不要把這件事稟告小姐?」

  蘇姐姐道:「當然必須稟告!」

  翠紅喜道:「小姐心地仁慈,說不定會令白爺爺停止為難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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