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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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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鵬飛江湖閱歷比她豐富百倍,一望而知褚鵬飛的心情,便道:「崔小筠,你未必治得好他們的傷勢,別要弄巧反拙。」 崔小筠道:「但他們都負了傷,動手包紮時有所不便啊……」 展鵬飛微微一笑,道:「不要緊,他們自有辦法。」 褚鵬飛不覺凝目打量展鵬飛一眼,心想:這廝看來似是鄉間少年,想不到為人十分老練,他究竟是什麼人? 紅衣醜女冷笑一聲,道:「喂,你們過來給我瞧瞧。」 褚鵬飛明知她叫的是自己兄弟兩人,但他心中實是對這個女子厭惡怨恨之極,不願讓她治傷,故此佯作不知她叫的是誰,逕自收起長劍檢視六師弟張洪的傷勢。 紅衣醜女怒聲道:「褚鵬飛,你們耳朵聾了是不是?你師父不在這兒,你就向我放肆起來麼?」 她抬出陸不凡之名,褚鵬飛不得不忍氣吞聲改變主意,當下向她擠出一絲苦笑,道:「雷姑娘是叫我們麼?」 紅衣醜女道:「當然啦,別人又沒有受傷,哼,膿包之至,兩個打一個都打不過。 ▼第十八章 對面論貴妍 天池藥宮 褚鵬飛心中恨不得打她兩個耳光,卻又沒奈何地扶著張洪走過去。 紅衣醜女坐著動也不動,就那樣子地瞄了一眼,道:「讓他坐下,傷臂向著我這邊。」等張洪坐好了,忽然伸手捏住肘骨拆斷之處。 她的人雖難看,但那隻掌雪白柔美,五隻手指彷彿如玉蔥一般,十分好看。 褚鵬飛見她出手魯莽,又驚又怒,耳中準備聽到張洪慘叫聲,誰知張洪長長透一口氣,好像如釋重負一般,緊緊皺著的眉毛也放鬆了。 褚鵬飛愣一下,心想:她一出手就抓落傷處,以常理而論,六弟應是疼痛難當,傷勢惡化才對。但六弟居然立止傷痛,世間焉有如此神奇手法? 他念頭剛轉完,紅衣醜女冷笑聲:「褚鵬飛,你們不過是井底之蛙,哪知我本門神通絕學,你再瞧瞧姑娘手段!」說著,另一隻手拿起茶盅,含了一口茶水,噗地噴出。那口茶水化為一片水霧,射中了褚鵬飛受傷肩頭。 褚鵬飛本可以閃開,但他一來還扶著張洪,二來已見到紅衣醜女回春妙手,心理上失去抗拒之意。故此任得她一口茶水噴在肩頭。但覺一片清涼透骨透心,原本那陣火辣辣的劇痛,登時消失。 他驚訝得雙眼圓睜,一時不知說什麼話才好。像紅衣醜女這種療治創傷的妙法,簡直是匪夷所思,比之著名的符水治病之法還要神奇得多。 紅衣醜女把面前的茶盅一推,向張洪道:「喝下去。」 這盅茶是她喝過的,若在平日,張洪死也不肯喝。但眼下目睹她醫術之奇,心中折服。根本忘了男女之嫌以及她的醜陋,就像遵醫服藥一般,取過茶盅,一飲而盡。這半盅茶一入口,但覺清香芬芳,精神為之一振。 紅衣醜女隨手一抓一扯,只聽裂帛一聲,褚鵬飛衣襟被扯下了一長條,齊齊整整,恰好作裹傷帶之用。看她手法之純熟,好像平日練習有素,專門扯下衣襟用來包紮創傷似的。她輕輕一抖,長長的布帶搭在張洪斷骨處,另一端繞過張洪頸脖,再連結起來,便穩穩地吊起這條斷臂,手法既俐落又牢固,比之人家小心包紮還要妥當美觀得多,而她費時統共只不過一眨眼工夫而已。 展鵬飛忽發奇想,暗忖這紅衣醜女治傷手法如此高明,若是官軍之中有這等人才,負傷的官兵可以立刻行動,傷亡必定減少數倍…… 只聽紅衣醜女道:「張洪,你七日之內,不許震動傷口,便可恢復如常。」 張洪恭容躬身道:「雷姑娘醫術如神,在下拜謝大恩。」 褚鵬飛也行禮道謝,紅衣醜女別過頭去,望向肆外,理都不理他們。 這時肆外拼鬥形勢已變,經天劍陸不凡方才是獨鬥齊空玄,但自從褚、張二人負傷退下,在一邊喝采的玄蜃頭佗立刻出手增援,竟與齊空玄二人聯手對付他。 另一方面落松子空手力鬥涂森等四人,他掌拍袖拂,隨手出招,卻是內力重逾山嶽而又綿綿不絕,看來並無赫赫之威,但敵方四人空自風飆電掣全力進攻,卻全然無隙可乘。武當高手最令人忌憚的不在拳劍招式,而是這綿綿不絕氣脈悠長的正宗內功,落松子的手法沒有驚世駭俗之作,然而由於內功精純深厚無比,隨便一拍一拂,都含有意想不到的威力。 酒肆內諸人都隨著紅衣醜女向外面瞧看,褚、張二人不禁大為擔心,褚鵬飛低聲囑咐張洪道:「六弟,你不宜用力出手,且在此等候,我得去助師父一臂之力……」 紅衣醜女哼一聲,道:「你本事不濟,最好自量一點,不要去惹那些邪派高手。」 褚鵬飛心中大怒,但礙於她治傷之恩,不便出言回敬,強自忍耐下來,提劍便行。 紅衣醜女喝道:「站住,我的話你沒聽見麼?」 褚鵬飛氣得果然站住了,卻見對方連頭也不回,大剌剌地望著外面。他正氣得不知如何才好之時,只聽她又道:「哼,以你的本事,這一出去,自己送了性命不要緊,還要害死你師父他們……」 這話亦有分量,顯然有什麼道理在內,褚鵬飛本非魯莽之輩,心想:她治傷手法我若不親見,絕難相信。可見得世上之事,很多不是想像得到的。這個醜女的話,我不可忽視…… 要是換了別的年輕人,受此冷傲奚落,早就氣得發昏衝出去了,這褚鵬飛自幼修習武當心法,學的是性命雙修之道,故此涵養比同年紀的人高明幾倍。他硬是忍住這一口怒氣,說道:「雷姑娘話中隱含玄機,在下見識淺陋,不能測度,還望明示。」 紅衣醜女眼睛轉回他面上,細細瞧他一眼,才道:「你在武當門下,將來必有大大成就……」她是照事論事,從褚鵬飛的涵養中,看出他適合修習武當心法,故此斷定他異日定有成就。「我告訴你,」紅衣醜女又接著說道:「剛才裴宣為何搶先與你們動手?後來他們為何高聲喝采?這兩個疑問,我現在才想通了……」 她的話乃是分析目前拼鬥之事,不算是閒話,所以褚鵬飛更有耐心聽下去。紅衣醜女轉眼望著展鵬飛,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說的兩個疑點,你解說來聽。」 展鵬飛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態度對待她才好,但為了不讓她輕視,更為了不希望她像對待褚、張二人那樣對待自己,便道:「在下姓雲,名平……」他接著道:「以在下看來,裴宣奸偽惡毒。再度搦戰之舉,為自己則可避免與陸大俠及落松子真人這兩大高手動手,少去很多危險。為大局則希望擊敗這兩位兄臺,最好能生擒活捉,便可擾亂威脅陸大俠他們了。」 紅衣醜女大為激賞地拍案道:「對,他正是此意。」 展鵬飛又道:「至於其他的人大聲喝采,用意乃是迫使褚、張二位分心。因為褚、張二位在強敵迫攻之下,無暇查看陸大俠的情勢,聽到邪派人喝采叫好,心中有了主見,深信必是師尊情況不妙,於是大為分心,以致被裴宣所乘,負傷落敗。」 他分析得清清楚楚,話中更開脫了褚、張二人之敗,不關武功,而是中了詭計分心。 褚鵬飛、張洪心中大為受用,不覺對這個鄉下少年大生好感。 紅衣醜女卻不客氣的指出來道:「他們明明是功夫不行,武當心法以養氣為主,氣凝則神定,與敵人生死相拼之時,必能專心一志,身外聲聞景象全然不入我心,這才算得是武當門下。哼,他們不但做不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地步,甚至對人家的喝采聲生出諸般妄想,致遭辱敗,當然是功夫太不濟了。」 張洪氣得咬緊牙關,褚鵬飛卻凝眸尋思,但覺紅衣醜女之言,真是一字不能改,心中豁然如有所悟。 紅衣醜女又道:「褚鵬飛這一出去,裴宣正好全力擒下他,用來威脅陸不凡,所以呀,他還是別逞匹夫之勇為妙。」 褚鵬飛拱手道:「雷姑娘說得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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