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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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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莊二人的聲浪雖小,細不可聞,可是在這位年輕高手運功查聽之下,仍然聽個一字不漏。 他現在已轉移到最靠近後門的一張賭桌旁,那是因為那個蒙面女子已經轉到此桌之故。 她看來不似嗜賭之人,可是她卻十分聚精會神地研究著每一賭局的變化,連頭也不抬一下。 展鵬飛只覺得這個女子身上透出一種難測的神秘,所以吸引得他一直暗中注意著她,倒不是有什麼不軌的念頭。 她是什麼人?長得怎樣?為何混跡在賭場中?她這麼聚精會神的下注,是不是真的?抑或是一種偽裝? 後廳內的莊三和孫小二沒有等了很久,一個壯漢奔入來,大聲報告道:「陳師爺已經溜到後面街上,李勝已趕上他,把他扭回來了……」 莊三眼睛一瞪,兇光四射,道:「好,幹得好,李勝呢?」 一陣步聲回答了他的問題,只見李勝和另外一名大漢,扭住一個白淨面皮的書生,走入廳內。李勝道:「堂主,陳師爺帶回來啦……」 莊三迫視著那個書生裝束的年輕人,冷冷道:「好極了,你們在門口守著。」 李勝和其他四人都退了出來,孫小二道:「莊三哥,我也迴避一下。」 莊三道:「孫二哥,你一走就見外啦!」 孫小二也想瞧個水落石出,當下頷首道:「好,恭敬不如從命,我在一旁瞧著就是。」 莊三全副心神放在陳師爺身上,聲音從牙縫中迸出,寒冷如冰,道:「陳文其,你有什麼話沒有?」 陳師爺被他的兩道目光,瞧得直打哆嗦。他在此地已經混了兩年多,深知這些江湖強梁之輩,殺人有如殺雞。想不到自己今日身陷生死關頭,這不是別人之事,而是真實的切身的危險,教他焉能不驚? 他抖了一陣,訥訥道:「我……我……不知道……您的意思……」 莊三仰天厲笑一聲,道:「陳文其,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賴的?我要你一字不瞞地招供出來,那樣我給你一個好死。不然的話,我發誓教你悔恨這一輩子不該投胎為人……」 陳師爺見過這等黑道幫派動私刑的情形,那種殘酷可怕,簡直叫人生不如死。 他雙腳發軟,已經站不穩,噗通跪倒地上,渾身發抖,道:「堂主……堂主……我……實是一時糊塗……」 莊三冷冷道:「廢話少說,誰教你這樣做的?」 陳師爺道:「是,是一個……」 「哧」的一響破空之聲,打斷了他的話。只見一支四寸長的小箭,深深插在他們右方的八仙桌腳上。 這支小箭箭桿上漆著一截紅色一截白色,紅白相間,十分惹眼。 孫小二幾乎伸出了舌頭,因為從這一響破空之聲聽來,這支小箭不但是五金打造,分量甚沉之外,那發箭的腕力和內勁,更是駭人。換言之,發箭之人必是武林高手無疑。 他久走江湖,深知一個武林高手如果肯悶聲不響的放冷箭,實在比什麼都可怕。因為通常武功練到某一種程度有了成就之後,這個人必定顧惜身分,不願用這等冷箭傷人的卑鄙手段。 這支紅白相間的小箭,孫小二也知道來歷,所以才更感可怕。 唯一奇怪的是這支小箭居然沒有傷人,這一點與慣例不符。從來是此箭一現,必定有人斃命。 「外面是什麼人?李勝,你們幹什麼呢?」 廳門外可以看得見在臺階邊的李勝等三人的身影,他們都屹立不動,沒有回答。 孫小二像一陣風般捲了出去,忽又捲了回來,道:「他們都被點住穴道。」 莊三大吃一驚,心知情況不妙。他深知孫小二武功高明,耳目之聰勝他百倍,但連孫小二也在毫無所覺中,門外的三名弟兄被人點了穴道,則敵人身手之高,恐怕更在孫小二之上了。 他自己只是江湖上混日子的人物,雖然也算是好手,但比起真正武林高手,還差了一大截。一旦涉及武林高手,他可就全然無能為力了。 孫小二沒有問他想什麼,他念頭電轉,迅即說道:「你先問問陳文其,瞧他認得不得這支箭的來歷。」 莊三喝道:「姓陳的,孫二哥的話你聽見沒有?快點兒回答,不然我先挖了你的眼睛……」 陳文其抬起眼睛,第一次筆直地望著莊三。 「莊三哥,」他徐徐說:「你怎樣對待我,我都不敢怨恨你。因為我實在太對不起你了!」 他誠心誠意地說出心中的歉疚,但莊三一臉都是嗤笑鄙視的神色。 陳文其又道:「我只有這麼一句話,我對不起你。」 說完之後,他就垂下目光,閉上嘴巴。 莊三勃然而怒,叱道:「老子不是叫你道歉,剛才孫二爺的話你聽見了沒有?快點兒回答……」 陳文其再次望著他,道:「我沒有話好說。」 莊三冷冷一哂,道:「不說也行,我先挖了你的眼睛……」 孫小二也認為陳文其這種態度太可惡,這小子的確需要修理一下,他想。世界上少一個忘恩負義之人,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莊三的另一隻手慢慢抬起來,真力貫注食中兩指,這刻莫說是眼睛,就算是磚頭,也得被他戳穿。 在廳門外雖然是毫無聲息,但其實相當熱鬧。除了李勝等三個大漢,像木頭人一般呆立著之外,還有一男一女,面對面站在牆角。 那個女的面上蒙著一層薄紗,縮在牆角內。她手中拿著一把短劍,劍身上泛現藍汪汪的光華,一望而知這柄劍必定淬有劇毒。 她的劍尖指著對面男子的下巴,差只一寸,就可以刺穿他的肌膚。 被毒劍所威脅的男子,正是一直沒有出現展鵬飛,他並非沒有抵抗能力,只不過是處於動輒兩敗俱傷的局勢之下,是以不敢出手。 他左手食指點著劍身,真力源源射出,抵住了毒劍前移之勢,右手作勢欲劈。這一掌若是劈落去,雖然對方肋下要害必被擊中倒斃,但他也難逃毒劍破膚之危。此所以兩個人都不敢妄施殺手。 那個蒙面女子的目光透過薄紗,很不高興地瞪著展鵬飛。 「你是誰?」她惱聲道:「為什麼出頭管閒事?你跟莊三是什麼關係?」 展鵬飛不予置答,因為他聽到莊三要挖那陳文其眼睛的話。 但他知道這個蒙面女子不會搭救陳文其的,因為她剛才的冷箭,所襲之人正是這個書生。 故此他十分困惑,如果陳文其出賣莊三,是受這個女子唆使的話,她不應該反而要暗殺他啊…… 「喂,你聽見我的話沒有?」 她的聲音仍然低細如故,廳內之人,如非仔細查聽,實是不易聽見。 展鵬飛道:「他們要挖陳文其的眼睛,你知不知道?」 蒙面女子啊一聲,道:「什麼?這話是當真?」 展鵬飛道:「當然啦……」 話聲未歇,廳中突然傳出一聲慘叫,聲音淒厲可怖,顯然發出慘叫之人,受到極痛苦的傷害。 展鵬飛和那蒙面女子身子齊齊一震,不必說話,也知道是陳文其的眼睛被活活地挖了出來。 蒙面女子突然道:「我們講和好不好?」 展鵬飛說:「怎樣說和法?」 蒙面女子道:「我們一齊撤招分開,互不侵犯。」 展鵬飛道:「好是好,但我怎敢信你?」 蒙面女子登時大為激怒,道:「那我也怎敢相信你?」 展鵬飛道:「這話好笑,你做過暗箭傷人之事,我又沒有做過?當然我不相信你。」 蒙面女子反駁不得,道:「不相信就拉倒,哼,早晚得有個結局的,是不是?你能一輩子耗下去麼?」 展鵬飛皺皺眉頭,道:「你天生不講理,是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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