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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〇


  洞顶一片寂然,不知裴宣他们是不是没听见展鹏飞这句话,抑或又碰上了什么难题。

  展鹏飞愕然道:“裴兄!你们听见我方才的话没有?”

  过了一阵子,裴宣突然道:“展兄捉到了火狐没有?”

  展鹏飞道:“捉到了!”

  裴宣露出微微兴奋的声音,道:“真的?你怎么捉到的?”

  展鹏飞大感不耐,道:“等我上去再详细告诉你们行吧?”

  裴宣带着抱歉的语气,道:“不,不!你还是先将捉住火狐的经过说经我听听,我们实在有点迫不及待。”

  展鹏飞没法,只好三言两句,约略将如何用碧火蛛丝网捉住火狐的事说了出来。

  裴宣闻言叫道:“妙!妙,真是妙极了,展兄要是没有那蛛丝网,还不知能否捉到火狐呢……”

  展鹏飞道:“好了!好了,你们可以放下长藤了!”

  洞顶果然徐徐垂下一条长长的树藤,一寸一寸地滑了下来。可是绳子才滑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展鹏飞讶道:“裴兄,还要放长一点,我这里够不到……”

  裴宣道:“我知道。”

  但藤子却没有继续垂下来,展鹏飞又道:“裴兄,怎么啦?是不是藤子不够长?”

  裴宣道:“够够!不够我们还可接上……”

  展鹏飞有点心急,道:“那,……那快点呀,这里可冷得要命……”

  裴宣道:“我们这上头也顶冷的!”

  他顿了一顿,又道:“展兄!等下长藤垂了下去,你可先用碧火蛛丝网将火狐绑牢,然后系在藤尾,让我们把牠吊上来……”

  展鹏飞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可以一手抱着火狐,一手攀藤上去……”

  裴宣没有说话,涂森却接着道:“不,不!裴兄的意思是,要你暂时呆在洞底,等我们将火狐拉了上来,再救你出洞!”

  展鹏飞恍然憬悟,因为涂森这句话说得相当露骨,大有将火狐据为己有的味道。

  他哦了一声道:“原来你们计划好趁火打劫?”

  裴宣道:“展兄这话太难听了,现在你能捉到火狐,兄弟和涂兄亦不无微许功劳,对也不对?”

  展鹏飞道:“话是不错!但你们休想白白获得火狐!”

  裴宣道:“我们可没有不劳而获的想法呀!”

  展鹏飞道:“你们此刻的做法,不就是想不劳而获吗?”

  裴宣道:“展兄差矣!我们拿你的一命交换火狐,岂能说我们想平白夺你的!”

  展鹏飞怒火涌了上来,道:“你们滚开,我可以叫白爷爷另外替我找人来帮忙,滚开!”

  裴宣嘿嘿笑道:“展兄!你发什么脾气,平心静气听我说,你那白爷爷早被涂兄一掌打入潭中淹死了!”

  展鹏飞吼道:“什么?你们杀了白爷爷?”

  裴宣道:“是啊!那畜牲精明得很,留下来碍手碍脚,不先杀掉怎么地?”

  展鹏飞突觉一阵心酸,虎目中滴下几滴泪水,哽咽不能言语。

  他的心中剎时充满了悲痛,这种悲痛自他的师父被杀之后就从没有过。换句话说,这次他哀悼白爷爷丧命的哀伤,正如同他的师父之死一样。

  强忍着如潮涌出的泪水,展鹏飞心中有无限的悔恨,恨不该让善良的白爷爷跟他来此送死。

  洞顶的裴宣却不知展鹏飞的心情已坏到极点,在上面嚷道:“展兄!你决定了没有?”

  展鹏飞将骂人的话吞了下去,心想:等敷衍了裴宣,上得洞外,誓必将他们两人碎死万段。他一心只想为白爷爷报仇,能不能保有火狐倒是次要的事。于是他道:“我倘若将火狐让你们先吊上去,你们还会救我吗?”

  裴宣道:“会,会!我们只为火狐,并没有伤你性命之意,这点你应该相信我!”

  他的语气充满狡诈,展鹏飞心中一动,道:“裴宣!你们碰到过孙小二没有?”

  他们两人连着招呼展鹏飞,却不见展鹏飞有何的反应。

  涂森急道:“这……这如何是好!这样耗下去,显然对我们大是不利!”

  裴宣运思忖度,片刻之后道:“我们得想个办法逼他出来!”

  涂森道:“这个自然!”

  裴宣突然“噫”了一声,道:“有了!我有一个办法,非将他逼出来不可。”

  涂森发现他眼睛看着脚底下,想了一下,恍然憬悟道:“你……你想用水淹之法?”

  他们脚底下正是那块隔开潭水的山石,他们只要设法击开一道水口,潭水就可进入洞内,洞底的展鹏飞势必难逃水淹之危。

  裴宣道:“兄弟正是此意,我们动手吧!”

  涂森道:“好!咱们取出兵器来,先击开一道缺口再说,这样冷的天气,不信姓展的撑得住!”

  两人主意既定,立刻取出兵器,就在石块上击打了起来。

  他们兵器均甚坚利,剎眼之间,那岩石便已击开了一个缺口,潭水开始沿着缺口,溢入展鹏飞所处的斜洞之中。

  展鹏飞本来抱定与裴宣和涂森蘑菇下去,可是沿外潭水沿着斜坡而下,水量虽不甚大,他坐在斜坡下却马上就发觉情形不对。

  起先展鹏飞还以为潭水自动灌了下来,但片刻之后,立知是裴宣和涂森搞的鬼。

  他吓得赶紧站了起来,一看洞底并不宽阔,倘若潭水不停地灌了下来,不出半个时辰他必将淹死在水中无疑。

  抱起火狐,展鹏飞开始搜索有没有适当的避难场所,然而四周都是峭平的石壁,不禁大失所望。

  潭水灌得好快,半炷香的光景,洞底的水深已淹至展鹏飞的足踝。

  裴宣这时叫道:“展兄!水已经淹起来了吧?”

  展鹏飞被问得啼笑皆非,本想臭骂裴宣几句。旋即一想,裴宣出身大伪教,善于惴度人家的心意,还是不开口为妙,于是缄口不语。

  裴宣等了一会,又道:“展兄!你冷是不冷?”

  展鹏飞本已又饥又寒,此刻再经裴宣一问,全身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他全力克制寒冷的感觉,因为他深知裴宣故意问他冷是不冷,就是要加强他心中寒冷的念头。

  这种攻心之术,裴宣应用起来委实高人一等。

  试想一个本有寒冷感受的人,一再被人问起冷不冷,必然有加倍寒冷的感觉。

  就像在一个饿得发慌的人面前,大谈美食盛筵,那人不加倍垂涎欲滴才怪。

  展鹏飞极力不去想寒冷之事,不过事实上他在洞中却是冷得差点没抖起来。

  潭水不断的流了下来,又过了片刻,已淹至了展鹏飞的臀部。

  展鹏飞咬着牙,仍然不言不动。

  裴宣在外头悄声对涂森道:“姓展的也真厉害,居然到现在都不吭一声!”

  涂森道:“会不会那洞底深不可测,或有排水的暗道?”

  裴宣道:“这似乎不太可能!”

  涂森道:“为什么?”

  裴宣道:“如果咱们放进去的水淹不到他,开始时他就会出言讥讽我们,不会吭都不吭一声!”

  涂森道:“裴兄之言甚有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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