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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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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心道人比劃了兩次,正確無誤,凌玉姬剛剛點點頭讚許,修元道人就走了進來。 這時面壁而坐的青衣道士突然長長吐一口氣,修元、修心兩人頓時肅立一旁,聲息毫無。 那青衣道士深深呼吸幾下,突然開口道:「凌姑娘已經帶來了麼?」他身子仍然面壁僵坐,並不轉過來。 修心道人恭身道:「啟稟觀主,凌姑娘業已在此室中!弟子等沒有驚動楚南宮等人!」 那青衣道士緩緩道:「你們辦得很好,可退出去!」 修心道人忽然道:「弟子尚有下情面稟觀主!」 修元道人輕輕冷笑一聲,凌玉姬轉眼望去,只見這兩人面色都變得甚是蒼白,顯然內心都甚是緊張激動。 青衣道士沉聲道:「什麼事,你即管說!」 修心道人道:「弟子等奉命不得對凌姑娘輕薄,但修元卻違背觀主命令,此事凌姑娘可以作證!」 青衣道士「哦」了一聲,透出驚異的意思,接著便道:「本觀主不須再詢問凌姑娘,只問你可記得本觀的規矩?」 修心道人應道:「弟子記得,但像修元這等三番四次違背觀主之命令,弟子實在忍無可忍!」 青衣道士哼一聲,不置可否,凌玉姬忍不住道:「觀主這個規矩似乎不大合理!」 青衣道士接口道:「這是本觀之事,凌姑娘不該干預。」凌玉姬只好緘口不語。 只聽那青衣道士吩咐修元搬開靜室中桌椅丹爐等物,然後道:「此室地方足夠,你們可以在室內動手!」 修心道人激動地道:「弟子遵命!」 修元道人只簡短地應了一聲,轉身向著修心道人,冷冷一笑,道:「這番動手,只怕難以留情啦!」 修心道人面罩寒霜,道:「那個要你留情!」 他跨步迫近,舉掌劈去。修元道人等他掌勢使足之時,陡然出掌硬對。「呯」的一響,兩掌相交,但見修心道人震得退了一步,顯然內力比不上修元道人,凌玉姬頓時大感緊張,頗悔沒有把修羅七訣中「借勢」大訣傳授與修心道人。 可怪的是那青衣道士直至現在,還不回轉頭看修元、修心二人搏鬥。 凌玉姬緊張地瞧看著,只見那修元道人趁著一擊之勢,連環迫攻,一連四五招,把個修心道人迫得繞圈疾退,完全落在下風。 修元道人冷笑連聲,雙掌運足內力,直劈橫掃,越打越見凌厲。 修心道人雖然屈居劣勢,但面色甚是沉凝,顯然他功力是比不過對方,可是這修心養性的鎮定功夫,卻十分夠火候。 那修元道人又連環疾攻了七八招,修心道人倏地手腳一慢,被修元道人抓住機會,大喝一聲,搶入去一拳當胸猛擊。 修心道人在這形勢危迫之際,驀地一扭腰身,左邊肘掌先撞後劈出去。這一招看似沒有什麼奇怪特別,但配合起他的腳法,卻化腐朽為神奇。 只見修元道人首先那個拳頭被修心道人一肘撞開,他急急趁勢旋開,那知修心道人手掌已到,恰到好處地拍在他脅下要害。要是修元道人不是疾旋開去,這一掌絕對無法擊中脅下要害。 修元道人慘哼一聲,口中噴出一股鮮血,立即栽跌地上,動也不動。 修心道人似乎也沒有想到這一招得自凌玉姬指點的手法這等狠毒,一擊即斃對方於掌下,怔了一怔,面上湧起愁容。 那個青衣道士低低嘿了一聲,道:「修心,你用什麼手法把修元擊斃?」 修心道人訥訥道:「啟稟……觀主……弟子自家……也不知道……」 青衣道士冷冷道:「這話可是當真?」他的話聲蘊含著一種震懾人心的嚴酷。 修心道人不敢抵賴,道:「弟子蒙這位凌姑娘指點,學了兩式,想不到一出手就把修元擊斃!」 凌玉姬頗感不解,忍不住接口道:「觀主的規矩既然是規定告發和被告雙方動手搏鬥,這位修元真人死得雖是悲慘,但是這位修心道長卻不該有罪啊!」 青衣道士沉默片刻,才道:「修心以別派絕學殺死同門,自是大大不該。況且,姑娘可知修元是貧道的什麼人?」 凌玉姬搖搖頭,那青衣道士生似已經瞧見她的動作,接著道:「修元就是貧道尚未出家時的獨生愛子!」 凌玉姬嬌軀一震,訥訥道:「對不起,我可想不到你們這間有這種關係!」 青衣道士沉聲道:「貧道自修元年幼之際,即棄家學道,潛心武學,那知當了玉虛觀觀主之後,修元這孽子竟投到我觀中出家。其後,此子武學精進,冠於同輩,他雖不知貧道就是他生身之父,但貧道卻不免對他寵愛偏私,為了恐怕他做錯事而為同門告發,以致我不得不按門規處置,因此,貧道不惜破壞祖師家法,另立規矩,不准他們同門向貧道告發別人罪行,其實全觀弟子那一個做過什麼錯事,貧道心中仍然十分清楚。」 凌玉姬這才懂得那玉虛觀觀主定下這條奇怪的戒律,敢情是為了保護兒子。但由此也可知道他這兒子必定時時犯錯,稟性頑劣無疑。 青衣道士又道:「修心的話,我只能相信一半。他說不曉得這一招的威力竟能出手斃敵,誠然可信。但說是由姑娘所傳,卻難以教貧道置信!」 凌玉姬連忙道:「他沒有打謊,確實是我教的!」 青衣道士沉聲道:「姑娘還要替他隱瞞麼?我試問你,你懂多少招?」 凌玉姬道:「一共一十二招,每招變式多寡不同,稱為十二散手!」 青衣道士急急接口道:「且說出這十二散手每一招的名稱及口訣!」 凌玉姬為了證實此事,連忙背誦出招名及口訣,背了六招之後,才住口道:「觀主可相信麼?」 青衣道士默然不語,半晌之後,突然緩緩道:「你的武學竟然真是帝疆絕藝了?下面的六招呢?」 凌玉姬忽地恍然大悟,道:「原來觀主也想學我的十二散手,所以利用剛才的情勢,使我背誦出口訣!只不知那修元道長是否真的就是你的令郎?」 青衣道士道:「姑娘真是聰明不過,貧道出家已達四十餘年之久,投身玄門之時,尚是童子,怎會生有兒子。只不知道這麼一來以後,姑娘還肯不肯把十二散手口訣相告?」 凌玉姬聽他這麼一說,本來覺得不好意思拒絕。可是見他居然置那死去的門下弟子屍身不理,先急著要學武功,這種行為又使得她發生惡感,當下閉口不語。 那青衣道士直到現在,仍然面壁而坐,不曾轉過面來。他接著道:「那個死在你手下的浮塵子乃是玉虛觀在武林中聲名最盛的高手,名列爵榜之內。貧道為他報仇,取你性命,想來武林之人也沒話好說!不過,這樣做法,損人而不利己,凌姑娘如果答應把十二散手詳詳細細傳與貧道,我們之間這段恩怨,就此一筆勾銷,姑娘意下如何?」 凌玉姬這時才曉得對方竟是開始就存心要從自己身上學藝,看來他對自己一切已調查得十分詳細。這項半夜劫持,諒必早有安排,楚南宮他們萬萬難以尋找得到自己,本來他提出此法,可說甚是寬大。然而她總覺得這個青衣道士詭疑可怕,自己的家傳絕藝如果傳了給他,不啻是助紂為暴。於是。她低頭緘口,既不拒絕,也不答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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